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中午飯,下午花茶店里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多是些老主顧,接了言瑾兒她們贈送的粽子和香囊都很是高興,這些人都是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倒也不在乎那麼幾個錢,只是徒個熱鬧好玩罷了,畢竟這京城里肯在這一日又送粽子又送香囊的委實沒幾個,而且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好佔小便宜的心理的。
蘇長錦和南宮逸還好說,成日里來的,惜寒和蘇長清卻是平日里也難得出門,吃了飯便也不急著回去,惜寒又在鋪子里遇到幾個相熟的姑娘,跟她們湊在一處下棋聊天好不開心。
南宮逸則步步緊跟著言瑾兒,她去伺弄茶花,他便跟在一旁陪著她說話,或者幫忙澆澆水什麼的,其實種茶花他也懂得不少,只是沒有言瑾兒這麼精通罷了,正好趁機偷師。
言瑾兒自是瞧出了他那點小心思,也不攆他,只問道︰「我那株風塵三俠就在那里,說著指了指前面的花棚,你是打算用什麼方法移植?是要用枝條還是葉芽,只管自己取去,只有一點,千萬不要傷了我的花。」
南宮逸只知道最普通的扦插方法,听她說還有什麼葉芽什麼的,就撓了撓頭,也不動步子,只看著言瑾兒討好的笑笑,「到底是用什麼法子比較好,我也不清楚,不如你幫我移植好了。」
「想得美」言瑾兒頭也不抬,「沒看見我這兒還有很多活嘛,別給我添亂了,你要實在不懂就先去請一個懂行的問問再說。」
「瑾兒啊,那個改日我就讓人把那株黑牡丹給你挖來,你就幫幫我?」
「真的?」言瑾兒這會子睜大了眼楮瞅著他,「你願意正株都給我?」
南宮逸忙點頭,「願意願意,只要你幫我移植一株風塵三俠。」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待會兒就幫你弄,你記得過幾日讓人把那花給我搬來。」言瑾兒喜道。
「好 。」南宮逸樂道,只要能得到那株風塵三俠,就是再送她幾株極品的茶花他也願意,說完,見她俏臉上不知何時沾了泥,便拿了自己的帕子要給擦臉,言瑾兒沒防備,還真被他得逞了,便立刻冷下臉來,「世子爺請自重,咱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這樣子讓人看見了笑話。」
「我又不怕誰來笑話我」笑話?這京城中有誰敢來取笑他的?
「可是我怕,我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家,請世子自重。」言瑾兒索性撇了他走得遠遠的。
南宮逸見狀有些泄氣,咕噥道︰「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
「我勸你還是少有這些不應該的念頭,這話若是讓瑾兒那丫頭听見了,怕是更加要逼著你了。」蘇長錦不知何時進了園子,從他背後繞出來,頗有趣味的看著他笑。
南宮逸輕輕的捶了他一拳,「她是你妹子,我知道她听你的,咱們這麼要好,你怎麼也不幫我說和說和。」
「就是因為她是我妹子,所以我才不能幫你,你跟她不合適,還是別浪費時間在這兒了,不如現在就回府去去問問豫王爺,心里可有看好的人家了?你也好早去培養培養感情的。」
這話說的南宮逸心里一沉,嘴里卻固執道:「你怎麼知道我們不合適的?莫非,莫非瑾兒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蘇長錦聞言失笑道︰「她才多大點,還不到十三歲,哪里就跟你似的有了那麼多心思。」
「可是我瞧著你家二夫人的內佷倒是跟瑾兒走的頗為近乎,也許是……」
「也許是跟你有相同的心思。」這話蘇長錦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心里想著夏鶴軒雖出身商賈之家,可是脾氣性子都要比南宮逸要讓人放心,若是瑾兒真的喜歡上了那個人,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倒是若她跟南宮逸好了,自己要操的心可就多了去了。
聞言,南宮逸氣憤的握了拳,「難怪我看著那小子那麼不順眼,原來他也是對我的瑾兒動了心思的,真是該死」
「胡說什麼誰是你的」這話正巧被看見蘇長錦便走過來的言瑾兒听個正著,也不管他身份如何,當即給了他一個爆栗子,「說話給我小心些我真心拿你當哥哥看,你可別讓我失望。」
「啊?就是哥哥不成?就不能再親密一點?」南宮逸死皮賴臉的挽了她的胳膊,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嬌道。
「咦。」言瑾兒忙閃開,抖了抖身上被惡心起來的雞皮疙瘩,「我說南宮逸,你能不能正常點兒啊,是不是那個丁香樓得花魁又給你喂什麼蜜棗了,今日怎麼嘴甜的人。
南宮逸聞言忙舉起手來賭咒發誓的,說自己自從上次她被氣病之後再也沒有去過丁香樓,更是沒見過什麼丁香姑娘的。
言瑾兒自是不信,就他那處處惹桃花的性子能一下子就改了不成?問誰誰也不信呢。
南宮逸知道自己已經在她腦海里留下了那樣的印象,此刻就是說再多也是于事無補,便遞了眼神求蘇長錦替他說說好話,蘇長錦收到信號,半握拳到唇邊咳嗽了兩聲,「瑾兒啊……」
「打住」言瑾兒高聲說道,「二哥哥不用替他說好話,我跟他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些老實本分、為人踏實什麼的,放在他身上簡直就是不靠譜,你若是要說風流倜儻啊,花心大羅卜之類的我還信,但是這些我已經知道了,無需再浪費哥哥的口舌。」說罷也不再搭理兩人,徑自轉了身喊了大荷小荷來接她手里的活,而她自己,則奔著那株風塵三俠去了。
蘇長錦沖南宮逸笑了笑,聳了聳肩膀,暗示自己是愛莫能助,便轉身到亭子里坐了,搶了南宮逸的扇子扇風喝茶。
南宮逸在原地跺了跺腳,也去了亭子里,心里只能暗恨自己的不爭氣。
言瑾兒先是圍著那株風塵三俠來回轉了一圈,她早早的就看出來這株花是嫁接而成的,也是開著三朵花,紫色最大,白色次之,紅色最小,倒也是屬于極難得的了。
想來想去,言瑾兒決定用靠接法來嫁接,她先是選了油茶作砧木栽在素燒瓦盆里,將那風塵三俠與這砧木花盆靠在一起,確定好了嫁接位置,用刀子將兩邊所要結合的部位分別削去了一半左右,留下一個平滑的切口,然後把雙方的切面緊密的貼合在一起,用布條緊密的綁扎了,最後澆透水,做完這一切又仔細的查看了一番,見沒什麼遺漏,就把它放置在了花棚里,那袖子擦了擦汗,自去洗了手,坐到亭子里去納涼。
南宮逸忙倒了一杯水遞給她,「這麼快就弄好了嗎?我何時能來取?」
「最快也要兩個月後,那個剪斷下來的植株才能成活。」言瑾兒喝了口茶說著,「你盡快把那株黑牡丹給我送來,我有用處。」她想把那黑牡丹跟別的茶花嫁接出一株多色花朵的新品種來。
南宮逸自是應著,說明日就親自送了來的。
幾人在言家一直待到傍晚時分,本是說定了要用過晚飯才走的,因此蘇氏早早的便吩咐了封家媳婦做晚飯,可是沒成想又來了一位貴客。
言瑾兒正和南宮逸坐在園子里逗爍爍解悶,大荷小荷也忙完了剩下的那點子活,言瑾兒便讓她兩人回房去休息,誰知大荷剛出了園子又折回來傳話,「姑娘,那府里的二夫人來了,正在客廳跟夫人說話呢,二姑娘也在那里坐著,夫人讓您過去呢。」
「二舅母?」言瑾兒詫異道,她這個二舅母可是大大忙人,就算是在府里住的時候也是難得一見的,怎麼今日竟然上門來了,莫不是有什麼事?想著便看向大荷,「夫人可說是什麼事了嗎?」。
「夫人是當著二夫人的面讓奴婢來喚姑娘的,自是不曾說什麼,奴婢問了一直在屋里伺候著得紫焰,也說沒听到說些別的,都是些家長里短的話兒。」
南宮逸正拿著一截樹枝逗引爍爍,便隨口說道︰「這還用得著想了嗎?你那個二舅母,除了賺錢的事她跑得快,其他還有別的能入的了她的眼嗎?」。
言瑾兒听見,想著此話雖然有些偏僻,倒也說對了一點,她這二舅母確實是見了銀子就喜笑顏開的人,莫非……莫非她也是沖著她這花茶屋來了不成?
南宮逸見她如此,便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想那些做什麼,不如直接去瞧瞧,有些事你願意好說,不願意誰還能勉強得了你不成?」
言瑾兒知道他說這話是為自己撐腰呢,便沖他感激的笑了笑,回頭跟大荷說道︰「去店里找二哥哥去,若是他知道二夫人過來,就也請他到客廳里坐坐,若是他忙著就算了,另外請了清哥兒來陪世子說說話。」吩咐完了,言瑾兒便朝客廳去了,一路上走的極慢,心里在想著若是夏氏說要入股她這花茶鋪子她該如何是好,又想著她和二舅舅對自己家幫襯了許多,又數次在大夫人為難的時候替她們出頭,這份恩情自是要報答的,但若是讓她那這店來換,她就不得不再要考慮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