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個必要。」
姿蘭背靠在大迎枕上,手里端著一小碗顧媽媽精心調煮的蜜棗小米粥,用小勺子舀著送進自己的嘴里,那粥做得確實不同一般,入嘴輕輕的慢慢的嚼動幾下之後,竟然可以品出荷葉蓮子的清香來,看來,這款粥品的用料並不僅僅是只有小米和蜜棗這兩樣才對。
姿蘭對顧媽**廚藝頓時來了興趣,心下打算著,啥時得了空閑,可以到小廚房去走走。
「姑娘,婢子要說的這件事,搞得不好的話,會引來是非的。」
周媽媽嘴里說著這樣的話,眼底卻看不出一絲一號的焦慮來,久在皇宮里打磨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如此容易的就完全把自己的心境透露出來?
不過,姿蘭也沒有感到有什麼意外,周媽媽這樣的身份閱歷又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對自己忠心?
但是,面對周媽媽這樣的心性來歷,姿蘭知道,絕對不能只是來柔綿的迂回戰術,該硬氣的時候,就得要硬氣︰「是非不是自己引來的,如果真的又是非找來了,那就是說我們這里早就被人給惦記上了,那麼,就是想躲,那也是躲不開的,更何況,我還曾經看到過這麼一句話,不知道我的理解是否對?這會子說出來請周媽媽參詳參詳,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允許她們幾個可以進我的房間里來伺候,那麼,我就是已經相信了她們,既然已經相信了她們,那麼就沒有必要讓她們出去,她們可以參與我的所有事情,要不然反而會容易讓有心人鑽了空子去,不知道我這麼認為,是不是對?請周媽媽務必指教。」
周媽媽听完姿蘭的這番話,這心里真正是大吃了一驚,雖說原本確是曾听得燕國大長公主言語中透露過,說是這位四姑娘與旁人有些不同,年紀雖小,卻心思縝密見識非凡,可是,當時她也就是這麼一听,心中卻不以為然,直至今日早上的那次會面,對于姿蘭的那番作為,她也只是心中有了少許的感嘆,可是,眼下的這番話卻實在是不同凡響了。
想到這里,周媽媽隱隱的感覺到了自己的背後有些涼嗖嗖的,幸好自己願意主動把那件事情和盤托出,要是不然的話,不僅是絕瞞不過眼前這位年僅五歲的四姑娘去的,而且,自己以後就很難再有回旋的余地了。
「姑娘,您嘗嘗這南瓜冰玉核桃糕,婢子保準您吃了一塊還想要第二塊。」
趁著這個當口,顧媽媽眼明手快的收走了姿蘭手中已經見底的小碗,又順手送上另一個小碟子,那里面放著兩塊噴香誘人勾人食欲的點心。
姿蘭笑眯眯的接過那個小碟子來,夾起一塊南瓜冰玉核桃糕放進嘴里,慢慢嚼著,她一點都不著急,她就是想要給周媽媽回旋的余地,讓她自己好好的想明白。
「姑娘說得對,那婢子這就把那件事情說與姑娘听。」
周媽媽跨前兩步,靠得姿蘭近些,然後稍稍伏低了頭,輕聲言道︰「今兒個晌午的時候,跟了三姑娘過去伺候的雲媽媽過來找婢子問了一些事情,婢子尋思這其中可能會有什麼不妥,所以想著等姑娘一回來就該知會您一聲,這也是婢子該遵循的規矩。」
「雲媽媽都問了你一些什麼事情?」
雲媽媽和周媽媽一樣,是剛從宮中出來的,燕國大長公主安排她過去伺候姿芳,是姿芳身邊的教習媽媽。
姿芳因為葉姨娘的事情,特意過來求姿蘭幫忙,被她拒了之後,就把她當作了眼中釘肉中刺。
只是,姿芳和姿柔的性格又有所不同,身份也不及她尊顯,所以只能隱忍不發,伺機而動。
「雲媽媽先頭只是說三姑娘特意允了她半日的假,過來與婢子敘敘舊情的。」
周媽媽繼續輕聲的說著,她的聲音柔和而有少許的韌勁,讓听的人有一種仿若踩在棉花上的感覺︰「說著說著,雲媽媽便隨口提到了明日三姑娘想要穿粉色的衣裙去參加典禮,問婢子說,姑娘您有沒有說過想穿什麼顏色的衣裙?頭上是不是戴發飾?婢子照實情告訴雲媽媽,姑娘您把這個全權交給婢子代您參詳了,具體會穿什麼樣的衣裙?戴什麼樣的發飾?還得等姑娘晚間回來定奪,雲媽媽听了之後便只是顧左右而言他,又與婢子說了好一陣子的話,這才離去,那個時候院子很安靜,只有婢子和雲媽嗎兩個人坐在後院的小花壇的邊上說話,直到雲媽媽離開,一直都沒有踫見有人經過那里。」
「明日那樣的典禮,穿什麼顏色的衣裙?戴什麼樣的發飾?這其中有什麼特別的講究嗎?」。
听完周媽**話,姿蘭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覺得姿芳的心眼可是真不少,而且,手段也不賴,竟然只有這麼半日的工夫,就可以把雲媽媽給歸為己用了,姿柔和她還真沒得比,燕國大長公主要是知道了,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又會想著去做些什麼?
「沒有什麼特別的講究,只是最好要穿紅色的衣裙,戴些代表吉祥喜慶的頭飾,不過,明日那樣喜慶的場合會有很多人都穿上紅色的衣裙,會戴上醒目喜慶的頭飾,如若不想著稍作變通的話,那就會和別人重樣,也許就會因此而被有些講究的人瞧輕了去,這里面也難免會有舉足輕重的人物,第一次的印象是是否好,也許對之後的事情,會有很大的影響。」
周媽媽輕聲詮解,意欲語出驚人︰「而且,據婢子所知,明日的貴客確實都身份非同一般,是燕國大長公主苦心求來的。」
「哦,那明日的貴客究竟是誰?周媽媽可否借此機會明言?」
姿蘭把手中的空碟子交給等在一旁的顧媽媽,心里面已大約有了計較,既是燕國大長公主到宮里面苦心求來的,而且又是奉旨前來道賀,還身份甚為尊貴,那邊只有宮里的皇子或是公主了。
太後娘娘病重,並且也不可能輕易的出宮來道賀,說白了,就是燕國大長公主的面子還不夠;皇上和皇後娘娘那也是不可能輕易就出宮來的,這次大高府來道賀,那以後要是有別家的達官顯貴家中也前去求肯,他們又該如何呢?
而皇子和公主就不同了,他們是小輩,閱歷和經驗還有人脈都還不夠強大,如果哪一位皇子這次奉旨前來高府,那麼也就可以說是為爭取高懷德和高懷亮,甚至是整個高家的支持,畫上了濃重的一筆。
算一算時間,姿蘭可以明確的斷定,這個時候的宋太宗,還尚未確立太子,他應該正在同他的近臣趙普一起,想方設法的破解他當初為了繼承皇位而設下的金匱之盟這一難解之局。
明日,宋太宗會讓哪一位公主或是皇子奉旨前來道賀呢?姿蘭心中因此而有了幾分期待。
宋太宗,據史料記載,他此一生共有九子七女,除了長女滕國公主早夭之外,其余的九子六女均都安好。
「婢子只是听聞,明日奉旨前來道賀的應是宮里面的皇子殿下,不過,究若是哪一位殿下,婢子也不知。」周媽媽恭敬作答,「燕國大長公主原本也曾求了想要一位公主殿下同來的,可是,皇上說女孩兒家還是不宜過多的拋頭露面,似是未曾應允。」
「哦,那周媽媽可曾想好明日我該穿什麼樣的衣裙?戴什麼樣的發飾呢?」姿蘭擺擺手,既然已在她的料想之中,她當然就不會感到有什麼意外的了。
「回姑娘的話,婢子尚且不知姑娘您有哪些衣裙,因時間緊迫,先做自是無法達成,只有在您的衣櫃里面現挑了。」周媽媽說著屈膝行了一禮,「還請姑娘允婢子去瞧一瞧您的衣櫃和妝盒。」
「那自然是不成問題的。」
姿蘭出溜一下從軟榻上跳到地上︰「我剛吃了好些食物,現在正覺得有些飽脹,這全都得怪顧媽媽做的夜點太好吃了,不過,我正巧還沒有洗過澡呢,正可以借此消消食,喜巧,你和周媽媽去給我挑衣裳和發飾,秀巧,你跟著我進去淨房,我要好好的痛痛快快的洗一個澡,顧媽媽,今日夜間的值夜就安排給你了,你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好好去安排一下。」
「是。」
房里的眾人應聲而退,給做各自的事情去了,姿蘭今日一回來就安排靜女休假半日,故而,她眼下並沒有在房里伺候,今日夜里的值夜也就不安排給她做了。
姿蘭這是想讓靜女好好的歇一歇,明日人多嘴雜,需要應付的狀況也定是不少,她又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盛典,總會有些顧頭不顧尾的想不周全,那麼,她可以依仗的也就只有身邊所帶的人了。
姿蘭反復的做了思量和比較,心下打定了主意,明日她就帶著周媽媽和靜女兩個人一同前往,這樣,互相之間也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