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雲歌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生離接死別

作者 ︰ 嘉沐

蘭京的二月總是天氣晴好,開春下的幾場雨都是在夜間,隔日清晨起來,唯見花草上露水濃重,濕意涼涼。

蘇薇從九皇子府邸搬了出來,與蒙璃住在一起。

她的房間便在蒙璃的隔壁,因為她的到來,院子里重新收拾過一遍,雖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冷清,卻多了幾分生氣。

蒙璃的病情依舊不見好轉,時常半夜里從夢魘中驚醒,連帶著蘇薇也陪她熬夜,大半個月下來,兩人人都瘦了一圈。

許是心里慚愧,雖然明知自己的身體已經熬不了多久,當蘇薇端來湯藥的時候,蒙璃從來不問藥效便喝得一干二淨,卻沒想連藥都喝不下,喝一次便吐一次,讓蘇薇更加難受。

月中的時候,墨詢曾經來看過一次,看過後神色十分復雜,藥方子開下來,都是一些安神補虛的藥,蘇薇得知後,已經不需要墨詢多說,便知蒙璃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了。

卻是蒙璃更加坦然,反過來勸慰她,一切皆由命,這樣的結局未嘗不是好的。

所謂命運,當真是不可抗拒。

自那以後,兩人心不照而自宣,再也沒有提起越發嚴重的病情,無事的時候談天說地,天氣晴好還會出去曬曬太陽,也還是談天說地。

得知蘇薇這一年多的遭遇,蒙璃愣了許久也沒反應過來,最後才頗是感慨的說道︰「難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跟傳言中的完全不一樣。」

傳言雲國長公主是一只小刺蝟,初見時,卻猶若一只無助的小貓,原來早已經不是同一個人。

只不過,眼前的她跟那個小貓般的雲芷,也大不一樣,也如同換了一個人。

這些話蒙璃沒有問出口,也許其中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原因,但這已經不重要,只要眼前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好友,這便足夠了。

這一日,又是一個晴好的天氣,早膳過後,蘇薇推著蒙璃到院落前的空地曬太陽。

院子里種著好幾棵桃樹,光禿禿的枝椏上已經打著花骨朵,估模著再過幾天就會開花,蘇薇暗暗尋思著,要是那人站在這燦燦花下,便也是古詩里說的人面桃花相映紅了。

此時的蒙璃,已經虛弱到無法抬手,听人說著話也會時常走神,渙散的神情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帶走。

蘇薇看在眼里,疼在心間,卻只能沉默不語。

「你說,人死之後,會去哪里?」明晃晃的陽光下,蒙璃蒼白的臉近乎透明,手背上青筋暴起,連肌膚都發青。

一句話說完,已經氣喘吁吁。

收起黯然的神情,蘇薇淡淡的一笑,若有深意的說道︰「也許,你會去到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或許跟現在這個完全不一樣,在那里,你可能會更加幸福。」

她無疑是幸運的,能穿越到這個世界來,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在合適的時候,何時的地方,遇到了那個相守一生的人。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神靈,惟願神靈能保佑蒙璃,下輩子能生在一個尋常人家,自由自在,無病無災,也能有一個愛護她一生的人。

「說的你好像經歷過一般。」蒙璃失笑,看著她的目光溫暖而羨慕,「我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麼好掛念的,你不一樣,你還有他。」

她喘息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說下去︰「我從來沒有想到,生在帝王家,還會有這樣的一個人,能得這樣一個人的真心,你……真幸運……」

當初離開蒙國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這一趟出來,便再也回不去,也不會再有活路。

可那個人卻告訴她,往後的日子會很長。

所謂的失蹤,本是身邊那些陪嫁的丫頭要將她藏起來,這麼一藏,幾乎也是沒有生機的,一旦被發現,那些人會毫不猶豫的同歸于盡,連同她一起。

每沒想到在事發前,那個人先派了人來接她,而後,便傳出了和親公主失蹤的消息。

現在,她總算是明白了,蘭國這麼急切的發起對蒙國的戰事,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眼前這個女子。

她的身份對于雲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甚至會動搖政局,這個時候無疑是攻陷雲國的最好時機,但如若蒙蘭兩國交戰,蒙國便自顧不暇,如果還在這個時候揭穿她的身份,雲國非但不會袖手旁觀,還會為了自保與蘭國聯盟,便是不聯盟,為了穩住政局,雲國也會對外保全長公主的身份,換得她暫時的安然。

而如果戰事順利,蒙國被攻陷,那些能揭穿她身份的人便不足畏懼,到了那個時候,更可保得她長久安然。

不管怎麼算,結果都是對她有利的。

那個人為了她,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真的不容易呵。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運氣真好。」蘇薇的嘴角掛上暖暖的笑意,下一刻便是漫天的思念襲來,都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

蒙璃瞥了她一眼,揶揄道︰「可是想他了?」

收回心神,她厚著臉皮嘴硬道︰「就是想他了,怎麼樣?」

蒙璃撲哧一聲笑,「既是想他了,便回去看看吧,你要是回去看他,他應該會十分歡喜的。」

看著虛弱不已的蒙璃,她思忖了片刻,而後才猶豫的說道︰「我……過幾日再回去看他。」

府里只有梧桐與柳樹,過幾日桃花開了,給他摘幾束回去,拿花瓶養在他的書桌上,定是十分的好看。

腦海里便不由浮現出那張比桃花還惹人眼的臉容,只覺得越看越覺得好看,越看越看不夠。

蒙璃彎唇笑了笑,便知她打的什麼主意,心中的滋味卻復雜難言——如果能相伴一生,自是最好不過,如果無法,到時候情有多深,傷便有多深。

世事難料,但願她能安然無憂。

「你說,人有沒有來世?」

「來世啊,當然是有的,因為我相信人有前世,所以就會有來世。」

「那來世你最想做什麼?」

「誰知道來世會是什麼樣子,我只知道這一世自己最想做什麼。」

「什麼?」

「唔,珍惜眼前人,這輩子都要好好的待他,爭取做個賢妻良母,如果來世可以期許,那來世要早些遇到他……」

「真是貪心……」

「呵呵,誰叫我就只看上了他……」

院子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女子輕快的聲音宛若山間溪流,叮咚悅耳。

院門外,一個修長的人影靜聲聆听,听到女子的笑聲,嘴角也彎了起來。

直到里面沒了聲響,他才輕輕的推開那雕花木門,透過重重花木,交映于紅肥綠瘦間,兩個女子無聲的躺在相近的榻上,明媚的陽光灑落在那清麗的臉孔上,嘴角還掛著一絲未消的笑意,宛如一只饜足的貓兒,恬淡而懶散,不由叫人生出滿腔的溫柔。

駐足良久,卻始終沒有走過去,只靜靜的看著,復又無聲離去。

「殿下,您不去看一看蘇姑娘?」笙曉跟在他的身後,輕聲問道。

他的腳步緩了緩,終是沒有停下來,「不用了。」

「唔,珍惜眼前人,這輩子都要好好的待他,爭取做個賢妻良母,如果來世可以期許,那來世要早些遇到他……」

女子含笑的聲音毫無征兆的在腦海里響起,幸福的語調,卻叫人痛徹心扉。

淺藍色的衣擺一曳而過,便匆匆的離開了。

這一晚,蒙璃又在夜里睡不著,兩人便索性睜著眼熬到快天亮的時候,拿著琉璃盞去收集花葉間的露水,本是準備拿來泡茶,卻叫笙曉拿錯了東西,將兩人辛苦一早上的勞動成果當做廢水倒了出去,兩人暗恨不已,卻再也沒了興致。

又一日在半夜驚醒,蘇薇隨著蒙璃爬起來,瞧著月色正好,便搬出前些日子拿來泡藥材的酒,賣弄風雅,舉杯邀月,對飲成六人。

這一夜竟喝醉了,一覺醒來,已然到了次日下午。

蒙璃卻已分不清白天黑夜,明晃晃的光線照滿屋子,竟以為屋里沒點燈,眼瞧著,已是油盡燈枯……

過了幾日,其間又下了一場雨,不出意外的,桃花果然開了。

屋前一片奼紫嫣紅,燦漫的花勢引來了不少蝴蝶蜜蜂,給院子增添了幾分熱鬧,顯得越發的生機勃勃。

最是絢爛的一天,蒙璃仿佛也受了艷艷桃花的感染,精神一下子好起來,經久蒼白的臉色竟顯出了幾分紅潤,渙散的目光也驟然綻放神采,整個人都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宛若那盛極的花朵,展露生命的輝煌。

蘇薇幾乎忍不住落下淚來——

蒙璃這是回光返照了。

應著蒙璃的要求,兩人在整個府院里走了一圈,用她的話來說,再不看一看,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死在什麼地方。

這話說得蘇薇心酸不已,卻只有順著她的意思,回頭便將這事吩咐了府里的人,那對夫妻二話沒說,便將府里的人清理干淨,整個府里便只剩下蘇薇與蒙璃二人。

一路走走停停,最後上了一座閣樓,蒙璃倚在圍欄前,望著不知名的遠方,突然又失了神。

「以前,父皇喜歡站在地圖前,指著三國對我說,這本該是一個國家,他說要往後三國統一了,我想去哪里玩兒,就去哪里玩兒,那一年他走的時候,最後跟我說的一句話,就是等他回來,就帶我出去,可他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

蒙璃徐徐的說著,嘴角慢慢的勾起一絲懷念的笑意。

「阿璃……」蘇薇抖著聲音喊了一聲,眼里泛起水光,已經不忍再听下去。

「等我死了,也不用埋了,我不想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地下,就把我燒成灰,挑一個好天氣,恩,就像今天這樣,藍天白雲有陽光,就把我撒在風里,這樣,我想去哪里便可以去哪里,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束縛我,很好,這樣很好……」

沒有听到她的回應,蒙璃費力的扭過頭來,怔怔的望著她,連皺眉都變得吃力,「怎麼了?最後的願望,也不肯幫我麼?」

蘇薇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唇,生怕哭聲就要溢出來,只好拼命的點著頭,滾燙的眼淚隨之滑落下來。

蒙璃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那笑意變得飄渺,仿佛變化莫測的薄霧,風一吹就會散去。

「這時候,還有你在這里,我死而無憾了,安心了……」

「謝謝……你……」

一聲低語隨風而逝,一縷香魂也隨風而逝。

極力壓制的哭聲宛若貓語般尖細,蘇薇望著已經閉上眼的蒙璃,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像是怕吵到她,自己卻早已淚流滿面。

這一天依舊晴好,按照蒙璃的遺願,火化了她的遺體,挑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蘇薇帶著她的骨灰爬到蘭京最高的山頂,這里有成片的空谷幽蘭,四處鳥語花香,蘇薇將她一點一點的撒在風中,最後將盒子也埋在了山頂。

「這里風大,先回去吧。」

明媚溫暖的陽光下,腳下是成片的花海,絢爛多姿,美輪美奐,她靜立的身影卻顯得越發的孤立無助,脆弱得仿佛輕輕一踫,就會碎掉。

他走過去,輕輕的擁住她,握住那雙冰涼的素手,止不住的心疼。

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她突然回身緊緊的抱住他,瘦削的身子不停的顫抖著,出口的話語已經支離破碎︰「都離開我了,你不能,你不能……」

他低聲細語的安慰著她,一只手輕輕的撫過她的後背,卻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

他的模稜兩可令她慌張的心更加恐懼起來,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一雙淚眼緊緊的盯著他,水光遮蔽的眸子里溢滿慌亂。

她的身邊已經沒有其他人,除了他,最最重要的他,如果連他都不在她的身邊,她該怎麼辦?

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時這麼的不安,便是穿越之初,被人追殺的時候都不曾如此恐懼,曾經得到那麼多之後,才發現,原來踽踽獨行是一件那麼可怕的事情。

每一秒的等待都令她的恐懼翻倍增長,她再也顧不上什麼,只要能抓住他,只要能擁有他,她什麼都不管了,什麼都不要了。

只要他

侵略的佔據他的口中,蘇薇迷失般的在他身上尋找著什麼,他溫順沉默卻更加令她難以平靜,心里空出了一個大洞,怎麼也填不滿,慌張得不知所措。

血腥彌漫在兩人的唇齒間,她似乎被這氣息激怒,動作越發的粗暴起來,最後慌張失措的咬著他的下唇,不知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無力的問著自己,卻得不到答案。

他不動聲色的拭去嘴角的血絲,安撫的捋去她額前的亂發,溫柔的動作里滿是心疼,將她收在雙臂間,他在她的耳畔嘆息般的說道︰「別怕,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離開你。」

她知道,他說話從來都是算數的。

得到這一句承諾,她的心漸漸的放下來,原本累極的身體在驚懼與傷痛的雙重侵襲下,再也支持不下去,在他溫柔的親吻下,意識一松,便沉入了安寧的昏睡。

天氣回暖,前線士兵的士氣也從寒冷的冬季中復蘇,蘭國似乎加快了戰略,一連發動猛烈的進攻,為了追擊窮途末路的蒙軍,竟不惜孤軍深入,連連攻下數座城池之後,才稍稍收兵休整。

隨著戰事進入關鍵階段,作為操控者的九皇子也越發的繁忙起來,時常從早到晚都在與眾臣商議策略,蘇薇有時候會連續幾天見不到他的人影,卻再也不敢像上次那樣等他,生怕會分了他的心,唯有一個人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熬到半夜,听到隔壁的屋子開門關門聲,才安心的睡去。

蒙璃的死,無疑給了她巨大的打擊,傷痛之下,沉郁難消,笙曉雖然也是個知心人,卻始終不是她最想傾述的人,加上連續的熬夜,整個人眼看著便瘦了下去。

郁郁憂心之下,原本並不強壯的身體終于熬不住,一日夜里不小心受了涼,便病來如山倒。

這一病不斷反復,纏纏綿綿到了三月底,才堪堪好轉起來。

病去如抽絲,病愈之後,整個人已經憔悴不堪。

病情嚴重的那幾日,蘭簡兮晝夜不斷的陪在她的身邊,待她清醒過來,馬上又被一個接一個的急報催走,整整一個月,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沒有怪他,畢竟戰事緊急,關系著千萬人的生命,豈能因為她一個人便置之不理?

便是他願意,她也不願意。

到了四月,他變得越發的忙碌起來,有時候甚至連日不回府,蘇薇一個人在靜夜中等待,等到天明也听不到一聲門響,只覺得心里的空洞越來越大,仿佛終有一日,會將她整個人吞沒。

開始她會去找一些事做,看看書,做點心,甚至開始學下棋,以免讓自己想得太多。

能做的全部都做過,喜歡做的只有那麼幾件,而最喜歡的最渴望的——能與他多說幾句話,卻已經成了奢望。

漸漸地,她開始整天不說一句話,只倚著窗台,望著通往院外的青石路,時常一望便是一整天。

笙曉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只得在蘭簡兮回來的時候,遞上兩句話,讓他多找一些時間陪陪她,結果應是應了下來,見面的次數卻越發的少起來。

為此,笙曉沒少抱怨,反是蘇薇沒有在意,覺得還能留在他的身邊,每天都知道他好好的便足夠了,等戰事結束,便一切都會好起來。

「誰知道戰事還有多久結束,要是打不贏一直打下去麼?」

又一次看著蘭簡兮匆匆而去,笙曉實在忍不下去,將不滿月兌口而出。

猛的被這句話驚了一驚,他那麼驕傲的人,那麼多年的準備,勢必要贏了這一場戰爭的,要是打不贏,會一直打下去?

而她,一直等下去?

心頭彌漫開尖銳的疼痛,幾欲窒息。

這一日,終于沒忍住再等下去,她做了他最喜歡吃的點心,坐上馬車親自去宮中找他。

領路的人是他的親衛,得知她是來找九皇子的,便將她帶到了議事廳的偏室,眼下九皇子正在與大臣議事,要過些時候才能閑下來。

隔壁傳來大臣們爭吵的聲音,蘇薇雖是看不到,卻能想到幾個人定是爭得面紅耳赤,仿佛恨不得要扒了對方的皮。

這一吵,也不知過了多久,蘇薇抱著從府里帶來的食盒,閉上眼安靜的听著,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已經置身在一個搖搖晃晃的地方,四周一片昏暗。

心驀地一驚,馬上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別怕,是我。」

低柔和緩的嗓音,和著有節奏的咕嚕聲,有些恍惚的感覺。

卻不知為何,蘇薇竟有了想落淚的沖動。

「唔,我做了些點心,便想給你送去,其實也沒什麼事。」

她咬著唇,低聲解釋著,心一陣一陣的抽痛。

下一刻,她被擁進一個彌漫著清淺藥香的懷中,那手上的力道幾乎要將她勒得窒息,他輕輕的貼著她的臉,溫柔的吻掃過她的眉心,帶著濃濃的心疼,長聲嘆息——

「這些日子,是我冷落你了。」

淚水再也止不住,無聲的滑落下來,她緊緊的抱著他,再也不想放開。

然而這一次之後,又是半個月見不到人影,听說前線出了一些亂子,蒙軍大肆反攻,奪回了兩座城池,兩軍僵持不下,戰局難測。

墨詢實在看不下去,特地找了個時間煽風點火︰「過些日子我準備去雲游,你一個人守在這院子里快成怨婦了,不如隨我四處去看看,過個一年半年的再回來,估計戰事也結束了,對了,我要去延竺,你要是跟我一塊去,正好給你找解藥,你去的話就這兩天給我說一聲,我月底就走。」

撂下這麼一番話,便翩然而去。

月底的時候,蘇薇終于下了決心,隨墨詢外出雲游。

這個決定下的艱難,她從未想過要離開他,哪怕是半個月都無法見到他一次,哪怕是要等上幾年,她也不會動搖半分。

是墨詢最後一句話讓她動了心——去延竺找解藥。

這幾個月墨詢一直在給她調理,但身體要真正的恢復,還是需要解藥來治療,雖然後嗣的問題已經解決,可她愛他,想與他一起生個孩子,這個想法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發的強烈起來,她不知道要是錯過這次機會,以後會是怎樣的悔恨。

眼下,他忙于戰事,她也正是郁結于心,暫時的分離對于兩人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長途漫漫,來回的時日大約便要花上三四個月,再加上會留在延竺尋找解藥,籠統算起來,這一別,至少半年。

與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並沒有反對,更是主動的為她收拾行裝,一切辦的妥妥帖帖,反叫她氣悶不已——這人竟半點不舍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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