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漢斌,他還有著臉來?真是不知所謂」
趙光義重新捋直了自己下巴上的胡須︰「你出去傳朕的口諭,讓三公主母女暫且回府去即可,朕今日就不見她們了,然後,你就宣李漢斌他們兩個進來,讓他們在這邊廳房門外等候召見。」
「是。」
小太監應聲而退,待到走出門了房門,他這才敢長長的吐氣,他心里面很是納悶,沒回,只要有那位商王妃李夫人出現的地方,那場面和氣氛必定會很是緊張?就連皇上也沒法可想,只能把氣撒到別人的身上,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女人,商王爺為什麼就還這麼留著不撒手呢?沒得總是隔三差五的連帶上他們這些人一塊兒倒霉?
「你听見了沒有,我父親和母親都來了,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他們是不會看著我這個女兒被人欺負而不支聲的。」
李氏挑釁似的瞪著姿蘭︰「你叫高姿蘭是吧?我真是不明白,你就在你的高府里面,好好的再做幾年姑娘有何不好?為何要這麼舌忝著臉上趕著嫁人?哼,你以為別人家的女子都是傻子是不是?你以為,王妃也是人人都能做的?是那麼好做的是不是?你看看我,要不是我夠聰明,你以為,我今日還能在這里做我的商王妃?做夢去吧,也不知道,高懷德和那個什麼三公主是怎麼想的?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都還知不知道廉恥了?還有沒有廉恥之心了?」
「你住口」
李氏站在那里,得意忘形的越說越不像話,姿蘭實在是再也忍無可忍,只能抬起手來輕輕揮了一下,隨即就嬌喝一聲︰「住口」
「你敢呵斥我」
李氏被姿蘭喝得一愣,隨即便惱羞成怒的舉起手來,想要打她,卻沒有想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小手給,往上抬了起來︰「你想干什麼?你想打我嗎?這還有天理嗎?」。
「李夫人,你真的是李漢斌大人的女兒,李承英大人的本家妹子嗎?」。
姿蘭緩緩的放下抬住李氏手腕的手,她剛才也只是情急之下的舉動,想要拼力氣,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李氏的對手,只能靠著自己練瑜伽是所學的幾個巧勁點穴法來應對了。
別看就這麼輕輕的一抬手,對方也並沒有什麼什麼不是的感覺,但是,就會一時之間用不上勁來,姿蘭也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免受那一巴掌的掌刮,要不然,看這陣勢,就算把理給論回來了,那一巴掌也只能是白刮的。
「當然了,那還有假?」
李氏訕訕的放下自己的那只手,不知怎麼的,她听著姿蘭的這句話,突然覺得心里有些擱得慌,平日里她一直都引以為豪的話語,事情,怎麼這會兒好像是有些變味了呢?口氣突然之間軟了下來,竟然還覺得有點硬氣不起來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的呀,李夫人,你看,你不罵人,這麼心平氣和的與人說話,其實也挺好的是吧?」
姿蘭的嘴角又掛上了淺淺的笑靨,一對漂亮的鳳目亮晶晶的撲閃撲閃,卻看得李夫人心里面沒來由的有些發毛,出口的聲音很輕很柔,可是,卻字字珠璣,讓李夫人一點回環的余地都想不出來,剛才那輕輕的一抬,李夫人現在還覺得手腕處有些隱隱的不舒服感,可要說哪里不舒服?怎麼個不舒服?她又說不上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真是邪了門了?這個高姿蘭,怎麼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夫人心里面直犯嘀咕,可就是沒有辦法找出答案來。
「李夫人,你看吧,我一直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外面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所以吧,我有幾句話,想要向李夫人你請教,不過,有些話呢,我還得說在前頭,我年紀小,不太明白事情,很有可能,說出來的話會不太清楚,你可別和我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好不好?」
姿蘭依舊淡淡的笑,對李夫人這樣的人,她沒有辦法心軟,也不應該心軟,雖說她眼前看著有些吃癟,但是,不知道哪天,她就會找到機會,到那個時候,她是絕對不會心軟的︰「李夫人,我一呢,不知道,這崇儀使是個什麼樣的官職?他這個官是不是比我父親要大?他這個官是不是比皇上還要大?還有了,那一家子里面,到底是誰最大呢?在家的時候,我祖母告訴我了,說是要是祖父在的話,那就是祖父最大,接著呢就是祖母和父親,可是,我們家卻還有一個例外,那就是還有我母親,因為母親是公主,是君主,祖母和父親,我們都是臣子,所以,我們家,母親是最大的,就是祖母見到母親,她還總是要見禮的,李夫人,你說,我祖母說的對不對呀?」
「你這,你這說的都是些什麼呀?」
李夫人瞪大了雙眼,說實話,她不發火,不了亂罵人的時候,那眉眼看在眼里,還算是挺漂亮的,而且,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也並不缺少成shu女人的那種風韻︰「高姿蘭,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你可別欺負我沒有讀過多少書,就以為我听不明白?」
「沒有呀,李夫人,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呀是什麼都想不明白,也沒有人願意告訴我,而且吧,別人說給我听的,姿蘭還都不太願意相信,所以呢,就把這些個說出來,問問李夫人,李夫人,你說給我听听吧,你說的我都信。」
姿蘭滿臉堆上了笑容,心里面那叫真的是一個樂,她就不信了,這些話說上去,她再潑再賴,還能真的就在說出那套歪理來?
「哦,對了,李夫人,你可別听旁人的那些個傳言,說我什麼都會,說我看過很多書,其實吧,我就會照著別人的東西抄抄寫寫或是鉤鉤畫畫的,別的什麼都不懂,實在是難登難登大雅之殿堂,祈望李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千萬莫要與我這一個小女孩子一般見識,對了,我好像還听說過有那麼一句話,叫作什麼抓賊抓髒,捉奸捉雙的,李夫人,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呀?李夫人,你把這句話的意思,說給我听听好不好?」
「高姿蘭,你怎麼可以?」
李夫人兩眼瞪得像銅鈴一般大,姿蘭說的話,每一句都是話里有話的,可是,她卻找不到由頭來發作,要是發作了,那就表示原本都是懂這些話的,那她之前的那些個行為,那就是明知故犯,那是犯了七出之條,那就會有不堪設想的後果。
可是,李夫人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這麼拐彎抹角的說了,罵了,可是,她卻不能發作,不能找茬,姿蘭每一句話和話之間都餃接得天衣無縫,並且還把後路都給堵了一個嚴嚴實實的,她又確實無法消受這口窩囊氣,但是,卻連一點插腳的空隙都找不到。
因此,進退維谷的李夫人,就這麼瞪著一對銅鈴似的眼楮,一步不讓的看著姿蘭,嘴巴翕動了幾下,可是,卻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相較于李夫人的憤懣和窘迫,一旁那幾位看熱鬧的,可就心情要好上很多了,不僅如此,有那年紀小的小宮女,甚至還偷偷的側過頭去,獨自悄悄的悶笑了幾下,不過,好在包括趙光義在內的所有的人,此刻全都一門心思完全在李夫人和姿蘭的身上,听得津津有味不算,而且還在不住的回味那話中的寓意,一個個都在心中暗自偷笑,要不是需要強迫自己注意自己的形象,他們一準會全都捧月復大笑的。
「皇上,臣妾斗膽有一個提議,請皇上斟酌。」
李皇後剛才被李夫人莫名的給噎了那麼一下,為了注意自己的形象,她雖說氣得個半死,卻還是要保持風度,此刻,她見時機已經成熟,心里面明白,這個機會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此時不發難又更待何時?姿蘭所說的那些個話,姿蘭所創造的這樣一個契機,正是她所等待的東風。
「嗯,皇後,有話但說無妨。」
趙光義瞟了李皇後一眼,兩人此刻自然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說實在的,李夫人平日里也沒有少鬧騰,像眼前這樣的吃癟,有苦說不出的狀態還是第一次,雖說,以前的每一次之後,李漢斌夫婦都會代其女賠罪,可是,那絕對是兩種不一樣的感受。
「李老愛卿和李老夫人,已在門外候旨多時了,臣妾請奏皇上,請了二老進來坐著再說吧,說實在的,他們這二老一向都是很明理的,總是讓他們在外面候著,臣妾也實是有些于心不忍。」
李皇後莞爾一笑,這會兒,她的心情特別的好,而且,說的也倒都是實話,李漢斌和他的夫人,這老夫妻兩位,因為他們的這個女兒,曾經也遭過不止一茬的罪。
「是,皇後所言極是,這是真疏忽了,咳。」
趙光義看似很不經意的的瞟了一眼,此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可謂是色彩斑斕的李夫人,輕輕咳了一聲,然後揚高了一些聲調︰「來啊,傳朕口諭,宣李漢斌及其夫人覲見。」
「老臣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三位殿下千歲千千歲臣婦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三位殿下千歲千千歲」
李漢斌和李老夫人在外面早已等候多時,方才姿蘭和李夫人之間的那一段對話,他們也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心里面就如真的是打翻了一個雜醬鋪子一般,那是什麼滋味都有的。
李漢斌和李老夫人的心里實在是有苦說不出來,這個女兒從小就體弱多病,又是家族第三代之的第一個孩子,祖母因此而把她帶在身邊圈養,從小可謂是一直要風絕對不能不給風,要雨絕對不能不給雨的習性。
一個不如意就撒潑賣刁,還有祖母在身後不住的撐腰點火,要不是李漢斌一再的堅持,以強健體魄為由,要求她練了一些拳腳功夫,那這個女兒,簡直就可以說是除了那一副父母給的好皮囊之外,就一點好處都找不出來的了。
當初議親的時候,又是祖母做的主,那個時候,李夫人一眼就看中了商王趙元偓,李太夫人點了頭,找了李漢斌去,讓他去找皇帝提親。
有很多的話,很多的事情,李漢斌夫婦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可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很多次,話到嘴邊,便又強行咽了下去,這才成就了這門婚事,造成了今日這樣很難收拾的局面。
此刻,李漢斌和李老夫人站在趙光義和李皇後剖的面前,低著頭躬身行禮,他們的品級不低,早就被允許見駕可以不行跪拜之禮的了。
不過,盡管不用行跪拜之禮,李漢斌和李老夫人還是覺得自己無顏抬頭,雙雙低著頭,感覺很是汗顏,自家那麼大的一個女兒,自家已成王妃那麼久的那個女兒,竟然還不如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他們此刻,只想著最好能夠有一個隱蔽的地洞,可以讓他們藏身。
可是,李漢斌和李老夫人沒有找到地洞,只能強求自己去面對,女兒本來就是他們自己養的,只能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