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兩側懸掛的燈籠,繡娘抿嘴輕笑,井泉鎮雖不及吳縣繁華,倒也別有一番風味,周遭三三兩兩走過的行人,臉上俱是揚著歡喜之意。
睨著四處打量的繡娘,慕白並未多話,嘴角漾著淡淡的弧度,心情很好,「玉巧他們在前邊的漁女橋,我們是現在過去,還是逛一下再去?」
手中還拿著繡娘愛吃的零嘴,不似以往,此時的井泉鎮燈火闌珊,隔了條街的花街不時還傳來琴音,以及各種嬉鬧聲,要是以往,眾人可能還是撇嘴不屑,大肆批判一番。但今兒個顯然沒人注意到這些,因為好些個青樓女子,手中都拿著河燈,準備去河邊投放,當然也就有了不少文人才子。
繡娘小心掩著身子,趣味盎然的打量著河邊那些個自詡不凡的才子,涼風襲人,可笑他們還拼命揮動手中的折扇,就怕別人看不到。
泛舟而下的小船,也傳出低低的喧鬧聲,不時還有絲竹彈奏的聲音,不難听出這又是那家的小姐出游,不過這小姐,不說出來大伙都知道,指的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兒,而是那煙花之地的女子。
嘟囔著小嘴,瞥了瞥眼,道︰「不急,慕白知曉這小船之中是哪家小姐?」距離他們不遠,听著一艘船,上面傳出悅耳的絲竹之聲,還有女子清脆的清唱,周遭有不少行人都停了下來。
離這船不遠,還有一艘稍加華麗的官船,上面傳出不少吟詩作對才子的聲音,清朝盛行文字獄,所以咬字極為重要,稍有差池便可能引來殺頭之罪。
繡娘話剛問出口,一側便有好心人回到,「小娘子有所不知,這是梨花園的船,今晚梨花園當家花魁——青蓮外出,這不聚了不少人,平日梨花園要想見青蓮,得花上百兩銀子。」
說完,一臉意猶未盡的舌忝舐著嘴角,看的繡娘嘴角抽搐,按說著井泉鎮雖說位于驛道旁,也不該這般繁華。可井泉鎮除了有名的酒之外,還有一絕,那便是美女。
畢竟處于蘇州境內,井泉鎮除了有名的美酒,還有一絕便是這花街之地,井泉鎮的花魁就算比之京城,都毫不遜色。這也無怪乎眾多的文人才子競相追逐來著井泉鎮。
听罷,繡娘禁不住嘖嘖稱奇,書中只記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杭兩地的美女艷冠京華,卻不想這井泉鎮也不甘示弱。微眯著眼瞼,若有所思的睨著慕白,她怎麼都不曾想到井泉鎮還有這等‘好事’。
笑道︰「那旁邊那艘畫舫又坐著何人?這般華麗怕不是尋常百姓。」雖說畫舫上沒有懸掛錦旗,但看畫舫的布置,就知不凡。
一側的路人瞅了繡娘一眼,湊近輕聲道︰「據說是京中貴人,這畫舫是官衙的官舫,上邊的多半都是官家之人。」
說罷,低著頭朝周圍看了幾眼,見沒人注意他們這邊,才松了口氣。
繡娘抽搐嘴角,這未免也太慎重了一點,不就是說幾句話,有這麼嚴重嗎?一側的慕白輕扯了幾下,將繡娘攬到身前,不喜繡娘和別人靠的那麼近。
微闔眼角,作揖,靠著慕白,道︰「多謝!」順著眾人的步伐,往畫舫靠近了不少,「慕白我們先看會,等下在過去找玉巧他們。」
雖說一直避免靠近歷史中的名人,但還是會好奇,冷酷無情的四爺,恐怕是真看不到了,畢竟天子不是誰都能見到的,只是繡娘好奇這官舫中的京中貴人會是誰?竟讓眾人這般在意。
慕白點頭,小心將繡娘攬在胸前,不被眾人擠到,溫熱的呼吸輕輕吐在繡娘的脖頸,低垂著頭,道︰「繡娘很好奇?」此時慕白的嗓音和平時不一樣,低沉如陳酒的嗓音濃醇醉人,一字字像踩在心頭,黑天鵝絨發絲優雅地滑入視野,一絲絲皂莢馨香縈繞環在周圍,黑暗、神秘的氣息,美麗誘惑同時意味著禁忌的恐怖。
繡娘听了,渾身酥麻。怎麼都沒想到慕白竟也會有這樣迷人的一面,不僅抬頭望著慕白,不想卻被迷住。
原本清亮的眸子,此時拉的很長,帶著膩人的寵愛,憨厚的五官漸漸俊朗,冷峻的面龐泛著絲絲柔情。
繡娘禁不住伸手撫上慕白的面龐,低聲輕喃,「好帥哦!」小臉因為激動,而泛紅,嘴角彎彎好似夜空皎潔的明月。
慕白哪會不知道繡娘腦袋里想什麼?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伸手輕叩了一下繡娘的額頭,他不介意繡娘對她著迷,但卻容不下她腦袋那些雜念。
真當他不知道,平日里繡娘給玉巧將的那些故事,雖然繡娘堅持那是童話。抿著嘴角,道︰「小傻瓜,不是說要看,這會開始了,再不看就遲了。」言罷,面龐再次恢復了憨厚老實,看的繡娘郁悶不已。
不過,心底卻暗自雀躍,那樣的慕白只有她才見過,那樣的慕白只屬于她,想到這里,也就不再計較慕白敲打她。
享受著慕白輕柔著額頭,踮著腳望著前邊的畫舫,位置偏,不過角度倒是不錯,能將畫舫的一切納入眼瞼,盡管隔著一段距離,倒也不妨礙眾人的觀看。
畫舫上的主人,好似也察覺到下面眾人的想法,將所有的門簾都撩起,這樣更加方便眾人觀看。
之間一名女子,身著鵝黃色長袍,坐在畫舫的正中央,身下擺放著一把白玉琴,桌子的另一頭還燃放著燻香,裊裊青煙,愈加襯托著少女縴細的身姿。
少女垂著頭,看不清長相,但周遭站著的侍女,都有著不俗的容顏,想必主子差不到哪里去。
繡娘剛想開口,畫舫中的女子是誰?便听著周圍陣陣轟鳴聲,都叫喚著青蓮二字,當下繡娘也便明了,這畫舫中的少女,應該就是之前路人口中梨花園的當家花魁——青蓮。
繡娘皺著眉頭,望著畫舫中女子的衣著,心中不免多了一絲鄙夷,話說這梨花園有著媲美京中青樓的名頭,為何這樓中少女的衣著卻這般粗鄙。
抬頭望了一眼,周遭眾人身上的服裝,嘴角不可遏制的抽搐幾下,果然是她眼光的問題,這是清朝,不是現代,更不是有著時尚之都的巴黎,她不該用現代人的眼光看這些人的衣著。
心思百轉,陡然視線停在慕白腰間的荷包上,這荷包是她在皓月軒時所繡,想著要給慕白用,簡潔不少。看著荷包,心中便想到衣著,西坊的生意雖說不錯,但要養活一大家子,還是有點拮據。
繡娘這下把眼光拉開了,之前一直局限在小東西上,這會才發現,完全可以在衣著上下功夫,雖說沒修學過服裝設計,但基本功還是有的,再說她提供的是款式,又不需要她親自做,想到這,繡娘嘴角漾著狡黠的笑意。
慕白禁不住納悶,繡娘這又是怎麼了?這模樣一看就像是偷腥的貓,伸手在繡娘的頭頂撫模幾下,道︰「繡娘看不清嗎?」。伸手將繡娘抱到懷中,免得她小身子不斷扭動,掉到河里去。
笑道︰「看得清,慕白你認識梨花園的主人嗎?」。
慕白听了,翻了個白眼,道︰「繡娘你該不會忘了這梨花園是什麼地方吧!我怎麼會梨花園中的女子。」慕白沒好氣的瞪著懷中的繡娘,為何他總覺得繡娘的腦袋瓜子,想的東西有些離經叛道。
這話要是被娘听到,恐怕又會惹來一頓訓罵。
說完,繡娘才想起這是清朝,委屈的鼓著腮幫子,拉著慕白的手臂,道︰「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咱們西坊是不是可以往衣著上發展,還有荷包什麼的要是能夠和這花街掛上鉤,日後不愁賺不到錢。」
眾人雖說看不起青樓女子,不願踏足那煙花之地,可那里的錢卻來得最快,真要是打開這條路,賺錢那還不是遲早的事。
听罷,慕白並未責罵繡娘不安于室,反而垂著頭認真思索,娘不願他涉足官場,那就只能經商,經商雖說不受世人接受,但能養活一家大小。
繡娘這番話,讓慕白茅塞頓開,他不是愚鈍之人,自然也知井泉鎮有名的二絕,一個是酒,另一個便是這煙花之地中的女子,要是真如繡娘所說,屆時還愁賺不到錢。
見慕白良久不曾回話,繡娘多了絲焦急,她想知道慕白究竟是怎麼想的,畢竟這煙花之地確實不待眾人樂見。
尋常人家誰敢和這煙花之地沾上邊,她擔心慕白不喜,「慕白,怎麼了?」
听到繡娘委屈的聲音,慕白低頭,道︰「沒事,我在想怎麼才能搭上線,這梨花園怎麼說都是井泉鎮最大的青樓,一般人不好進去。要不,我們先打听一下,從長計議。」
「你贊成。」繡娘說︰「我還以為你會不高興,畢竟梨花園不是正經之地。」
慕白笑道,「怎麼可能,不管繡娘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又怎麼會不高興。」伸手刮了一下繡娘的鼻翼,寵溺的將下巴擱在繡娘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