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聲如洪鐘的長老雖然長相普通,卻有一雙讓人過目難忘的眼楮,目光爍爍,仿佛溢滿了刀光劍影,讓月茹心神俱凜,不敢與之長久對視。
據宇文灝說,靈越派所有的長老都至少是金丹期高手,有的甚至達到了元嬰期,雖然眼前的大叔將氣息收斂得極好,但那種無形之中的境界上的威壓,卻絲毫不弱,月茹本來就有些做賊心虛,此時在他的灼灼目光下,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一眾外門弟子都在長老的注視下噤若寒蟬,只有一旁的南宮逸還能像往常一樣,保持悠然得體的微笑。
見眾人沒有一人答話,黑袍長老不由青筋暴起,怒發沖冠地咆哮道︰「怎麼?你們敢做還不敢承認麼?!赤炎礦乃本門命脈之一,這麼多年來,本門多少弟子都是靠著它養活的,小鎮上多少礦工是靠著它維持生計,辛辛苦苦混口飯吃!沒想到本門近百年基業,一夕之間毀于一旦!數十年辛苦經營,一夜之間成為廢墟!你們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們的不小心,毀壞了這一個小小的礦脈,就要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流離失所,賣兒賣女!身為修道之人,你們不知道體恤蒼生百姓,卻給百姓帶來無窮禍患,你們不覺得羞愧嗎?!你們還有修道者的風範嗎?!啊!你們知不知道天靈大陸要形成一個這樣的礦脈要多長時間?上千年?還是上萬年?!可是你們破壞它呢?只要一瞬間!你們這樣,對得起對你們寄托殷切希望的父母嗎?對得起對你們悉心栽培的門派嗎?我知道你們很多都是從小養尊處優,不知民生疾苦,更不知道生活的來之不易,我知道你們是為了完成門派任務,可是,在你們做一些事情之前,一定要牢記,自己是個修真者這個事實,修真者,更多的時候是一種責任,一種義務,你們的實力多大,肩上的擔子就有多重!你們在做一些決定之前,一定要牢記,自己代表了什麼,不要給門派抹黑,不要讓你們父母臉上無光!!」
黑袍長老唾沫橫飛,濺了不少到眾人臉上,可是眾人都低著頭,沒有一個敢去擦。
月茹的臉紅得像發燒了一樣,這位大叔有些話雖然夸張了些,卻像鞭子一樣狠狠抽打在自己的心上。
自己的所作所為盡管在自己看是合理的,卻的確有些自私,沒有考慮到凡人百姓的疾苦。
拿出酒葫蘆,黑袍長老猛灌了一大口,又繼續道︰「下面,誰有膽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講清楚了?」
半晌,空氣中還是一片死寂。
最後,還是南宮逸厚著臉皮上前道︰「包長老,此事說來蹊蹺,昨日深夜弟子和洛離陪同族弟以及他們幾個新入門的弟子一起去赤炎礦完成門派剿滅吸血魔蛛的任務,本來頗有斬獲,本欲功成圓滿之後在客棧休息片刻,便回去復命。不料才離開不到一個時辰,赤炎礦脈竟突然爆炸,而大家都在客棧中休息。此事實在是詭異莫名,料想背後必有隱情,弟子相信門派定會將此事調查清楚,還在座的各位弟子一個公道。」
南宮逸的回答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短短幾句話,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言辭間還反復強調了大家事發之時都不在現場,不著痕跡地將自己一行人的嫌疑洗月兌干淨,同時請求門派多多調查,暗示肇事者另有其人。
南宮逸作為內門弟子,說的話在師長面前還是很有分量的,果然,听了南宮逸的解釋後,包長老略略沉吟,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大手一揮,桌上頓時出現一疊玉簡︰「你們先在此悔過,將此行經歷寫下,其他事情,待幾位長老調查結束後再說。」說著,風馳電掣般地向事發現場御劍飛行而去。
月茹心里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氣,剛剛那短短的一小會兒,自己背心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拿過一枚空白玉簡,月茹也學著眾人的樣子,試著用靈力往其中輸入內容。
當然,在同眾人一起抵擋吸血魔蛛的那一段月茹不敢有半分摻假,全都原原本本地寫了出來,不過被百年魔蛛追擊之後的部分,則要看自己的發揮了。
好在月茹在靈幻谷講了三年故事,編故事的本領已經達到爐火純青,天花亂墜之境,很快,一個看上去基本沒什麼破綻的故事新鮮出爐了。
眾人寫完後,也不再像之前那樣低聲議論,畢竟剛剛那位包長老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兩個時辰之後,正在眾人枯坐得無聊,無聊得煩悶,煩悶得昏昏欲睡之時,一陣狂風來襲,吹得眾人睜不開眼楮,只見三位墨袍長老同時現出了身形。
雖然服飾發型絲毫不亂,月茹還是感覺到了包長老身上濃濃的疲憊之色,不過,他臉上的陰雲沒有之前那麼深了。
也許,經過一場激烈的搏斗,吸血魔蛛後已經被三位長老聯手擊殺?月茹心里暗暗揣測著。
其中一位面色蒼白瘦削的長須長老道︰「此事已經基本調查清楚,赤炎礦中的吸血魔蛛居然躲過門派的耳目,暗中成了氣候,你們幾位以身涉險,居然平安歸來,頗有斬獲,于本門有功。此次礦難,雖然門派承受了不少損失,還好沒有當地百姓受傷,同時地底吸血魔蛛已被全數殺死,也算造福一方。不過此次爆炸事件,你們幾個是最後出來的一批人,嫌疑最大,我們三個長老準備輪番審問一番,如果實在找不出始作俑者,你們就一同受罰吧。」
說著,就從桌上厚厚的一疊玉簡中隨意抽取一枚,展開觀看後,說道︰「洛離,你且隨我來。」
「是,秋長老。」只見洛離露出如釋重負,甚至略略有些歡欣的神情,跟著那位長老去了隔壁的房間。
包長老立馬上前一步,在玉簡中模索著,月茹看到他的手在自己的玉簡上停留了片刻,似乎要取出,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不過,包長老在月茹上交的那枚玉簡中只放了片刻,猶豫了一下,又換到了下一枚玉簡。
「王盛楠,你跟我來。」
洪亮的嗓門讓王盛楠一陣哆嗦,可他卻不敢違抗包長老的命令,只好哭喪著臉,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走了。
月茹不由長吁一口氣。
下一個略胖的程長老,帶走了宇文灝。
屋里剩下的幾個人在那兒面面相覷。
雖然每個房間里都加了禁制,傳不出聲音來,王盛楠和包長老所在的那個房間地面卻有隱隱震動的趨勢,讓眾人不由想象王盛楠在里面究竟經歷著怎樣的一番暴風驟雨的洗禮。
看著南宮逸那副沒心沒肺,沒臉沒皮的悠閑嘴臉,以及南宮靈那副鼻子朝天的欠抽嘴臉,月茹不由很邪惡地在心里希望咆哮教主能夠抽中他們的玉簡,不知他們兩兄弟與咆哮教主之間能夠擦出怎樣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