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蘭讓春紅和冬翠把一個大靠椅抬到了院子里,她則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沐浴陽光雨露的滋潤。
秀巧和喜巧被叫到思齊館去幫忙了,顧媽媽正一個人在小廚房里忙活著,整個清芬閣里靜悄悄的,姿蘭很願意享受這種靜謐的氛圍。
因為年紀小,身體也小,那個鋪了錦緞面毯子的靠椅對如今的姿蘭來說,那是實在太大了一些,所以,她就索性月兌了鞋子,把雙腿盤起,整個人就此便全都進了靠椅里面了,而她的手里又拿著一個大大的繡花棚子,在那里專注的繡著上面畫著的一朵大大的牡丹花。
這時,周媽媽恰巧去思齊館探听消息回來,一踏進院門,她就看見了擺放在院子中央的那個大大的靠椅。
放這麼個大靠椅在這院子中間干什麼?周媽媽正站在那里納悶,沒想到卻看清楚了坐在靠椅里正在埋頭苦干的姿蘭︰「姑娘,這樣做久了,您會感覺到很不舒服的。」
「周媽媽,你回來了,你說得沒錯,我現在就已經覺得腿有些麻了,嘿嘿,你快過來幫著我揉一揉吧,好不好?」
姿蘭聞聲抬起頭,把手里的繡花繃子交到一旁站著的春紅手里,兩眼充滿期待的看著周媽媽︰「我保證,以後不再這麼坐了,可以嗎?」。
周媽媽擁有一手讓人舒服到骨頭里的按摩手藝,姿蘭當然不會就此放過這絕好的機會︰「周媽媽,你反正總是要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訴我的,站那麼老遠的,怎麼講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冬翠,周媽媽跑了這麼老半天,你快去泡杯茶過來犒勞犒勞她。」
「是。」冬翠答應一聲,笑著轉身離去,那兩條小腿互相交替得很快、
春紅和冬翠從小都是在鄉村農田之間三散養著長大的,那兩條小腿又細又結實,走起路來看著那叫一個歡實,整個清芬閣里面的丫頭婆子,沒有一個人是她們兩個的對手。
剛開始禁足那幾日,姿蘭趁著家里面的那幾位大佬主子都不在府上的機會,突發奇想,在清芬閣里面組織了一場跑步比賽。
自古以來,從來就沒有人會組織這樣子的跑步比賽,那些個丫頭婆子當然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因此,姿蘭剛宣布要進行跑步比賽的時候,那些個丫頭婆子一個個都低下了頭,沒有了聲響,她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哪有女子之間還要進行跑步比賽的?跑得渾身汗淋淋滿臉髒兮兮的,那多不雅?
丫頭婆子的反應當然都在姿蘭的意料之中,她其實早就有了兩手的準備了。
姿蘭特意花了兩個半天的時間,將跑步比賽的規則和好處以及獎勵條款寫在了紙上,凡是清芬閣里丫頭和婆子,每人都發了一份。
然後,姿蘭又找來了春紅和冬翠,讓她們兩個按照她的口訴,在眾人的面前先跑了兩圈,作為先頭的示範。
而且,姿蘭還嚴格按照條款上所寫的內容,給春紅和冬翠一人獎勵了一兩銀子——
姿蘭所列的條款上有一條是這樣寫的︰凡參與這次跑步比賽者,無論是否能夠奪得名次,只要能夠堅持跑到最後,不在半路上半途而廢,那麼,均都可以得賞銀一兩,以資鼓勵。
這一下,所有的丫頭婆子自然是全都激動了,她們先前沒有想到,這跑步不但可以讓自己的身體更健康,而且還可以意外獲得外快的賞銀。
「好,既然你們全都願意參加這次跑步比賽,那麼就由周媽媽和顧媽媽兩個給你們編一下小組,並重申一下比賽的規則。」
姿蘭對所有的丫頭婆子臉上所表現出來的雀躍感到很滿意,她還在心里面做了決定,這一次的比賽如果辦得成功,辦得好,那她等找到好的機會,還要再辦第二次,而她自己也想參加到其中去,與她們一起樂呵樂呵。
周媽媽和顧媽**年紀稍稍大了一些,平時又不太沾手粗活,姿蘭就特意把她們兩個摘出來,讓她們做這次比賽的裁判。
比賽設置了短跑和長跑兩大塊,還把丫頭和婆子分別編了組,各自選出了組長和副組長,無論是長跑還是短跑,最後獲勝者設立一二三等獎,一等獎獲得者將另外獲得賞銀五兩,外加一套新制的衣裙和鞋襪;二等獎的獎品是三兩銀子和一套衣裙;三等獎則是二兩銀子外加一雙繡花鞋。
那次比賽耗時兩個時辰,比賽的結果,一等獎獲得者是冬翠,二等獎獲得者是春紅,這兩姐妹,把所有人都給比了下去,成為清芬閣丫頭婆子中的「女神行太保」。
那次比賽,清芬閣里的丫頭婆子全都嘗到了跑步的甜頭,之後,每日里都有人悄悄的勤加練習,姿蘭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雖說這些人都不會武功,但是,有了強健的體魄,那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姑娘吩咐了婢子又怎敢不從?」
周媽媽笑著搖頭,乖乖的走上前來給姿蘭捶腿按摩,她對這個小小年紀的姑娘還真是又敬又憐的。
相較于和自己一同從宮里出來的林媽媽,周媽媽覺得自己真算是運氣很好的了。
早在杜太後身邊的那會兒,林媽媽就比周媽媽要得寵得多,無論是耍嘴皮子,還是察言觀色討巧賣乖,那都比她要來得強。
要不然的話,燕國大長公主也不會把林媽媽派給姿柔,而把周媽媽送給姿蘭了,那是未出宮的時候就定下的事情。
可是,又有誰會想得到,林媽媽自打離宮進了高府之後,就開始走起了背字運?
在宮里看著一直都討喜乖巧的姿柔姑娘,回到高府後竟然變得那樣的火爆而沖動,而林媽媽從那以後就再也得不到她的喜歡,直到鬧到了那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果沒有出宮之前,杜太後暗中特意賜給她們幾個的那道做護身符,林媽媽這一次很有可能就會連性命都保不住的了。
每每想到這個,周媽媽心里就會升起一陣陣的後怕心悸。
只是,周媽媽越是覺得自己運氣好,就越是為姿蘭感到惋惜,她覺得,在這高府里面,只有托生在燕國大長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幸運的。
這也難怪,那畢竟是一件丑事,高太夫人,高懷德和燕國大長公主,姿英和姿蘭,還有姿柔,在高府里面,除了這六個人,其余的人全都不怎麼了解事情的始末。
而且,這件事情之中的某些細節,就連這六個人都不太清楚,他們互相之間。還對旁人究竟了解了多少,也不太清楚。
有些細節,姿蘭是暗自揣測出來的,她留在自己的心里,當然不會對任何一個人提及。
相反,整件事情的個中緣由,後果如何,最清楚的恰恰是席太醫,他當然不會拿自己和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去開玩笑,緘口不言,這便是他作出的選擇。
這些人之中,知道的最少的是姿柔,她所知道的一些內容,都是燕國大長公主告訴她的,自然說得很是委婉,且避重就輕的。
棲鳳庭里面所有經手過此事的下人全都被處決了,家丑不可外揚,沒有人會甘冒這個險,不知輕重的胡言亂語。
「姑娘,思齊館南邊確實打得很凶,不過,公子和姑娘一個都沒有傷著,傷著的都是些小丫頭,有幾個小廝還被打斷了腿,這會兒全都被抬回房里去了,靜女,秀巧和喜巧在那邊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只是二姑娘和三姑娘都說她們院子里的人沒有空閑,這才過來找我們清芬閣的人過去幫忙的。」
周媽媽一面手法熟練的給姿蘭揉著腿,一面輕聲絮叨著思齊館那邊的事情︰「其實,三姑娘院子里如今卻是找不出人手來了,那不假,听說那邊院子里有七八個丫頭婆子,前兩天被表舅夫人借去使喚了,表舅爺那院子里前幾日里出了竊賊,听說還是里應外合的大賊窩子,凡是有關聯的下人全都被綁起來送了官府。」
嚴華清和薛氏的房里遭了賊偷,這件事情倒是不假,姿蘭前日听靜女回來的時候,跟她說過的,可是,她只知道是正房的外間被偷去了一些衣物和首飾,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有這麼嚴重。
竊賊?還里應外合?為何要特意去姿芳的院子里面借丫頭婆子過去使喚?還有今日思齊館那邊的打架斗毆?這幾者之間,是互相有聯系?還是沒有關聯?只是偶然的巧合?
這些事情為何都湊到一塊兒了?姿蘭看著周媽媽︰「既然沒有什麼事可做,為何一定要找秀巧和喜巧過去幫忙?這是靜女的意思?還是別人讓這麼做的?」
「這事婢子開始的時候也覺得奇怪,就在靜女送婢子出門的時候,特意多問了一句。」
周媽媽這次去思齊館那邊打探消息,姿蘭也沒有讓她暗中行事,只是說是她不放心,怕人手不夠,特意派了她過去看看有什麼還需要幫忙的,借此機會,就多長個眼楮了解一下而已︰「靜女告訴婢子,這是她自作主張所為,因為這件事情很有可能和二姑娘,三姑娘都有關聯,而我們院子里卻只有她一個人在那里,很多地方都顧不周全,而且,她覺得,這事很有可能是早就預謀好的,因為,姑娘您明日就禁足期滿了,三日後又是大姑娘的及笄大禮,听說老爺就在這兩日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