臨淄王說完,身子軟了下去,燕洛雪的手抓著秦慕蕭,那手勁讓秦慕蕭喟嘆,他將手抽了出來,走到孟巧悅身邊,說道︰「貴妃娘娘,請您……」
「走開,走開,雋兒討厭你,走開。」孟巧悅喊道。
東齊幽王喊道︰「傳太醫,傳太醫來,巧兒,你別擔心。」
「都是你,都是你姐姐,惠兒,雋兒要死了,我可怎麼辦啊?」孟巧悅將齊雋緊緊摟住,胡亂喊著。
燕洛雪听了直覺不好,東齊幽王雖寵愛孟巧悅,但孟巧悅的話要泄露東齊幽王的丑事,並且當著西秦國使臣的面,東齊幽王很可能一發狠,殺了孟巧悅啊。她看向東齊幽王,東齊幽王臉色已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燕洛雪急中生智,過去,沖著孟巧悅喊道︰「貴妃娘娘,你不讓人醫治王爺怎麼行?你這樣你姐姐和惠兒都會難過,是不是?」
「她們會難過,是啊,她們一直在哭啊。」孟巧悅已經神志不清了,而東齊幽王眼見著臉色發沉。
「貴妃娘娘,您將王爺交給我,我不會害他,會找別人醫治他,找個他不討厭的。」燕洛雪誘哄著她。
「對,找林隨風,林彩幻也行,你快去。」孟巧悅說道。
「車就在外面,我帶著王爺一起去,節省時間。」燕洛雪說道。
「我也去。」孟巧悅說。
東齊幽王上前一步,燕洛雪回頭示意他不要沖動,燕洛雪站起,走到東齊幽王身邊,輕聲道︰「請陛下將竹生交給洛雪。」
東齊幽王將已經停止哭泣的竹生遞給了燕洛雪,竹生的烏溜溜眼楮看著燕洛雪,睫毛上還有淚滴,燕洛雪抱著她,重新蹲在孟巧悅身前,說道︰「貴妃娘娘,您忘了,您還有竹生需要照顧啊,他也病了,您看,他在看您呢?」
竹生在燕洛雪懷里開始向孟巧悅那邊掙,燕洛雪將竹生放在地上,竹生毫不遲疑地向孟巧悅爬去,嘴里嘟囔著︰「母母,餓。」
他爬著孟巧悅抱著齊雋的胳膊,站了起來。手顫巍巍夠著孟巧悅的臉,身子也搖晃,孟巧悅的手撒開了齊雋,拉住了竹生的小手。竹生女乃聲女乃氣說道︰「母妃,生餓了。」
那聲音是那麼清晰,那麼準確,孟巧悅愣愣看著竹生,竹生更加著急,竟攀著齊雋的身體,向上爬,孟巧悅另一只手伸了過來,將竹生一下子抱了過去,哭道︰「竹生,你會說話了。」
燕洛雪說道︰「真快啊,竹生都會說話了,娘娘,竹生病剛好,又餓了,您還是留下來照顧他,王爺就交給我,我一定會找到人治好他的。」
孟巧悅已經逐漸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她看了看東齊幽王,抱著竹生跪了起來,說道︰「皇上,雋兒是您的兒子,您一定要救他。」
東齊幽王立刻來到孟巧悅身邊,扶她起來︰「當然了,巧兒你就別生朕的氣了,都怪朕太心疼竹生,听了旁邊人胡言亂語,就昏了頭,回頭朕將那人舌頭割下來,替你解氣」
孟巧悅垂眸看了竹生一眼︰「這樣竹生會害怕,皇上,今夜臣妾不想住錦華宮了,就去雋兒的錦陽宮,錦陽宮一直空著,不如就賜給竹生吧。」
「好,好,朕早有這個打算。」東齊幽王說道。
隨後,孟巧悅抱著竹生先行離開,東齊幽王傳下諭旨,令郭懷明撤回御林軍,並傳御醫,為臨淄王問診,秦慕蕭和燕洛雪兩人想要告退,東齊幽王卻挽留,說臨淄王的病也許需要秦慕蕭的幫助。
御醫診斷臨淄王受過內傷,這是內傷復發,卻又沒及時救治所造成的,雖凶險,卻不至于致命,請幽王放心。東齊幽王信不過御醫,又讓秦慕蕭為臨淄王診脈,秦慕蕭所說與御醫並無二致,幽王這才放心,讓人護送臨淄王回府,細細調理身體。
東齊幽王自然對秦慕蕭旁敲側擊,秦慕蕭哪里會不知道他的意思,不過東齊幽王的邪惡名聲已經「蠻聲四國」,何須他再「錦上添花」,他將話題聰明岔開,引到了談判一事上。
從宮中出來,天已大亮,秦慕蕭和燕洛雪讓人回迎風山莊送信,他們兩個則帶著鳴蟬和周善文來到了臨淄王府上,看望臨淄王。
臨淄王剛剛服過藥,正躺在自己的房里,秦慕霜和明嘉蘭都在,燕洛雪和秦慕蕭進來時就見明嘉蘭雙眼濕漉漉的,顯然剛剛哭過,而秦慕霜也是面有憂色。
臨淄王臉上一絲羞惱閃過,但隨即笑道︰「這場戲怎麼樣?在別處看不到吧,沒想到你們如此有眼福」
秦慕蕭隨意道︰「只你唱得不好,沒說幾句話就裝尸體,好沒趣。」
「太子殿下您遠道而來,就是來看他笑話的嗎?」。明嘉蘭問道。
秦慕蕭淡淡一哂︰「他都沒說什麼,你急什麼?你月復中孩子讓你如此有底氣,在正妃娘娘面前也敢大小聲是嗎?本宮听說你常仗著王爺偏寵,不把正妃娘娘放在眼里,是不是?這樣的刁蠻母親,孩子能好到哪去,想娶本宮的女兒,想得美」
臨淄王冷笑著,不說話,燕洛雪扯了扯秦慕蕭的衣袖,問道︰「你是來診病的,還是來吵嘴,怎麼像個孩子。」
「沒見過如此沒規矩的,真不知鳳夜瀾平日是怎麼訓練的。」秦慕蕭說道。
明嘉蘭氣得臉都白了,燕洛雪忙說道︰「她是他表姐,自然會讓著她的,嘉蘭姐姐,你別生氣,當心氣著肚子里的孩子。」
明嘉蘭還想說什麼,臨淄王說道︰「你們都出去吧。」
明嘉蘭和秦慕霜走了出去,燕洛雪看了看秦慕蕭,秦慕蕭說道︰「放心,不會給他下毒。」
見燕洛雪出去,秦秦慕蕭將門關好,拉了把椅子,坐在臨淄王身邊,臨淄王頗合作,將手伸了過去,秦慕蕭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他收回手指,問道︰「這不是外力造成的內傷」
秦慕蕭站起身,望著臨淄王,眼神中含著莫名的懼意,臨淄王眯了眼,嘴角殘忍挑起︰「怕了?」
「你這瘋子,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想干什麼?」秦慕蕭低吼。
「你以為我願意嗎?在女床山咒術終斷,我沒有獲得法力,這是咒術的自然反擊。」臨淄王說道。
「那你為何拖這麼久不調理?」秦慕蕭氣急問道。
「那時我只想一死了之,只是巧悅姨在身邊。」臨淄王說道。
「那現在呢?怎麼不繼續壓制,壓不了了,還是火候已到?」秦慕蕭問到,語氣絕不是關心。
「現在,我有了子嗣,不想死了,也不能死了」臨淄王說道,「而且,我發現,我若死了,她就完全屬于你了,那更沒趣。」
「我看你是賊心不死,你不要以為她會為此內疚,你在女床山機關算盡,受咒術反擊是咎由自取,與她沒有任何關系。」秦慕蕭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臨淄王見他臉色變得迷惑,不知他在思索什麼,便說道︰「若說那次是天意,那麼在吳家寨孟氏祖宅呢?那次可是她親手毀了我復原的希望。」
「我會替她還,我會醫治好你的身體,法術你是得不到了,讓你活到知天命還是辦得到,你以後不要在她面前裝可憐。」秦慕蕭說道,「我明日去藥王谷,那里有我師公配的靈藥。」
臨淄王听了眨下眼,說道︰「也好,去藥王谷看看你母親,若她沒事,不再需要林彩幻,就將林彩幻給我帶回來。」
「那不行,你這身體,決不能再用巫醫那種霸道邪術,我會親自處理,然後告訴皇姐帶來的醫官。」秦慕蕭說道。
臨淄王低笑出聲,「你就這麼怕我死?為什麼?怕她為此忘不了我,還是怕失去我這個助力?還是少了我這個對手你也覺得無趣?」
「你少得意,我只是怕你的奸計得逞而已。」秦慕蕭眼神中有著不確定,「你不要枉費心機試探她對你的心思,她前生是鳳長天的,今生選了我,你就只以為是上天和你做對嗎?說不定就是因為你總想逆天而行的緣故。」
「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我身體無論好壞,她總要還在東齊呆著,什麼試探不試探」臨淄王說著咳了起來。
秦慕蕭不理他,坐回書案後,研磨,提筆寫了個方子,遞給他,「你看看。」
臨淄王看了看,「好,就先吃幾副。」
隨後兩人又談了些南鳳國戰事,談到了與東齊國的談判,最後提到了齊遠,秦慕蕭問道︰「這次的事為什麼會賴到你的頭上?」
「父皇最近心思莫測,自從他霸佔了巧悅姨,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了,不過,這是本王家事,你就不要多問了,齊遠在我身邊安插了密探,他那邊也有我的人,若他有什麼動作,也瞞不過我,我生病,說不定他反卸了戒心。」臨淄王說道。
臨淄王不願多說,秦慕蕭自然不能再問,他拿著藥方,走了出來,秦慕霜從廂房出來,秦慕蕭將藥方遞給她,叮囑她如何煎藥,如何服用,及忌口之類的,秦慕霜連連點頭。
秦慕蕭和燕洛雪在臨淄王府用過早飯,正要回迎風山莊,東齊太子齊遠與太子妃花滿卻來到了臨淄王府,秦慕蕭避無可避,也不想躲避,雙方都心知肚明,也本不必相避。
齊遠見到秦慕蕭也並不意外,他對秦慕蕭拱手見禮︰「父皇傳信,說太子您救了三弟性命,齊遠拜謝。」
秦慕蕭還禮︰「這沒什麼,慕蕭也是湊巧身在東齊,怎麼,太子殿下是听幽王陛下說王爺生病,才過府探望的嗎?」。
「正是。」齊遠答道,「听說是舊日內傷,齊遠為他帶來了療傷聖藥︰高山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