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塵很糾結,非常糾結,他就知道這女人的思考方式不同于常人,但也沒有預料到會如此月兌線。試想一下,一個女人,拽著你的衣角,笑吟吟的看著你,讓你罵她一頓,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默念了數次要有涵養才努力把那兩個字吞了回去。
夏曉慕的事他也了解不少,畢竟教中忽然多了這麼一個女人,總會招來一些議論,這拼湊拼湊故事的大概也就出來了。
其實故事的男一號他也認識,而且還挺熟悉,畢竟有那麼幾年的時間,這人一直同教主形影不離,即便他這人不算八卦畢竟日日跟隨教主,難眠也會看到些听到些所謂的秘密,什麼男寵啊、斷袖啊真的不是空穴來風。
于是故事就變得復雜起來,教主說這夏曉慕是他妹妹,然後夏曉慕又喜歡上了教主的前任情人月琉光。而這月琉光顯然已經和教主決裂,指不定就是什麼由愛生恨的,反正他這粗人是不懂,再然後呢這月琉光估模著是想要找教主報仇吧,說是簡單其實根本就是天方夜譚,自教主練至《凰飛宇》頂重怕是放眼江湖也沒有人是對手了。
月琉光和教主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知道些沈家的秘密也不算奇怪,《凰飛宇》雖然厲害但也不是天下無敵,它的姐妹心法《鳳舞天》便也能與之抗衡,于是他翻臉離去的時候順手把《鳳舞天》給牽走了。
至于月琉光是如何找到夏曉慕,如何就知道夏曉慕就是教主的妹妹能夠修煉沈家心法這事唐牧塵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來想去總算找到一個比較文雅的理由——無巧不成書。
更巧的是,這夏曉慕還中邪一樣的迷戀著月琉光,這對月琉光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呀,不加以利用那讓人情何以堪?後面的事情就越發順理成章了,月琉光利用夏曉慕對他的迷戀誘導她去練習《鳳舞天》,在誘導她同教主交手……
想是如此,不過這月琉光是不是太心急了?夏曉慕這心法顯然還沒有練到純熟,這便貿然的同教主交手,若不是教主及時收手,這女人也就一命嗚呼了。
想了這麼多,總結到的便是這麼一條真理——夏曉慕就是整個故事了的頭號炮灰。
當然唐牧塵這猜想不是全對但也八九不離十了,值得夸獎。
其實他挺同情夏曉慕的,只是真的見不得夏曉慕那烏龜的模樣,就知道跑就知道哭,她簡直把「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演繹的淋灕盡致。
那夏曉慕現在的所作所為是什麼意思?唐牧塵微微挑眉,毫不掩飾探究的目光,上上下下打探著夏曉慕,莫非她開竅了?想從烏龜殼里爬出來啦?
如果真的是的話……唐牧塵忽然就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伸手點在自己的胸口上,細長的眼楮微微眯起︰「我罵你可沒用,你得問問自己的這里。」
說完,忍不住在她雜草似的頭發上揉了兩把,未等夏曉慕回過神來便迅速的縱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夏曉慕傻乎乎的學著唐牧塵的動作,把手輕輕點在自己的胸口,是這里麼?
她好像真的沒有認真思考過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這個夜晚格外安靜,連值夜的阿大阿二都忍不住打著瞌睡。
薄霧籠月繁花好,蓮芯教的夜晚縱使美妙得讓人贊嘆。
隔日一早夏曉慕尋到沈珺瓷的時候他正窩在太師椅上懶洋洋的看著書,見夏曉慕進屋只是微微點頭,眼楮絲毫不離開那書卷。
「那個。」夏曉慕對著手指小聲說道,「我有些事想說。」
書卷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感覺心不在焉︰「唔。」
「你說過會順著我是吧?」夏曉慕的聲音又是低了幾個八度,委實面對沈珺瓷她總是有種莫名的恐懼,即使除了武林大會上那次他從來不曾傷害過她。
沈珺瓷的視線總算從書卷上轉移到了夏曉慕身上,隨手將書卷合攏放在一旁,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你想要什麼給管家說一聲便可。」
「不……不是啦。」夏曉慕偷偷抬眼看了看沈珺瓷,「我想出去走走。」
沈珺瓷忽然就不說話,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著,看不出任何情緒,反而讓夏曉慕覺得越發不安。
良久沈珺瓷才輕輕嘆氣︰「你想去哪,我讓唐牧塵跟著你?」
「誒?不不不用,我就一個人出去走走,沒關系的啦。」夏曉慕有些受寵若驚,連連擺手,對上沈珺瓷明顯不信任的眼神又是補充道,「哎呀,真的沒關系,我又不是什麼小孩子,而且我現在的伸手也還……還不錯啦。」
後面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要听不見。
沈珺瓷不動聲色,涼涼的回了一句︰「你學會如何控制內力了麼?」
夏曉慕瞬間被堵的說不出半句話,何苦一開口就提她的硬傷呢。
沈珺瓷瞥見夏曉慕那慘兮兮的臉色,頓了頓,又是補充道︰「我說過,你是我妹妹,我會護著你,我有責任保護你不受傷害。」
「那武林大會你還……」夏曉慕一時憋屈,不過腦子便回了一句,說道一般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又連忙住口。
沈珺瓷倒是不介意,從善如流的答道︰「那時候我不知道你是我妹妹,這不一樣。」
夏曉慕忽然就覺得有些無力,她真的不想和沈珺瓷去辯論「是親人我就要寵」的這種無聊命題,即便感覺到沈珺瓷對她的遷就還是對這種莫名其妙的理念有些接受無能。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窘迫。
正想這如何打破這僵局,門口的侍者便走了進來,低聲通報道︰「主上,落神醫想要見你。」
沈珺瓷並未急著回話,而是抬眼看了看夏曉慕,夏曉慕正想著怎麼最近落微涼消失了一樣半晌才遲鈍的反應過來沈珺瓷這是什麼意思,連忙擺手︰「沒事沒事,你們有什麼事先說就好,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不用。」沈珺瓷晃了晃細長的手指,轉頭對侍者道,「請落神醫進來吧。」
落微涼看到夏曉慕也在屋內顯然有些吃驚,這還沒開口臉便紅了,眼神閃爍了片刻似乎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連忙轉身向著沈珺瓷微微欠了欠身子︰「沈教主,在下是來辭行的。」
沈珺瓷不知何時已經坐起了身子,伸手攏了攏頭發︰「哦?落神醫這要走了麼?」
落微涼點頭︰「這次叨擾太久了,家中有些事情也需要我回去處理了。」
「落神醫真是客氣,這次還有勞神醫原道而行,唯恐有招待不周。」沈珺瓷文鄒鄒的說起話來也像模像樣,「那落神醫打算何時啟程呢?如有什麼需要盡管說便是。」
「這會便走,不敢再多做打擾,還有勞沈教主費心了。」
兩人又是寒暄了一會,期間落微涼的眼神若有若無的朝夏曉慕飄來過幾次,還沒有來得及捕捉便又倉惶避開。
這是怎麼了?敢情就幾天不見這小子又開始害羞了,夏曉慕很是郁悶,絞著手指看著假裝斯文的兩人,忽然就靈光一閃。
落微涼不是要走麼?如果她能同落微涼一路的話未免不是件好事呢
事實證明,夏曉慕是沖動了,一想到了就只想著馬上說出來,也不管落微涼和沈珺瓷談的如何,便這樣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誒誒,我說,那個那個……」
兩人的談話被她打斷也沒有絲毫不爽,畢竟他們方才的探花真的沒有什麼實質意義。
沈珺瓷別過眼有些困惑的看著她︰「怎麼?」
「我,我有個想法啊。」夏曉慕的眼楮瞬間變的賊亮賊亮,晃的另外令人都是心中一虛,「我想通了,我一個人出去也實在不妥,小落這不是要走麼?不如我同他一起去吧」
沈珺瓷沉默片刻,才涼涼說道︰「落神醫是要回家。」
言下之意便是你難道要追著人家回家麼?
夏曉慕也管不得這麼多,放棄了同這魔頭理論,轉而攻向比較和藹的落微涼,眨巴著眼楮看著他︰「小落啊,你就帶我去看看麼,我真的想去啦」
落微涼這才恢復的面容又浮起了紅光,吞了吞口水這才結結巴巴的答道︰「曉慕若……若是不……不嫌棄的話,在下自是沒有異議,只是在下的家鄉地處偏遠,怕是這一路要讓你吃苦了。」
「不會不會,我可是吃苦長大的孩子,才沒有按麼嬌氣呢。」夏曉慕笑吟吟的擺擺手,見落微涼這邊基本搞定又連忙轉頭看向沈珺瓷。
沈珺瓷微微皺著眉頭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樣。
夏曉慕的笑容更是深了幾分,明顯多了些諂媚的味道︰「你瞧,人家都同意,就讓我同落微涼一同走吧,你若是何時想逮……想我了也方便找尋,好不好?」
沈珺瓷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動了幾次,這才涼涼嘆了口氣︰「我從來沒想限制你的自由,你若覺得開心便去吧。」
沈珺瓷又是囑咐了兩句,吩咐侍者給夏曉慕準備些銀兩。
夏曉慕高興暈了,拉著落微涼的胳膊便往外走,落微涼沒有防備踉踉蹌蹌便被夏曉慕拽出了屋,剛剛出門便听見沈珺瓷略微低沉的聲音︰「夏曉慕,你留下來一會。」
夏曉慕停住身子,困惑的思考了半響,低聲讓落微涼去整理東西,自己一會便來。
她沒有走到里屋,斜斜的靠在門邊,困惑的看著沈珺瓷。
沈珺瓷貌似也沒想讓她進去坐,攏了攏落到額前的碎發,聲音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我真的只是想我的親人都能開開心心,是不是我的方法用錯了?」
他那純淨的表情如同孩子,恍惚間讓人忘切了他的殘忍和變態,無法去懷疑這句話的真假。
夏曉慕晃了晃腦袋,這才回神,嘴角勾出一抹深深的笑容︰「若是沒有二師兄的話,我挺願意叫你一聲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