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醫館剛剛開業,一個三十來歲,面目不善的中年人,帶了一群人,進了醫館就喊道︰「給我砸」
他身後那一眾打手立刻沖進來肆意打砸,一直嚇了一跳,忙問︰「請問這是做什麼?」
那中年人打量她兩眼,眼仁一番︰「叫你們掌櫃的出來」
「我就是這里的掌櫃。」
中年人賊兮兮的一雙眼在雲芯身上逡巡,露出一口黃牙︰「你就是這里的掌櫃?」
「沒錯。」雲芯回道。
「啊呸」中年人極不文雅的啐了一聲︰「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好騙啊你一個小娘們兒,怎麼可能是這里的掌櫃,去去去,把你們掌櫃的給我叫出來」
「我沒騙你,我就是這里的掌櫃」雲芯厭惡地看著他,道︰「你快讓你的手下住手,否則我要報官了」
「報官?」男子嘿嘿一笑,陰陽怪氣道︰「有本事你去報啊不怕告訴我,老子……」話沒說完,門外便傳來一聲怒吼︰「是誰在這里放肆」
雲芯向門口一看,聶衍鐵青著一張臉走了進來,看到中年男子,眉頭一蹙,厲聲道︰「你是誰?膽敢到這里來撒野,我警告你,你們要是再不停手,可別怪我不客氣?」
「喲,看來這位就是真正的掌櫃了。」中年男子輕蔑地看著聶衍,眼楮幾乎要長到頭頂去,「你打算怎麼個不客氣發啊?敢問我的身份,說出來嚇死你」
聶衍冷笑︰「天皇老子我都不怕,還怕你這種貨色?」
聶衍嘲諷的口氣激怒了男子,只見他猛地抄起桌上的茶壺,論起來就像聶衍砸去,一邊揮舞,口中還一邊叫著︰「女乃女乃的,老子今天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茶壺在聶衍頭頂處陡然停下,他伸手狠狠擰住男子的手腕,只听 嚓一聲,男子慘聲哀嚎,茶壺月兌手,向地面砸去,聶衍伸出另一只手,穩穩接住,放回到桌面上︰「我這里的東西每一件都價值千金,砸壞了,你可賠不起」
男子一張臉皺縮成一團,哀聲求饒道,「大、大大爺,小的錯了,小的再也不敢為難大爺,還請大爺手下留情,痛痛、痛啊——」
聶衍冷哼一聲,用力將他甩出門去︰「給我滾,回去告訴你們主子,這里是宣朝的地盤,沒有他撒野的資格」
那男子捂著折斷的手,帶著他一幫狗腿子,慌慌張張逃走了,根本沒听聶衍在說什麼。
見男子離開,雲芯擔憂道︰「事情怕是沒有這麼簡單,你折斷他的手,他定然要回來報復。」
聶衍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呢,這幾日我哪里都不去,他要是再敢來,我連他另一手也給折斷。」
「他勢力不小,我們對付不了他的。」想起拓跋朔昨日憤憤離去時的表情,雲芯心中的憂慮更加強烈。
聶衍也是惆悵一嘆,不過轉瞬,便又露出和煦的微笑︰「這里畢竟是宣國,他勢力再大,也由不得他隨意妄為。」
雲芯點點頭,可心中,卻隱隱藏著不安的預感。
到了晚間,兩人一直避諱談到的一個人,竟然不請自來。
雲芯看到拓跋朔,先是一怔,然後立刻拿起角落里的掃帚,直往他的身上打︰「三王子還是請離開吧,我們這座小廟,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拓跋朔本存著道歉的心而來,誰料一進來,就被雲芯打著掃帚驅趕,心中甭提有多郁悶︰「你這是干什麼,我好心前來道歉,你就這樣對待客人的?」
雲芯冷笑,「道歉?我可受不起,只要你不再找我麻煩,我就阿彌陀佛了」
眼看雲芯手里的掃帚又要招呼上來,拓跋朔連忙身子一閃,向醫館後堂竄去。
雲芯心中有氣,見他進了後堂,連忙追上去。正巧聶衍從後堂出來,見了拓跋朔,怒火頓起,一把揪住他衣領︰「拓跋朔,你不要太過分」說著,便一拳招呼上去。
拓跋朔乍然被聶衍襲擊,來不及躲閃,臉上挨了重重一拳,聶衍覺得不解氣,還想再打一拳,卻被拓跋朔避開了。
擦著嘴角的血跡,拓跋朔憤然道︰「你們瘋了不成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今天就是來道歉的,你們要是不願接受就算了,何至于出手打人」
聶衍一向都是文質彬彬的,听了拓跋朔的狡辯後,額上青經暴起,一副暴怒狂躁的模樣︰「你還好意思說什麼昨晚的事是你不對?難道今天差人來醫館鬧事,這件事就正確了嗎?」。
拓跋朔滿面不解︰「什麼鬧事?你在說什麼?」
雲芯見聶衍神情激動,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連忙上前一步,站在二人中央︰「好了,聶衍,跟他這種人不必說那麼多。」說完,轉向拓跋朔︰「三王子,你不應該向我道歉,而是我該向你道歉,昨天事情,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今早的事情,我也當從來沒有發生過,我只求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我唐雲芯,只是個治病救人的普通大夫罷了,不值得你花費如此心思。」
拓跋朔怔怔看著雲芯,她和聶衍說的話,他一句都沒有听明白︰「你在說什麼啊,什麼今早的事情,你給我講清楚。」
「難道不是遣人前來鬧事嗎?」。雲芯冷冷問。
「我遣人來鬧事」拓跋朔像听到什麼好笑的笑話般,仰頭大笑了兩聲︰「唐雲芯,你認為我會使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嗎?如果我要對付你,根本不必找人來鬧事,本王子立刻找人拆了你這間醫館,讓人無處棲身」
他這話雖說得有些狠了,可未嘗不是實話,以拓跋朔的性子,根本不會用這種下三濫且又毫無意義的手段,可是,不是他做的,那這件事又是誰做的呢?她自從來到這藍田鎮,一直循規蹈矩,除了拓跋朔外,從未得罪過任何人,有誰會用這種手段來對付自己呢?
拓跋朔見她不說話,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剛巧看到駱羽拿著竹蜻蜓,從堂門前一溜竄過,于是高聲叫道︰「喂,小子,給我叔叔端一盆冷水來」
駱羽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拓跋朔一眼,不知他是不是再跟自己說話。
「對,對,就是你,過來過來。」拓跋朔朝他招手。
駱羽乖乖走過來,小臉繃得緊緊的,拓跋朔想要去模他的腦袋,卻被他躲開了,拓跋朔故意板起臉︰「小子,你母親前沒叫過你,要懂禮貌嗎?」。
駱羽仰著小腦袋,認真道︰「我有名有姓,不叫小子。」
拓跋朔樂了,「那你叫什麼?」
「我叫駱羽。」
「駱羽?」拓跋朔奇怪,轉向雲芯道︰「他不是應該姓龍嗎?」。
龍?龍君佑?雲芯一听到這個姓氏,心中排斥,立刻月兌口道︰「他不姓龍,他姓駱,他跟姓龍的沒有一點關系。」
「嗯?」拓跋朔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真打算與他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
雲芯面無表情道,「我跟他怎麼樣,似乎不關三王子的事吧。」
對于她並不和善的態度,拓跋朔並不在意,拖過駱羽的手,從袖口取出一樣東西,放在他手心︰「這個是拓跋叔叔送你的,拿好了。」
雲芯側目看去,之間駱羽手心,躺著一枚只有一寸大小的銅質令牌,令牌上刻著她不認識的字,雖是如此,卻不難猜出,令牌上那兩個字,定然是拓跋無疑。
「小羽,把東西還給他。」雲芯嚴厲吩咐道。
拓跋朔立刻握住駱羽小小的手掌,笑著道︰「不可以,送出去的東西,是不能收回的。我看著孩子不錯,我只是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罷了,我可是盼著他長大呢。」
「你……」雲芯上前一步,想將駱羽手中的令牌拿走,可拓跋朔將駱羽罩的嚴嚴實實,她根本踫不到駱羽。
「駱羽。」拓跋朔終于成功模到駱羽的腦袋︰「我們北夏可是個好地方,有廣闊無垠的草原,有澄淨如海的天空,還有爽朗美麗的女孩,那里是英雄的國度,等你長大,若有一日想成為英雄,就來我北夏,只要拿著你手里的這枚令牌,就可以找到我。」
駱羽似懂非懂,仰著小臉,滿面迷茫。
「好了,去玩吧」拓跋朔輕推了駱羽一把,駱羽看看雲芯,見她不發一語,便拿著竹蜻蜓和銅令牌跑去玩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雲芯望向拓跋朔,眼中隱有薄怒。
拓跋朔站起身,撢撢褶皺的衣裳,表情隨意︰「沒什麼意思,只是擔心你得罪人,引來禍患,所以將那令牌留給你,萬不得已時,可以救你一命。」
雲芯唇角微勾︰「三王子厚愛,雲芯實不敢當。」
「敢不敢是一回事,當不當的了,又是另一回事。」
「三王子多慮了,在這藍田鎮,除了三王子,我還真找不出其他會對我不利的人。」雲芯冷言相譏,話雖如此,但心中卻對拓跋朔的話深信不疑,就算她之前沒得罪人,可今日聶衍折斷那男子的手臂,這事定然不會這樣簡單揭過。
可那男子究竟是誰派來的呢?藍田鎮里,她又得罪過誰?心中一片惶然,越理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