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弦?相思弦是什麼?是南鳳國皇室的那個秘藥嗎?」。秦慕霜問道,「你別哭啊,你回去,你回去,我死還不行嗎?」。
「閉上你的嘴」齊雋低吼了一聲。
燕洛雪哭聲也戛然而止,被嚇了回去,是啊,她怎麼如此失態,她怎麼如此軟弱,她怎麼保護肚子里的孩子,她怎麼輕易就認輸?她抹了抹眼淚,說道︰「皇姐,你見到了我師兄了嗎?」。
秦慕霜愣了一下,隨後連連點頭,燕洛雪問︰「他同意了嗎?」。
「我,我沒說。」秦慕霜忸怩了起來,眼神也變得飄忽,不敢再看燕洛雪。
齊雋冷笑,秦慕霜羞惱,「都怨你,吃著鍋,戀著盆,若你一心一意,我怎會看不上你,你還敢冷笑,你瞧瞧你多無恥,都立了明嘉蘭為皇後,還死纏著別人的妻,哪里像個明君的樣子,東齊交到你手里早晚不是被被西秦國滅掉,就是被齊遠奪回,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秦慕霜有意激怒齊雋,言語激烈,不留情面,齊雋听著卻沒有什麼慍色,他輕聲道︰「你在怨朕,那好啊,朕的宮中空虛,朕就封你為貴妃,永住在錦華宮,怎樣?」
秦慕霜一下子沒了反應,連話都不敢回,齊雋聳肩道︰「你們都當朕是洪水猛獸嗎?霜兒,朕記得並沒有虧待你啊?」
「陛下,難道您不記得我說過的話了嗎?我說了,放皇姐回去,我留下。」燕洛雪說道,「不要再出爾反爾了。」
「然後看你尋死覓活地做戲?」齊雋譏諷反問,「朕告訴你,相思弦的解法雖易,操作卻極危險,而且,你以為你回去就可以救得了他嗎?南鳳國宮中的相思弦並非真正的相思弦,里面添了其他致命的毒藥,不然,你的外祖母毒解之後不會那麼快就死去。」
「你怎麼知道?」燕洛雪問道,她的外祖母死于相思弦的事她都所知不詳。
齊雋冷笑,「那是因為陸法。」
「陸法?」燕洛雪低語,她腦海中浮現白袍勝雪的老者,是他啊,為她實施招魂術的那個陸法。
「陸氏女子成為鳳氏主母,自然想要永久,因此便用這相思弦來懲罰那些不順眼的妃嬪,你想她會留活口嗎?」。齊雋說道,「若有機會,你可以翻看一下古籍,看一看服過相思弦的人可有活下來的,秦慕蕭自尋死路,怨不得我。」
「那相思弦是我親手所作,才沒加什麼毒,我回去定可救他。」燕洛雪想著,卻沒敢吱聲,目前只有讓秦慕霜安全月兌險,再想其他辦法逃出,反正她又不是君子,不守信用也沒什麼。
「不過,據說相思弦早已被你外祖父毀去,你怎麼會有?」齊雋問道,「你在幽冥谷見到了相思花開?」
燕洛雪回避的眼神說明了一切,齊雋露出向往之色,「那花很美吧?當年我尋到那個地方,花剛剛結蕾,我想你定會喜歡那個地方,因此建了那些石室,引你前去,你果然去了,當時我就在附近,見你哭泣,心中惱怒,才讓你發現相思弦,想讓你親自教訓鳳長天,誰知你卻回到了鳳長天的身邊,等你再次回來,你已經有了身孕,我嫉恨交加,去找鳳長天算賬,結果被他設計抓住,扣在大牢,等到重見天日,你已經成了離山幽魂。我怎麼能甘心,你為他受盡委屈,我為你夜夜懸心,到頭來,你依然只是想著他,念著他。」
秦慕霜眼楮發直,不知齊雋在說什麼?燕洛雪說道︰「往事何必再提,如今世事輪回,相思弦依然是他和我的劫數,你是鐵了心不讓給我回到他身邊,是嗎?」。
「你回去也無用,他的相思弦也許好解,只需你的心頭血,可是你如今身懷六甲,若取血,也許會一尸兩命,你死了,我怎麼會允許。」齊雋說道,「他死了更好,不如你服下夢桃花,將他忘了吧。」
「十多年前,我爹曾給我服下夢桃花,讓我忘掉他,讓我忘掉給我戴上情鎖的他,可是我依然是想起來了,現在想起來,應該是相思弦的緣故,你不知道吧,秦珍兒也吃了相思弦,就在生產之後。」燕洛雪看著齊雋的眼楮,說道。
齊雋猛地閉上了眼楮,說道︰「我不信」
「是真的,所以她才感應到秦慕蕭服下了相思弦,不然我如何知道。」燕洛雪見齊雋不信,將夢中所見說出。
齊雋慢慢坐下,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他捏起酒杯,道︰「那又怎樣,你是想陪他死嗎?還是你指望我去救他?」齊雋的聲音流露出嘲笑。
「你也許能救他,但是還是要脅迫我留在你身邊,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如果你認為我的虛假感情你能接受,那就隨你吧。」燕洛雪說著,突然笑了起來,「我真不知道我在堅持什麼,我不知道我對你的尊重你為什麼從來都不放在心上,非要我付出不可能的感情,不過無所謂,你想要,就拿去吧,如果你能救他,我就留在你身邊,但是我提醒你,他不會就這樣算了,他會興兵東齊,到時東齊血流成河,不要將責任推到我身上。」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都听不懂?你為什麼要留下來,是為了我還是為了秦慕蕭?你們怎麼不理我?」秦慕霜掙扎著,手腳上的鐵鏈子嘩啦啦直響。
「放了她吧,讓他們都回去吧,讓他們作見證,證明你救了秦慕蕭,我就是你的。」燕洛雪說道,神色似一潭死水。
齊雋轉動著酒杯,斜睨著燕洛雪,說道︰「那也要她做個見證好了,你過來,坐到我身邊,服侍我。」
燕洛雪的臉色變得白皙透明,她看向了秦慕霜,秦慕霜眼里帶著愕然,燕洛雪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陛下健忘,我說了,你救了他,我才是你的,我不是商品,你不能提前賒賬。」
「……」齊雋大笑,喝下了酒,站了起來,走到燕洛雪身邊,坐下,燕洛雪想要躲開,齊雋伸手拽住了她︰「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心疼你,放了你?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怒火中燒,殺了你?不,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明白,我要的就是這樣,你不能忽視我的存在,我的感情不能被你那樣棄如敝履,你是怎樣對我和竹生的,你還記不記得?如果你當時流露出一點點不舍,我都不會出手,如今,你就是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會心軟,你就等著朕哪日臨幸你吧,雖說你有孕在身,不過朕不在乎。」
齊雋說完,走到了目瞪口呆的秦慕霜身邊,解了秦慕霜的鎖鏈,然後又取下了血魂珠,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入,血魂珠的紅色旋轉了起來,齊雋將從燕洛雪那里搶的相思弦放到血魂珠下,相思弦的紅色慢慢退去,變成了白色藥丸。
燕洛雪和秦慕霜都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終于血魂珠停止了旋轉,齊雋退回到座位上,燕洛雪听見他呼吸急促,知道他一定是頗費內力,不由相信了幾分,相思弦本是巫藥,齊雋自然最為了解,知道解法最正常不過。
燕洛雪心中生出慶幸的同時,自然萌生了絕望,難道她真地會容忍自己成為齊雋的妃子嗎?但是,秦慕蕭一定會來找她的,她想見他,可是,她若成了齊雋的妃子,她怎麼還會見他?
不知不覺間,燕洛雪已經淚流滿面,淚水滴在衣襟上,她抬手拭淚,看見齊雋惡狠狠盯著她,燕洛雪站了起來,對著他施了一禮,說道︰「多謝陛下。」
齊雋冷冷頷首,也站了起來,將變成白色的相思弦交給秦慕霜,說道︰「回去給他服下,記得轉告他,這是她用身體為他換得,若他想搶她回去,盡管來,我齊雋等著他。」
秦慕霜接過藥丸,揣進懷里,齊雋轉身,接下來秦慕霜的動作讓燕洛雪根本沒有想到,秦慕霜舉起了鎖鏈,向齊雋狠狠砸了過去,齊雋听見聲音,急忙閃避,卻還是被鎖鏈甩到,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口吐鮮血。
秦慕霜過來,拉著燕洛雪,說道︰「還看什麼,我帶你離開。」
燕洛雪被秦慕霜拽著,踉蹌走著,快到門口,她回頭,她看見齊雋口中又噴濺出鮮血,勉強支撐起身子,望著她,也不說話,眼神酷厲。
出了宮門,豆娘他們圍了上來,秦慕霜說道︰「跟我來,我有秘密安排。」
燕洛雪掙月兌了她的手,說道︰「你們走吧,我答應他了,他若做到,我留下,你們回去,給我捎個信來,報個平安。」
「這怎麼行?」秦慕霜說,「他都沒有攔阻,就是默許了。」
「不是這樣,你不懂。听我的話,都走吧,若太子殿下怪罪,就說是我的意思。」燕洛雪轉身進了宮門,並將宮門合上。
燕洛雪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殿中,齊雋仰面躺著,喘著粗氣,燕洛雪來到他身邊,說道︰「我該怎麼做,才能救你?」
齊雋睜開眼,又閉上,又睜開,啞聲說道︰「將血魂珠拿來。」
燕洛雪取過血魂珠,齊雋說道︰「將血魂珠放入清水里。」
燕洛雪張望,看見殿內角落放著一個白色瓷缸,內盛著清水,她急忙將血魂珠放入,清水一下子變得污濁,並且含著一絲詭異的香味。她回頭看著齊雋,見齊雋的臉色漸漸平和了起來。
「這法力有什麼好,用一次損耗一次身體。」燕洛雪蹲下,看著齊雋說道。
齊雋坐了起來,將她抱住,說道︰「你為什麼不走?」
燕洛雪說道︰「我怕你會死,你性子這麼怪癖,也不叫人,我怕你會死。」燕洛雪輕輕推開了他,「你不要嘲笑我,也許我漠視你的感情,但是,我不想要你的命。」
「你對我也就僅此而已。」齊雋低聲笑了,「我以為我可以滿足這一點,可是每當午夜夢回,想到我身邊之人不是你,我就是那麼沮喪,原本,也以為可以遠遠看著你幸福,但是,我不過是小小試探了一下,他們父子就將你貶到了珍寧寺,我怎麼能放心,所以才會將你接來東齊。可你不識我心,整日想逃,我怎麼甘心?」
「你別說了,你好好休息,我不走,就在這陪著你。」燕洛雪說道。
齊雋笑了笑,說道︰「好,那你扶著我去內室。」
燕洛雪垂下眼簾,點了點頭,她扶起齊雋,手臂有些顫抖,但齊雋卻面帶了笑容,燕洛雪視而不見,專注于腳下,一點點挪著腳步,終于,走進了齊雋的房間。
明嘉蘭靜靜坐在桌前,而齊逍遙安靜睡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