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的話,說得眾妖頓時一片啞然︰江子軒的身份的確是在規則的黑白地段上,說白也白,說黑也對,主要是看看的人怎麼想。
「絕色,我們好不容易有個這麼和平的氛圍、穩定的環境,可不希望因為你一個人的原因而失去。」忽然有妖怪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規則被一個人打破,並不是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後面的「連鎖效應」。因為一個人有理由破壞之後,其他的人也再無顧忌,小小的學校,如果接二連三地出現妖怪的傳言,那麼這片安靜的領域就徹底失去了,妖怪們面臨的,要麼是解散的結局,要麼就是搬家的等待。
絕色氣急想要反駁,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實無論她反駁什麼,都是蒼白的言辭。以前的她,跟這些妖怪抱著的還不是一樣的心思。只是昨夜心中忽然就對江子軒有了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想法,讓她沒有辦法放手。
「我可以跟你們定下約定,絕對不會說出你們的事情,」這畢竟是自己的事情,雖然有了陸灝的默許在前,江子軒還是有必要自己為自己爭取一下,「如果你們在意的是我是這個學校的學生,那麼,我可以退學!」
絕色驚呼一聲︰「江子軒,你瘋了!怎麼可以退學?」
「我可以在其他學校入讀,只要不妨礙你就好。」江子軒對換學校的事情,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絕色,他這麼做可是為了你!」陸灝適時出了聲音。
他的目的很單純,一定要撮合絕色跟江子軒在一起。
「為了我?」絕色反而有些不解了。
陸灝笑眯眯地,一語戳破︰「他去了別的學校,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在一起了嘛。」雖然說絕色男朋友一般都是社會上的人士,但陸灝卻知道,她也曾經有過幾個小正太男朋友。
而且,大家忌諱的是「雄立」傳出妖怪的流言,卻並不忌諱別的學校怎麼傳說。
「你知道我們的存在,結果還不是一樣的?!」卻有妖怪不善罷甘休。
但卻沒人可以否定他說的話是正確的!
妖怪們全部低聲議論了起來,責難的眼神不斷地在絕色江子軒的身上掃過來看過去,也有幾個膽大的,直接不滿地望著陸灝。
場面一下子又變得難以收拾了起來。
楚智宸冷眼旁觀,他知道不管妖怪們前面說了多少冠冕堂皇的話,其實剛剛那句才是讓大家變得激憤的真正原因。而注意到陸灝的臉上一直掛著游刃有余的笑容,他冷蕭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
事實上,妖怪們一開始糾結的就不是什麼地盤的問題,關于那條潛規則也並不需要妖怪們去認真執行,大家所在意的,其實是凡人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妖怪們對凡人始終是有所禁忌的,除非是自己願意,否則一定會想方設法不讓凡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像是絕色這樣,就是屬于自己願意的類型,那麼就算是打破了學校的潛規則,別的妖怪也懶得分心去注意。但絕色卻由此泄露了他們的存在,這點就不能為妖怪們所容忍了。
偏偏陸灝明顯是站在絕色那邊的,這讓責難的妖怪們都不能直接說出心中的想法,只好退而求其次,拿「潛規則」來說事。
而他也正是一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才對妖怪們的眼光視而不見的。
而現在要解決當前的問題,其實只需要按照一般的原則來處理就好了——讓江子軒忘記妖班的存在!
這樣的處理方法,楚智宸不相信陸灝沒有想到,但從他想要撮合江子軒跟絕色的態度上面看,楚智宸一點也不會認為陸灝願意封住江子軒的記憶。但不封記憶,妖怪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究竟陸灝是憑著什麼才能笑得那般的自在?
——楚智宸也疑惑了起來!
但若陸灝是打定靠武力解決,他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絕色的臉上幾顯掙扎糾結,她承認妖怪們的話說得不無道理。但妖班成立的時間不是很長,還未有過這方面的先例可循。
也就是說,她這件事情的解決辦法,很可能成為後來者的「先例」。
從自己的真實感受來說,她也絕對是不願意讓別的凡人知道自己作為妖怪的存在的。
但,封住江子軒的記憶,她始終都會覺得有點別扭,也是很不樂意的。
「雞精,欠我一次人情,我幫你搞定。」輕輕的聲音如絲一般地鑽進了絕色的腦袋,絕色詫然地抬起視線,對上了陸灝笑得高深莫測的臉。
咬著牙,絕色微不可見地輕點了下顎︰雖然極不願意欠下陸灝的人情,只是比起讓江子軒「失憶」,這點虧,絕色唯有吞下。
「安靜!」陸灝一聲大叫,將吵吵嚷嚷的妖怪們的聲音全部鎮壓了下來,看到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望著自己的臉,陸灝滿意地點點頭,對著最後提問的妖怪,歪嘴翻白眼一會兒,方才說道,「你說你剛剛問的是什麼話?江子軒可是董浩天的人,你以為他不應該知道妖班的存在嗎?」。
妖怪們不解茫然的眼神霍然變得恍然了起來︰對啊,他們怎麼忘記了這江子軒可是董浩天派來妖班的人?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身邊的同學都是妖怪呢?
當眾妖們紛紛露出虛驚一場的表情時候,卻另有幾道異樣的眼光刷刷刷地集中到了陸灝的身上——這些都是知道事實的人。
楚智宸先是詫異,而後恍然,最後回歸了自己一貫的漠然——只要沒有動用武力,他一般是不願意多管閑事的。
雞精則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她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層呢?
江子軒倒是挺感激陸灝的解圍,但那笑容在對上陸灝邀功似的笑容時候,就凝固了——陸灝那張臉分明是在說——感激我吧,又欠我一次人情了!
這只妖怪到底要人欠那麼多的人情要做什麼?
好不容易江子軒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妖怪們沒有了心中的擔憂,又一個個懶散地回到了各自的小世界里面,絕色在不甘心地望了陸灝幾眼之後,將心思又轉到了武媚的身上。
總之陸灝不讓她好過,她也不會讓他好過,等一下就去慫恿武媚讓她不讓陸灝好過。
哼,別以為她沒有看見剛剛武媚怨婦一般的表情,絕對是好機會!
馬上沒有了心中的擔憂,癟癟嘴,也讓開了自己霸佔許久的道路,江子軒終于不用再站在教室門口了。
這個早自習,開始得可一點都不平靜。
江子軒苦笑著朝著自己的座位走過去,視線無意間跟絕色相遇,絕色剛剛還故作鎮定的表情霎時就土崩瓦解,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躥紅,眼光左右飄逸,就是不敢再看江子軒的方向——完全是初戀少女的羞澀心態。
這一幕,只看得陸灝下巴都差點掉在地上。
當然,別的妖怪的表情也比陸灝好不到哪里去,凡是注意到這一幕的無不都是瞠目結舌的模樣,張得又大又圓的嘴巴,像是被人塞進了一個無形的雞蛋,合也合不上。
就連作為當事人的江子軒,也是看到了怪物一樣的神情。但很快地,他就醒轉了過來,明朗的笑容取代了愕然,看著絕色的眼眸里面多了一些異樣的情愫。
絕色自己在心中將自己罵了一個體無完膚,暗恨自己這般稚女敕的表現,尋思著自己以往的那些輝煌戰績,但現如今卻是一個也派不上用場,甚至在跟江子軒對視一眼之後,腦海里面霎時一片空白。別說要發揮自己的正常水平,就是要控制自己現在的行為都壓根辦不到。
跟腦海空白相比,絕色只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燙,燙得好像發燒了似的。
幸虧這個時候,江子軒轉過了視線,回去了他自己的座位上面。
破天荒地,絕色第一次覺得早自習的鈴聲是那麼的動听悅耳。
就在妖班的眾人像是往常一樣地準備早讀的時候,一聲刺耳的慘叫又讓大家手里面的動作不約而同地暫停了下來,三三兩兩地朝著教室外面張望。
剛剛那聲慘叫的聲音很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