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歸來,姿蘭回到房間里,看見周媽媽和喜巧已經站在那里等著她了,一邊的床上,整整齊齊的疊放著三套衣裙。
「回姑娘,婢子從您的衣櫃里挑出了這三套衣裙,都是比較鮮亮喜慶的,姑娘您看一下,喜歡哪一套?」
姿蘭走至軟榻前坐下,秀巧和喜巧各自手里拿著一塊干爽潔淨的干布巾,一邊一個給她擦拭著濕漉漉的烏黑秀發,她一直都保持著沐浴就洗發的習慣,好在如今的年紀並不大,頭發也就不算很長,洗好之後再擦干很是很方便的。
周媽媽站在床邊指著那三套衣裙,嘴里對姿蘭說著話︰「姑娘衣櫃里的衣裳顏色都是偏素色的,以後是否該在挑些鮮亮的顏色做幾身衣裳,也可以備著需要的時候穿著?」
「這個等實在有需要的時候再說吧,也許,母親那邊會有別的安排。」
姿蘭瞟眼看著床上放著的那三套衣裙,一套灑金色瓖藍色滾邊花繩繡芙蓉圖案的百褶窄袖小襖寬邊裙;一套是緋綠色鵝黃色滾邊的水溶繡牡丹圖案的寬袖小襖束腰順邊裙;還有一套是淺銀色瓖紅邊的裁片繡小朵成片的蘭花圖案的窄袖小襖百褶裙,那大片的裙擺上還細細密密的繡著一圈小朵的紅色蘭花,那顏色是和衣襟上的瓖邊的紅色特意配色的。
「這三套都很漂亮,周媽媽,你的眼光真是不錯,不知你最中意的是哪一套?」
姿蘭微微點頭,嘴角含笑,她心里自是已經有了選擇,不過,她還是要再試一試周媽媽,通常一個人的眼光,和她的心性是有著不可忽視的聯系的,要不又怎會有字如其人,畫如其人這樣的說法?
「依婢子看來,姑娘您明日穿那套淺銀色的衣裙比較合適,那套衣裙也正是婢子看著最為喜歡的一套。」周媽媽雙眼看向床上擺著的那三套衣裙,「而且,婢子覺得,這套衣裙的顏色最是能夠襯出姑娘您的甜美清純的氣質。」
「嗯,那好,就依你,明日我就穿那套衣裙了。」
姿蘭又是淺淺的一笑,她的心里原本就是選中的這一套,那套灑金色的雖說是三套中色彩最為亮麗的,但是,她認為穿在自己的身上很可能會顯得過于老氣橫秋了,那套緋綠色的卻恰恰相反,穿在身上很有可能會顯得調皮活潑有余而沉穩氣質不足,沒想到周媽媽和她的眼光正巧不謀而合。
從這個可以看得出來,周媽媽是一個頭腦清醒,懂得輕重分寸的,由此可見,她該是個可以信用的人,但是,心里雖是這麼想的,姿蘭的臉上卻一絲一毫都沒有露出來。
明日要穿的衣裙就此定了下來,而頭飾這方面,姿蘭卻沒有采用周媽媽給她選出的那套赤金瓖紅寶石的頭面和耳環,那套頭面看著確實很好看,而且別听著是赤金瓖紅寶石的,就認為它會很是墜重,恰恰相反,因為打得很是小巧玲瓏,就顯得很輕巧的了。
不過,即便是如此,姿蘭還是覺得戴那樣一整套的頭面和耳環太過累贅了,她那不算多不算長的頭發很有可能會承受不起的。
因此,在和周媽媽再三協商之後,還是依據姿蘭的意思,明日只戴那對細細巧巧的紅寶石耳環,而她的頭發上則只是扎兩個和衣裙主色搭配的銀色發帶。
這樣的一番裝束,明日是定然不會有人和她重樣的,姿蘭有這份自信,如若要是有什麼人與她撞衫的話,那麼,她這清芬閣里就不那麼清淨的了。
哪怕是發帶或是耳墜有人與她用得顏色相近,那這其中也該是有貓膩的了,因為,這套衣裙和這套頭面耳墜,包括那兩根銀色的發帶,那都是鄭氏在進府前特意為姿蘭添置的,並且都是親手打造縫制的。
鄭氏打造首飾的手藝是祖傳的,獨此一家,絕沒有分支,她還曾經對姿蘭說過︰「等你再長大一些,手上的手勁夠力度了,娘會把這份手藝傳授于你的,不過,你要記住,這份手藝只傳女兒,不傳別人的,當年你外祖母就只生養了娘一個女兒,所以,娘要是真的撐不下去的話,那這份手藝就會失傳,所以,就算是為了這份祖傳的手藝,娘也是要撐著活下去的,你不用為娘擔心。」
而且,鄭實打造首飾,對選材也是相當的講究的,還有那刺繡的手藝,和裁縫的手工,想要找出差不多的來還真是有些困難,因此,姿蘭才有這樣的自信,也是她今日特別選擇這套衣裙和耳環,還有那兩條特制發帶的原因。
明日那樣的典禮,那樣的場面,姿蘭並不想讓自己太多的拋頭露面,也並不像靠著那樣的機會顯擺自己,畢竟她如今年紀尚小,但是,如若有什麼人想要別有居心的挑釁于她,那麼,她當然也是不會退縮的,適當的做一些準備,那還是很有必要的。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都回房去吧,明日還需早起呢。」
衣裙頭飾全都選擇停當,姿蘭的頭發也擦得差不多干了,她便站起身來走到床邊︰「喜巧,你把這兩套衣裙都放回衣櫃里去吧。」
「是。」房里伺候的幾個人都應聲退了下去,她們還有各自的一點收尾工作需要去處理,之後,便就各就各位回了自己的房間去歇息。
「姑娘,婢子叫了她們兩個進來等候多時了。」
等幾人都出了房門,房間里重又恢復了寧靜之後,從外間的一處暗角閃身走出來三個人,她們是顧媽媽和春紅,冬翠這兩個丫頭。
春紅和冬翠自打進了這院子之後,姿蘭就安排她們繼續喂養那兩只珍奇的鸚鵡,連帶著在院子的各個角落里面暗自走動走動,如若發現有什麼不妥,或是有什麼蹊蹺的事情,那就先去知會顧媽媽,由顧媽媽設法將她們暗中帶進正房。
雖說如今的清芬閣,姿蘭對靜女,秀巧和喜巧都還是相信的,還有那個周媽媽,她也可以堪用,但是,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還是需要再斟酌一二。
當然,也不是說姿蘭因此就已經對顧媽媽和春紅,冬翠這三個人很是信任了,她之所以這麼做,同樣也是為了考察她們,處事的過程中察言觀色,想辨真偽,那是最簡便有效的方法,而且,她們之間還可以互相制約,也是給她們提著醒。
而對于顧媽媽,在了解了她家原本的那家飯莊被人騙去霸佔之後,姿蘭的話里向她透出了一個明白的信息,那就是只要她真誠相待,忠心伺候,那麼,她會出面設法幫她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的。
「那就進來吧,顧媽媽,你還是在外屋守著,若是有人來找我,你就說我已經睡下了。」
姿蘭半倚半靠在床上,清亮的聲音傳進顧媽**耳朵里,她聞言躬身應道︰「是,婢子明白。」
「那對鸚鵡這兩日如何?可有開口說話的跡象?」
見到春紅和冬翠姐妹倆跨步走進房來,姿蘭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她們把房門關上,這才啟唇問道,這對鸚鵡很有可能是不會開口說話的品種,每日里都想法設法的教它們,意欲從它們嘴里听到它們口吐人言,可是,卻一直都是徒勞,任誰去教都是無功而返。
「回姑娘的話,那對鸚鵡還是沒有開口說話,婢子一直都在設法。」
春紅拉著冬翠一同給姿蘭屈膝行禮,嘴里則是應答著她的問話︰「只是,還是沒有什麼用處。」
「那就隨它們去吧,你們兩個只要喂飽它們,讓它們光鮮漂亮的就行了。」
姿蘭雙眸晶亮的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丫頭,說實話,她們倆這些日子以來做事倒是事事盡心,也沒有躲懶耍滑的跡象,讓她心里對她們早就平添了幾分歡喜︰「這會子你們兩個特意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要說嗎?」。
「是的。」
春紅點點頭,又側過頭看了一旁的冬翠一眼︰「今日晌午的時候,院子里的媽媽和姐姐們全都回房里歇著了,婢子卻看見今日新來的周媽媽和一個面生的媽媽在後院的小花壇邊坐著說話,她們說得聲音很輕,婢子又離得遠,听不清她們說的是什麼,只是看著她們兩個的神情甚是親密,而且兩個人一直說了有進一個時辰的話,之後那媽媽才告辭離開了,還有,等周媽媽和那媽媽都走了之後,婢子走過去一看,卻在她們坐過的那處花叢里找到了一樣東西,婢子覺得這事透著古怪,就想著該過來回明姑娘一聲。」
「是什麼東西?」姿蘭的小手掌伸到春紅的面前,「拿來于我看看。」
「姑娘請看,就是這東西。」站在春紅身邊的冬翠聞言向前小垮了一步,把手里捧著的一個小盒子送到姿蘭的面前,「姑娘,這東西是埋在那花叢的土里的,是姐姐無意間瞥見了沒有完全埋沒的一小塊邊角,這才和婢子一起動手挖出來看看,這才露出了這個小盒子,因為這盒子是鎖著的,婢子也不清楚這里面放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