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月茹愣神的功夫,陳漁紅鞋輕點地面,在縱身躍起的瞬間,朝著月茹翠袖一揮,六只銀亮的匕首突然飛出,如游魚般在空中劃著詭異的弧度,朝著月茹周身幾大關鍵穴位猛地刺去。
月茹之前已經偷偷用望氣術看過,陳漁不過凝脈九層的水準,雖然比自己高一層,但是比起宇文灝來說要遜色不少,所以她對陳漁的攻擊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只是飛速地後退,避開那些匕首的鋒芒。
「嗯?」在那六把短匕首即將靠近月茹身前時,突然每把匕首又分化出了兩把更細小的匕首,六枚匕首轉眼變成十八枚更小的匕首,以原來三倍的速度,朝著月茹狠狠刺來。
「哼,雕蟲小技」在月茹面前玩速度,簡直就跟班門弄斧差不多,除非對方達到了築基的水準。
月茹一眼就看穿那些小匕首已經由原來的上品法器下降到了中品法器的層次,連自己的一根汗毛都傷不到,更別說她身上的通玄寶衣了。
如果是開始的六只匕首,月茹還需要避上一避,可是這幾只,一沒毒,二沒殺傷力,月茹干脆一臉平靜地呆在原地,懶洋洋地大袖一揮。
只听錚錚錚地數聲,所有的匕首都被打落在地,上面還多了無數道肉眼可見的微小缺口。
「真該死你居然把我家傳的魚腸匕首都毀了我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看看,實在難以泄我心頭之恨」陳漁因匕首被毀而遭到反噬,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一臉憤怒地望著月茹,眼里放射出怨毒的光芒。
「怎麼?師姐,才幾把破匕首就把你老人家氣成這樣?大不了師弟我之後陪你幾把更好的就是了」月茹望著陳漁,皮笑肉不笑地說。
「哼臭無賴別以為你打敗了宇文灝就真以為你有多了不起你只不過靠著身上的防御法衣厲害,其實自己沒什麼本事不過,你今天遇到我,可是你的不幸了我可不會像宇文灝那樣,對你百般手下留情的」
月茹听了不由一陣無語,剛剛打落匕首,可不僅僅是通玄寶衣的功勞,只是自己不想暴露自己強悍的妖體,所以才沒有明目張膽地用雙手將它們全部擊碎。
正在月茹思考的瞬間,只見陳漁突然陰陰一笑,閃電般地拿出一只通體碧綠,其上布滿詭異古樸花紋的玉簫,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奇異的簫音,仿佛投入平靜水面的一枚石子,讓月茹感覺神思一陣恍惚。
這是哪里?
剛剛自己不是在擂台上嗎?
這是哪里來的簫聲?如此如泣如訴……
等等,這個身影?難道是……
月茹一下子呆住了。
自己居然在此時,看見了自己最朝思暮想的師傅?
在一個積滿枯葉和灰塵的古舊庭院里,自己的師傅正在一株枯敗的梧桐樹下,靜靜地吹著一只碧綠的玉簫。
他還是那麼白衣飄飄,翩然若仙,四周厚重的灰塵和蛛絲完全掩蓋不了他出世的高潔和絕代的風華,反而越是在這灰暗的背景中,他的存在就越是奪目,將月茹的整個心神都吸引了過去。他的背影,就是這腐朽和破敗之中唯一的一點生氣,如沙漠中的唯一一抹甘泉,讓這沙漠重新擁有了蛻變成綠洲的可能。
只是,他的背影,為何那麼落寞,他的簫音,為何那麼蕭瑟……
吧嗒,吧嗒
月茹這才發現,一根根帶刺的藤蔓,已經如毒蛇般在他腿上纏繞,尖利的刺扎破了他飄逸的白衣,刺入他白皙如瓷的皮膚中,在上面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洞……
鮮血,順著她的四肢蜿蜒而下,滴入土中,反而刺激得那些藤蔓更瘋狂地肆虐蔓延開來……
可是師傅卻如泰山般巋然不動,只是優雅淡定地吹著手中的玉簫,發出一陣陣寂寞情絕的簫音,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玉簫吸引,連月茹的來到都沒有覺察。
月茹艱難地控制著自己的腳步,努力地想要遠離,因為她的理智告訴她,這一切全都是幻境,千萬不要前去,說不定一上前去,就有一道可怕的陷阱在等著自己。
正在這時,突然師傅轉過了身,朝著月茹綻放了一抹淒楚的微笑,看得出來,他很疼,但是他的君子風度一直讓他咬牙忍著,不說出半個痛字。月茹的眼楮不由濕潤了。
「小茹,好久沒有看見你了,師傅真的很想你。來,快過來,讓師傅好好瞧瞧……」
月茹明知道這是騙局,卻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因為這騙局對她來說很真實,而且,她不忍
那道道被戳得鮮血淋灕的創口,每一個都仿佛直接刺在她的心上
那如泣如訴的簫音,仿佛魔音一般,召喚著她一步步地滑向深淵……
「來,快過來……」師傅用帶有磁性的聲音輕輕地呼喚著她,甚至向她伸開了雙臂。
不看到這一幕,月茹猛然警醒,這絕對不是師傅
師傅絕對不可能這麼做,他一直都清心寡欲,怎麼還會對自己做出這般對戀人才有的舉動呢?
他的師傅,是那麼地美好,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對他有任何褻瀆
哪怕是幻象也不能
月茹及時止步,一道道術法,對著空中扭曲纏繞的藤蔓輪番打出,一道道氣芒飛向空中,狠狠地切割著那吸血的藤蔓,卻刻意避開了師傅的身體。
無奈,自己畢竟不是幻象的制造者,只是沉湎在幻象中的一粒卑微渺小的塵埃。無論月茹怎麼努力,那些藤蔓絲毫沒有任何損傷,反而生長地更加旺盛起來。
眼看鮮血已經染紅了師傅的白袍,月茹不由緊緊地閉上眼楮,不忍去看,可是簫音還是如夢魘般一波*地沖擊著她的心門,讓月茹的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慘烈的畫面。
「不」月茹猛地睜開赤紅的眼,數百道紫雷球猛地襲出,朝著面前的師傅猛地轟去。
長痛不如短痛,還是讓徒兒送你一程吧月茹緊咬下唇……
紫雷球爆炸了,簫聲也微弱了不少,師傅略略顫抖了幾下,用哀傷而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月茹,而月茹只是睜大雙眼,抑制住內心的巨痛,將手中一個又一個的紫雷球麻木而又機械地朝著梧桐樹下的那個血肉模糊的身影猛然轟去。
直到最終,簫聲戛然而止。
……
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擂台上,而不遠處,是被月茹的紫雷球轟得慘不忍睹的陳漁。
雖然有防御法衣護體,但是陳漁還是渾身焦黑,皮開肉綻,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不過神識還保留著一絲清醒,眼里冒出怨毒的光,頭上灰色氣芒大作,一看就是對月茹起了濃濃的殺意。
月茹牙齒咬得咯咯響,她剛剛的簫音居然能引動自己的思緒,幻化成自己的師傅來欺騙自己自己雖然很想將她殺了,但是出于門派擂台上不能傷人性命的規矩,不得不手下留情。但是眼前這位可就很難說了。就算現在不下手,背地里下黑手也是免不了的。
周圍的弟子卻不知道陳漁的想法,只是被剛剛的那一幕給驚呆了,對地上的陳漁,起了無限的同情之心。
「這位新來的師弟,也太心狠了,對著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能下得了這麼重的手?」
「是啊,作為男人,居然連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將人家姑娘都毀容了,讓人家姑娘以後怎麼活?」
……
月茹听了不由暗暗搖頭,自己剛剛若是不稍稍下點狠手,很可能就中了她的計,輸掉整個比賽不說,小命也會被她折騰掉個七七八八。
而且如果自己真的夠狠,存心要徹底地羞辱陳漁的話,完全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她的衣服用術法打碎。以自己目前對她的恨意,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給了陳漁不小的面子了,怎麼那些圍觀的男人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看不明白呢。
月茹眼中掠過一抹寒光,緩緩走到陳漁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用全場都能听到的聲音大聲道︰「陳漁,你听著我岳如並不是不懂得憐香惜玉,也不是從來不打女人,我只是,從來不打美女而已而你在我的眼中,絕對不能算是美女」
陳漁听了這話,臉立刻因極度憤怒而漲得通紅,好像一個烤焦的番茄,黑紅黑紅的。
不管是哪個女人,被當著眾人的面毀容,還被罵是丑女,心里都不會好受的,可惜,她錯就錯在不該褻瀆月茹師傅的美好,這是月茹的底線,不容侵犯。
底下的弟子中終于有些人不由對月茹說起好話來,似乎他們對陳漁平日的所作所為也有不少怨念,月茹的話,正好道出了他們的心聲。
半晌過去,陳漁咬牙切齒,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是眼里一直噴出惡狠狠的光,頭頂的灰氣越來越盛。
月茹卻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只是飛起一腳,將陳漁如皮球一般踢出擂台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