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蘭眼角的余光悄悄向坐在主位上的燕國大長公主,就見她不但是一臉少見的燦爛,而且好夾雜著些許藏也藏不住的得色。
看來,這回燕國大長公主和姿柔去宮里住了這一段日子里,應該是踫到了很多順心的事情才對。
姿蘭正在心里暗自琢磨著,卻感覺有另一道目光在她身上駐留,而且竟也是用眼角的余光瞧的,只是,那位投過關注來的人,功夫沒有她到家,那顆小小的頭顱還是側向了這一邊,這樣,她便可以看清她整個的眼神。
那目光是來自姿柔的那一雙漂亮的杏眼,此刻,她那眼神很是得意,還有很明顯的挑釁。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說錯,這位姿柔姑娘,那是想看什麼都會明確擺在臉上的,而且,她那愛顯擺,沉不住氣的毛病,還真就沒人可以治得了的。
姿蘭還曾听說過,這樣的人,只有在吃了大虧,受了大挫折之後,那才有可能會有所觸動,不過,如若真的是無法挽回的大坎口,那就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燕國大長公主的聲音繼續在這正廳里回旋︰「這幾位教習媽媽都是宮里的頂尖人物,多少人想求都是求不來的,你們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女兒謹遵母親的教誨。」
燕國大長公主的話音剛落地,誰都沒有想到,三姑娘姿芳卻是第一個站起身來表態的︰「母親您一直都很疼愛女兒,您的恩德,女兒銘記于心。」
「是,女兒謹遵母親的教誨。」
姿英也隨即站起身來,立于自己坐的座位前面屈膝給燕國大長公主行禮,姿蘭見她也起身應聲,便立馬站立起來,與她一同出聲應答,有個人陪著一塊兒,那總比一個人太出格的要好,在這樣的場合,不表個態,那當然也是不成的。
「高姿芳,你個該死的小丫頭片子,誰允許你搶在我的前面說話了?」
誰知就在這時,旁次里卻突然沖出一個人來,一下子到了姿芳的面前,隨著一聲厲聲的斷喝,還有一個清脆利落的巴掌聲傳入在場眾人的耳膜︰「還有你們兩個,高姿英,你別以為你比我大就可以爬到我的頭上來,我告訴你,你不配。」
「姿柔,住手。」姿柔再一次舉起來的手被另一只手一把給抓住了,那是她身邊的那個教習媽媽林媽媽伸出了手。
「你放開我,就算你是宮里來的,又能怎麼樣?我才是主子,你別總在我面前叫囂,這里是我家,不是你以前待的皇宮,要是惹得我不高興了,要你的這條命絕對就跟碾死個螞蟻差不多的。」
姿柔冷不防自己的手被林媽媽突然給抓住了,她當然是不甘心的,一個勁的想要掙月兌。
可是,姿柔畢竟才八歲,怎麼可能會較得過林媽**手勁去?
看著自己的手就這麼攥在林媽**手里,又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從來就沒有吃過虧的姿柔當然是覺得下不來台了。
因此滿腔憤懣無處發泄的姿柔,就不僅是瞪圓了一對本來就圓溜溜的杏眼氣憤的直視著面前的林媽媽,一張小臉漲成了豬肝色,而且還張開小嘴 里啪啦的蹦出了一長串的污言穢語來。
不僅如此,姿柔就像是瘋了一般,上面一刻都沒有停下來不算,下面的那腳也一塊兒都給用上了,上下一塊兒夾擊林媽媽。
與此同時,眼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林媽媽,眼看著林媽媽就快要發作的燕國大長公主 的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原本掛著的笑容,此刻還來不及收起,完全僵在了臉上︰「姿柔,你就不能給我消停點嗎?這姿英是你的大姐,姿芳是你的三妹,你怎麼可以出言傷害她們?林媽媽是太後娘娘特意賜給你的,你怎麼可以如此的無禮?臨回來之前,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是怎麼囑咐你的?回來的路上,我又是怎麼叮囑你的?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的不省心?」
「娘,在宮里的時候,你說讓我不能瞎說話,讓我千萬要忍著,我就听了你的話,我在那里面忍了那麼些日子,本來想著回來了總該可以以好了吧,可是,你在回來的路上卻還是說要我以後要收斂,說這是大家閨秀應該要做到的,那好,我就又听了你的話,我繼續忍著。」
燕國大長公主的這番話說完,林媽**手緩緩的松了開來,姿柔也不再瞪眼踹腳了,但是,她的小嘴卻沒有因此而停止叫囂,比先前還要利索不間斷的一大串言辭,說得在場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而且還誰都找不到空隙插上話去︰「可是,你瞧瞧,她們一個個的,現在全都爬到我的頭上來了,那還讓我怎麼忍?大家閨秀,我本來就是這府里面最為貨真價實的大家閨秀,他們這些個全都是冒牌的,在這府里面誰能夠比我尊貴?我還干嗎要學這什麼勞什子的規矩?我不稀罕,你趁早讓這些個什麼媽媽都滾蛋,打哪兒來的就叫她們回哪兒去,我不要她們呆在我的旁邊管著我。」
「啪......」
姿柔的話剛剛說完,那兩個依舊漲得通紅的小腮幫子還鼓在那里沒有收起,氣得同樣臉色通紅的燕國大長公主再也忍不住了,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刮子立時刮在了她平時最是心疼的女兒的臉上,隨即就听她顫抖著的聲音︰「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子的話來?你太無法無天了,林媽媽,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兒個讓你看笑話了,你千萬要多多的包含,你先幫著我把她給抱回房里去,等我這邊的事情都辦完了,我自會過去收拾這個不懂事的孽障。」
姿柔的半邊臉被燕國大長公主的那一巴掌給扇得頓時腫起了一大片,她在被打了那一巴掌之後,只會瞪大眼盯著自己的公主親娘看了,就連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也沒有顧得上馬上去理會,她這是驚呆了,完完全全的驚呆了,在她八年的生命里,還是頭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
林媽媽也真不愧是太後娘娘身邊最為得力的教習媽媽,面對著眼前這樣的狀況,她倒是絲毫都沒有亂了陣腳,听了燕國大長公主的話說完,她立馬就有了反應,上前伸手輕輕的一下捂在姿柔的嘴,輕巧的用另一只手將她抱起,轉身就在眾人的矚目下,腳步紋絲不亂的向外面走去。
姿柔碑林媽媽抱了回去,這邊的正廳里隨即恢復了寧靜,姿英,姿芳和姿蘭也都回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不過,各自的心緒還是被剛才所發生的一幕給擾亂了一些,只是,有多有少各自不同罷了。
「今兒個,我叫了你們過來,是還有一件事情告知于你們。」
正廳里面安靜了大約又兩刻鐘的時辰,燕國大長公主的笑容還是重又爬上了她的臉頰,這回的笑容雖說看著有些勉強,但是卻還是不是柔和安詳的︰「在我進宮去之前,老爺已經跟我說了去請蘇先生給你們開學館的事情,對這件事情,我自然是很贊成的,你們也別記著方才姿柔說的話,她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她說的話是不能夠作數的,老爺和我也不會就這樣縱容她的,而且,你們以後也會是我的孩子們,我會把你們當做自己個兒親生的孩子看待的,這回我進宮去還特意向太後娘娘求了一道懿旨,明兒個我們府里就請了高氏族里的各位族親過府來作證,把你們這幾個孩子全都認到我的名下,並且把你們的名字全都改寫到我的名下,以後,你們和姿柔就是名正言順的親兄妹,親姐妹了,你們可都得幫著她多擔待著點,母親我知道你們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不管怎麼說,這服里面所有的人,那都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想,你們總是可以想得明白的,是不是?」
燕國大長公主這回是一口氣一刻都沒有停歇的說了那麼一大段的話,听得坐在廳上的這幾個人,誰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燕國大長公主的脾性在座的這幾個人那都是很清楚的,雖說表面上听著是很客氣的,可是,要是說錯了一言半語的真的惹得她不自在了,那任誰都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姿蘭,母親我知道,你雖說是這里年紀最小的,不過,你卻是最懂事最明理的,對不對?」
那番話說完之後,燕國大長公主目光如炬的環視了一番坐下的幾個人,等了又有兩刻鐘的時辰,大約是有些不耐煩了,只听她又開口說了話,而這次卻是直接點了姿蘭的名字,讓她無法遁形,躲無可躲︰「當初你不思慮自己的安危,那般義勇的救了太夫人和姿柔的性命,老爺和我是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這一輩子我們都會念著你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