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現在我是不是很討厭?」
「現在我不見了他們肯定樂得歡吧,我何苦要出去惹他們不高興麼?」
「喂喂,你倒是說句話呀,小小金。」夏曉慕撐著下巴趴在床上,伸手戳了戳悠閑的晃著尾巴的小小金,小小金猛得一抖,恍如剛從美夢之中醒來,憤怒得尾刺劈哩啪啦響,就等著找個地方狠狠刺下去,看清了始作俑者是自己的主人之後又怏怏的放下尾巴,象征性的揮舞著鉗子表示自己的不滿。
但顯然它那本主人情商並不高,看那鉗子搖得好看,又是戳了幾下︰「小小金,其實我就在這也不錯呀,有人養有人服侍想干啥干啥,看沈珺瓷這家伙怕是我掀了蓮芯教他也不會抽我吧?」
小小金大怒,本來在匣子里睡得好好的,這壞主人非要把它弄出來,弄出來就算了,結果好好的一頂尖毒物就成了傾訴的對象,這一說還沒完沒了了。好吧,它再忍,她說她的,它睡它的便好,最可惡的是她居然膽敢都把它弄醒了
夏曉慕的手指再次戳過來,小小金敏捷的揮舞著爪子準確無誤的夾到了那可惡的手指之上,微微用力,憤怒的甩著尾巴暗示她再敢搗亂它這便敢用力夾下去。
夏曉慕吃痛連忙收回手指,委屈的抱著手指看著耀武揚威的小小金,扁了扁嘴巴︰「算了算了,反正你也給不了什麼建設性的意見,比對牛彈琴還要無聊,你去睡就是。」
說著,將小匣子打開放在一旁,有了方才的教訓也不敢直接用手去抓,夏曉慕可還記得上次被它爹刺了一下下場是有多慘。
小小金不高興了,居然拿它和牛那種低級物種相比,不過害怕這女人又忽然抽風拉著它說個沒完沒了,雖然是不甘心還是飛速的鑽進了小匣子中,恨不得自己把蓋上。
夏曉慕又是自顧嘀咕了一陣,總算也察覺到自己這樣實在無聊,撓了撓干枯的碎發,索性盤腿坐起身來。
毒娘子雖然沒有說幾句話,但每句都是毫不客氣的往她痛處戳,本來她還以為就這樣混吃混喝等死總有一天就會忘記那些人那些事,其實只是在自欺欺人,不提的時候還能強顏歡笑,一提便發現她以為很厚很堅硬的烏龜殼其實只是一層薄紙而已,關于他們的一絲風吹草動都能讓她的防備瞬間泄底。
小小金可是等她一個月。
那些人那些事的保質期又是多久呢?
煩悶的抓著碎發一陣亂扯,感覺到頭皮的刺痛又悻悻的放手,悶聲悶氣的坐了一會忽然就靈光一閃,怎麼就忘記了他呢?
深深吸了兩口氣,放開嗓子大聲喊道︰「唐牧塵快出來」
雖然不知道沈珺瓷到底是如何吩咐唐牧塵的但至少可以確定唐牧塵一定在暗處盯著她,你瞧每次她弄點什麼動靜出來,第一個沖出來的不就是他麼?
沉默、沉默。
夏曉慕瞪大了眼四處看著,一只蚊子都沒有,更何況這麼一個人。
莫非今天唐牧塵擅自離崗了?
「唐牧塵快出來快出來我知道你在」
「唐牧塵你再不出來我到沈珺瓷那告狀去」
「唐牧塵唐牧塵」
屋子外庭院里,唐牧塵斜靠在樹桿上,無聊的叼著一片樹葉,听到屋內傳來的陣陣孤苦狼嚎也是毫無動容。
教主只讓他盯著,別出人命便好,看這樣子人家生龍活虎得很呢。對于那女人他現在的理念是,能躲就躲,挨著她肯定沒什麼好事。
夏曉慕困惑了,她多少還是能感覺到唐牧塵的存在是為了保證她的安全,莫非她這幾日表現得太舒坦了,能吃能喝能睡,沈珺瓷便放心了,順便將唐牧塵也撤回去干正事?
夏曉慕皺眉,還是她喊的方式不對?
「救命啊來人啊」
「出人命啦」
這一聲比一聲淒慘,喊到後面明顯已有些破音。
唐牧塵那冷清的面容總算有些變化,微微皺起眉頭,不耐煩的挖挖耳朵,這庭院里分明就只有他們倆個氣息,更何況這里是蓮芯教,哪個不要命的小賊會直接殺到蓮芯教內部來?
夏曉慕喊累了,惱怒的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牛飲而光,稍稍恢復了些元氣又開始鼓搗別的辦法,她就不信這個邪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沒了那鬼哭狼嚎的呼喊,唐牧塵瞬間覺得原來世界如此美好,整個庭院漸漸安靜下來,月光籠罩著冰天雪地的世界,如同幻境一般。
顯然,他低估了這個女人的無賴程度,正準備閉眼小憩片刻,忽然見那禁閉的門推開來,夏曉慕賊賊的探出個腦袋,四下觀望,似乎在偵查著什麼。
唐牧塵低咒一聲,皺著眉看這女人到底想干什麼來著。
只見夏曉慕笨拙的搬著一個椅子慢吞吞的朝這邊走來,在一顆大樹前停下步伐,將椅子往地上一放,又屁顛屁顛的往房間里跑去,片刻之後抱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重新跑了過來。
饒是唐牧塵眼力絕佳也一時間無法看破她抱的那一堆東西到底是什麼,心下更加困惑,索性坐直了身子看看這女人到底想干什麼。
夏曉慕抱著那堆東西走到椅子旁,試探的搖晃著椅子,而後抬腳站到了椅子之上,仰頭望著大樹,片刻之後忽然就將手中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往上一拋,一頭便繞過粗壯的樹桿垂落下來。
唐牧塵嘴角一抽,忽然就有種想法,如果他夠明智的話現在就應該立刻掉頭走人,什麼真出什麼事被處罰的都是以後的事情。
只是,這一刻他好奇了。
傳說好奇心殺死九命天貓……
夏曉慕這一拋他便看清楚了,那是一堆衣服撕扯開來之後打結成的一條類似繩子的東西。于是眼前的情況是這樣的——大樹、椅子、繩子、笨女人。
這……這……
唐牧塵的臉色瞬間變得很是難看,終于在那笨女人把脖子掛在繩子上後達到了一個巔峰。他令堂的,想自殺就在自個屋里鼓搗,干嘛多費心思搬到外面來?難道屋里沒有房梁麼?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夏曉慕這一番折騰幾日混吃混喝明顯長胖的身子居然覺得有些吃不消,脖子掛在繩子上,粗粗喘了兩口氣才喊出聲來︰「唐牧塵,我知道你在」
我是在,我一直在,可是我真的不想出來。唐牧塵默念著。
「唐牧塵,我只數三下,數到三我就踢凳子我不開玩笑的」夏曉慕漲紅了臉吼道。
這……這……
這笨女人是在挑戰他的極限麼?
「一」
「二」
良久的沉默,氣氛便得有些尷尬。說心里不虛是假的,這都折騰了這麼久也不見半點動靜,說不定他真的不在,到時候真除了什麼問題怕說出去都要笑死人。
只是……都這麼久了,現在放棄也他**的太憋屈了吧
「唐牧塵我變成鬼都不會放過你就是你害死我的」夏曉慕卯足了勁又是喊了一聲,「三」
說著膝蓋彎曲做了個要踢凳子的動作。
說時遲那時快,夏曉慕的膝蓋一彎,便覺身邊突然刮起一陣冷風,而後掛住脖子的繩子一松整個人呈拋物線狀飛了出去,連驚叫都沒來得及出口整個人便重重的摔在雪地之上。
而那罪魁禍首正板著臉抱著手站在她方才站的椅子上,踹出去的腳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受傷拿著一把匕首,寒光閃爍。
夏曉慕瞬間忘記了疼痛,捂著哼唧哼唧站起身來,笑吟吟得看著唐牧塵,那模樣好不得意︰「我就知道你會出來。」
唐牧塵不動聲色的收回踹出去的腿,將匕首在手中轉個圈,居高臨下的看著夏曉慕冷聲道︰「我後悔了。」
夏曉慕卻像是看不見他的臭臉一樣,踉踉蹌蹌朝這邊走來,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瞪大了亮晶晶的眼楮仰頭看著他。
唐牧塵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夏曉慕不知她這自以為楚楚動人的姿勢在唐牧塵看來完全是一種視覺強∥奸——一個頂著碩大眼袋黑眼圈頭發一團亂的女人抓著你的衣服裝純情,這是多麼恐怖一件事情啊
「你想干什麼?」唐牧塵的聲音不覺有些變調。
夏曉慕忽然撤出一個碩大的笑容,見牙不見眼︰「唐牧塵,你罵我吧。」
唐牧塵一哆嗦,一個控制不住敏感的腳又踹了出來,有了方才的教訓,夏曉慕連忙放手迅速退到一邊,臉上的笑容卻是沒有減退半分。
「你……你有病吧?」唐牧塵的冷酷表情終于盡數破裂,瞠目結舌的看著夏曉慕,半晌才憋出這麼一句。
找死的人他見的多了,這樣直白找罵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難得夏曉慕略顯尷尬的撓撓頭,眼楮直直的看向唐牧塵,道︰「你這人嘴巴雖然毒了點,罵人也挺能罵重點的,我這不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迷失了方向麼?就需要你罵我一番來個當頭棒喝……指不定我就清醒了,知道怎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