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非賢 正文 018、石大奔

作者 ︰ 生當如樗

漫離心想,這意思表達的夠明白了吧!不要說大夫了,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了。

當然石大川是不會有這種常識的,因此他難得的沉了臉訓斥漫離︰「阿離別糊鬧,讓大夫好好的把脈!」

可那老頭完全無視漫離哀求的眸光,面無表情的將三根手指搭在了漫離的脈上。

漫離眼一閉心中哀嘆道,又遇上個蒙古大夫,連紅糖水的暗示都听不懂,難怪門庭冷落!

過了良久,老頭有些低啞的聲音突地扎入漫離的耳中︰「姑娘身患宿疾----」

漫離陡然睜開了眼,冷如冰刃的的眸光,直刺入那老頭閃著精光的眸中︰「那又如何?」

老頭捋著頷下的山羊胡,似笑非笑地道︰「姑娘素來畏寒怕冷,莫說吃性寒之物,就是冷茶涼水下去身子也會不適。而癸水來時猶嚴重,只怕將來----」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用你來說!」漫離倏地抽回了手,面色無比陰沉。

漫離承認自已自私,雖然就算石大川知道自己無法做母親,多半也不會離開她。可是她就是怕,她好容易才遇上了這麼一個傻瓜,好容易才相信了他,萬一他知道後選擇離開,那麼自己還能相信甚麼!

因此她寧願將來真相揭穿後,石大川因自己欺瞞的而離開。到時她至少還可以騙自己說,石大川的離開,不是因自己不能做母親!

「阿離!」石大川上揚的聲調表示他真的有些惱了︰「你讓大夫把話說完啊,真要有病俺們就治呀!」

老頭的眸光從漫離的陰沉的面上,移到石大川帶著薄怒的黑臉,捋須微笑道︰「她的病需長期調養,如今麼----」老頭眸角余光涼涼地掃過漫離,揶揄道︰「她真的只需一碗紅糖水!」

石大川還是不信︰「可她連唇上都失了血色---」

老頭不等石大川說完就揮手高聲打斷道︰「你媳婦身子又弱,又癸水來了,你還指望她面比桃花不成!」

石大川登時化身成一塊燒紅的炭,漫離只覺著一陣陣熱意撲面而來,一時間悲忿莫名,這老家伙絕對故意的!

「石頭,我們走!」敢笑話我家石頭,姑女乃女乃就賴你的診金!

而石大川此時腦中是空白一片,絕對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那個青小童原本想追上去討診金的,可看了看自家老爺子那奸笑,非常識趣地回去繼續搗藥!

直到車子駛出一條街,石大川才想起︰「阿離,俺們有給診金麼?」

漫離眼楮都不眨回答︰「給了!」

既然大夫說漫離需要一碗紅糖水,石大川自然不敢怠慢,駕著車在一家酒樓前停下,系好了韁繩,抱了漫離就往店里去。

漫離雖然很喜歡石大川溫暖的懷抱,可是這一個個都對她側目而視,著實讓她有點受不了︰「石頭,放我下來!」

石大川卻恍若未聞,抱著漫離在角落里坐下,招來伙計吩咐︰「先端一碗熱熱的紅糖水。」

漫離被伙計完全明了的笑眸一掃,很難得的紅了臉,這個愛臉紅的石頭怎麼這話就說得那麼溜呢?難道是被自己帶壞了?

店伙計麻利地端了紅糖水上來,漫離又點幾樣家常吃食,石大川卻補充道︰「有狗肉麼?」

沒等店伙計回答,漫離一口紅糖水就噴了出來,石大川趕緊伸手過去抹淨她嘴邊的糖水,漫離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剛才說甚麼?」

石大川稍怔了怔,「大夫不是說你畏寒,吃兩只狗下去,保管你好很多呢!」

漫離瞅著石大川,艱難地道︰「還兩只?!」

石大川點頭道︰「是啊,這天氣是吃狗的肉最好的時候!」

店伙計還在旁添油加醋道︰「咱們店里親進了幾只小乳狗,如今還剩著一只----」

「停!」漫離猛地抬手擋住店伙計的臉,胸腔里的惡心一陣陣地翻涌,最後忍不住彎捂著嘴直接干嘔了起來。石大川邊拍著她的背脊,邊擔憂道︰「好好的,怎麼又惡心了!是不是這紅糖水不干淨啊!」

店伙計听了不樂意了︰「大爺,你可不能壞咱們的名聲呀!」

漫離好容易才止住干嘔,回身一把揪住石大川的衣領,惡狠狠地道︰「以後不準吃狗肉!絕對不準!」

「為,為啥?」石大川被她恐嚇得莫名其妙。

漫離下把一抬︰「因為狗狗是我的最喜歡的動物!」她話音未落,忽听有人叫道︰「捉住它,捉住它!」

循聲看去,但見一只圓滾滾的小乳狗在從後廚不要命地沖了出來,很靈活地穿過桌椅人腿等障礙,滿店里的人都笑呵呵地看著熱鬧,不時的指點著那追狗的小廝︰「那里,那里!」

小狗眼見的就要沖出酒樓大門了,卻被一名五大三粗的大漢一腳踩住了綁在它脖子上的繩尾。

那大漢揪住它後腦的皮,將它擰了起來,罵道︰「你個小雜種,倒有兩分本事!」說著就將它丟還給追得從後廚追出來的小廝,惡狠狠道︰「看好嘍,再跑了你這個月的工錢都不夠賠!」

小廝連連答應,回身就給那小狗一記大巴掌︰「小雜種,你敢再跑,等會讓你死都死得不痛快。」

小乳狗好似知道難道命運,一動不動的任由小廝捉著,溜圓烏黑的大眼眸里閃著點點淚光,可憐又助的樣子看得漫離一陣陣有揪心,眼見那小廝就要進後廚了,漫離陡地大叫一聲︰「等一下!」

那小廝听得聲音,顛顛地走了過來︰「客倌,這可是咱們店里最後一只乳狗了,你要是看著滿意----」

「給我看看!」漫離猛地伸手抱小狗抱了過來,小家伙抬頭瞧了她一眼,嗚嗚的低哮中帶著明顯的哀求,漫離輕輕的撫著小家伙的腦袋,向那小廝道︰「這狗我要了!」

「啊?」小廝一時有些發懵︰「那我這就是去給客倌殺狗去?」小廝指了指後廚,眸子卻瞅著漫離懷里的小家伙。

小乳狗一听見「殺狗」兩個字,小小的身子明顯的抖了兩下,漫離抱著它的手不由緊了一緊︰「我要活的,多少錢?」

小廝為難的瞅了瞅旁邊那名伙計,這時那名壯漢行了過來,牛眼的眸子在面上一轉,不耐地問道︰「啥事?」

「這位客倌要買狗!」

壯漢登時吼道︰「那還不趕緊進去殺狗啊!」

「可是,她要活的!」

「活的!」壯漢掉過頭打量著漫離,看漫離對小狗那般溫柔的樣子,啥都不用說立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甚是豪爽地道︰「要活的也行,反正都是賣,要活的咱們還省些事!」

「真的麼?」漫離原本已做好了被人宰的心里準備,沒想到店家居然這麼好說話,因此趕緊著問︰「那多少錢呢?」

那壯漢也沒怎麼想,大手一揮道︰「五十個錢,狗你就帶走!」

漫離將小乳狗往石大川懷里一丟,利索的付了錢。然後拉著石大川就走,惟恐店家反悔了!

因為多了個小家伙,漫離他們在小鎮里住一晚,給小家伙洗個澡,喂點肉粥。那小家伙一直都粘在漫離身邊,到了晚上甚至還和漫離同床共枕,看得石大川很有些吃味。

次日用過早飯,石大川扶漫離上車時發現,漫離的手居然是熱的,而這些全是那小家伙的功勞,石大川突然就覺得心里堵得慌,因此整個上午都只悶悶的駕著馬車,而漫離只顧著在車里同小家伙玩,也沒發現石大川的低落。

「石頭。」漫離突然鑽了出來,坐到石大川的身邊,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問道︰「你說給小家伙取甚麼名字好呢?」

「隨便!」石大川听她張口就是有關小狗的事,心里更郁悶了,于是語氣里的沉悶明顯到漫離無法忽略。

「怎麼了?」漫離坐正了身子,伸著腦袋盯著石大川問道。

石大川不知如何發表達自己的情緒,況且他就是知道,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吃一只小狗的醋,因此悶悶地答了句︰「沒啥!」

漫離盯著他好一會,發現他的眉頭始終是皺著,嘴角也搭拉著,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到底怎麼了?說啊!」漫離纏著石大川再次問道。

石大川還是那句︰「沒啥!」

于是漫離不高興了,往他胳膊上使勁一擰︰「你還學會騙人了,明明一臉的不高興,還說沒甚麼!」

石大川也不敢躲,只是很委屈地道︰「真的沒啥,俺只是覺著心里堵得慌。」

「心里堵得慌?」漫離眯眼瞅著石大川,思忖了好一會,突然想起昨晚上臨睡前,他下死眼狠狠地剜了兩眼,粘在自己睡得噴香身邊的小家伙。

原來這塊石頭是吃醋了,漫離縮著身子偷笑了兩聲,突然趴到石大川身上,對著他那微嘟起的嘴,叭嘰親了一口!

石大川嚇得險些沒跌下車去,好容易坐穩了,還不忘四下里瞧瞧︰「阿離,叫人家看見會說你閑話的!」

漫離亮晶晶的眸子如兩顆星星般,直盯著石大川那雙黑亮的眼眸,一字一頓道︰「石頭,在這個世界上對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

漫離曾經信奉,如果你在乎一個男人,那麼千萬不要讓他明白你有多麼在乎。可是現在漫離卻很想讓石大川知道,在這個世上,她只在乎他,也只有他!

石大川握韁繩的手暴起了青筋,低著頭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阿離,俺會對你好的。」

「我知道!」漫離噙著甜甜地微笑,靠在石大川的肩上︰「石頭,你說奔兒這個名字怎麼樣?」

「啊?」石大川一時沒反應過來︰「甚麼奔兒?」

漫離把下巴尖頂在石大川肩上︰「你忘了,昨天在酒樓里小家伙多能跑啊!」

石大川嘿嘿傻笑了兩聲︰「只要是阿離取的名字,都好!」

「嗯,我也覺得石大奔這個名字不錯!」

石大川皺了臉,略帶了抗議的意味道︰「狗崽子還要有姓啊!」

「當然嘍!」漫離理所當然地說︰「它是我們石家的狗啊!」

石大川些些的不滿,被「我們石家」四個字給沖的七零八落,他一想到漫離會成自己媳婦,就情不自禁地咧嘴傻笑,然後那張黑炭似的臉就火燒火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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