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蘭背靠在那棵大槐樹的樹干上面,心里面七上八下的無法平靜。
先前那些個失蹤的人,竟然全都是被快速的處決了的,而且,還都是,姿蘭所不知道的某一尺伸出的黑手,趙瑩璇竟然從來都沒有尋找過,這麼經年累月的背負著那一個個的大黑鍋,她竟然還能樂在其中,什麼都不管不顧的逍遙自在。
不過,這也是難怪的,趙瑩璇,她是這大宋朝皇宮里面的七公主,這不假,可她也還是個孩子,一個傍身在別人衣袂之下的孩子,她又能做些什麼呢?在這皇宮里面,宮女和太監,那是從來都不缺的,那些人的性命本就輕薄,有他們的存在不顯得多,沒有了他們的存在,也不會顯得少,自有後來的人給頂上的。
趙瑩璇身邊從來都不會缺了人伺候的,她當然不會在意的了,人心,在這座宮殿里面,被打磨得越來越硬朗起來了。
從小就如此,更何況長大之後的人呢?
姿蘭感慨著,嘆息著,從另一條小道,繞著彎的往翠照宮的正房走。
這條小路比前面的那一條還要僻靜,是整個翠照宮周邊最少有人煙走動的一條小路。
之所以選了這一條小路,繞著圈子往回走,姿蘭自是有她的打算的。
一來是可以避開那兩個太監從這里折回的時候,可能會雙方踫上面;二來是可以不和從小廚房這邊,給趙瑩璇正房里面送晚膳的廚娘和宮女太監撞上面,方才小廚房里的醬料失竊事件,姿蘭不想摻和進去,她更不想由她出面捅破這件事情;三來,她可以利用這繞道而行的時辰上的差異,讓自己的心境平和下來。
這一頓晚膳,與前幾日比起來,到底也沒有什麼不同,姿蘭還是在正房的飯廳里面,陪著趙瑩璇吃的。
「姿蘭,我明日真的就不能和你一塊兒回你家去嗎?」。
吃完了晚膳,宮女撤下殘羹剩飯,鍋碗盤碟,端上了姿蘭教授給廚娘所做的水果拼盤。
姿蘭和趙瑩璇一起坐在一條長椅上,從宮女手里接過杯子來漱了口,又淨了面,這才用竹簽子叉起,盤子里的水果來吃︰「那當然咯,皇上和皇後娘娘那里,就一定是不會同意的,你說對不對?不過,璇兒,你別泄氣,也別感到不高興,我回去一定讓顧媽媽特別給你做些好吃的,我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給你吃,這樣子總行了吧?」
「嗯,也就只有這樣了。」
趙瑩璇撅撅嘴,張開嘴叫住了姿蘭送到她嘴邊的一塊蜜瓜片︰「不過,你要答應我,下去如果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回高府去,那你還要帶我去你說的那個留步顧全莊看看,我想去吃吃那里做的拿手菜,顧媽媽本來就是從那里出來的對不對?」
「對,沒錯,那就這樣和你說好了,等你可以同我一起回去的時候,我們就去留步顧全莊。」
姿蘭點點頭︰「只是,你如果想要快些出宮去玩耍,那就得要加倍的努力,等你的文采,畫技和女紅繡功全都可以得到皇上和皇後娘娘的贊許的時候,我想,你應該就可以,開口同皇上和皇後娘娘提這個事情了。」
這日夜里,姿蘭去了一趟小廚房,事前,她讓榴衣和香圓先把那幾個廚娘,全都召集到了小廚房里,讓她們在那里等著她去。
去的時候,姿蘭還特意帶著榴衣和香圓一塊兒去的,這兩個人,不管怎樣,都比翠照宮里面的,其余那些個宮女和太監要幸運一些,她們的身後,總還有李皇後給撐著腰,雖說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她們這兩個人也是會成為棄子的,但是,至少目前不會,所以,帶著她們,是最明智的選擇。
把第二日所安排好的飯菜品種,和點心款式,分別分派給幾個廚娘之後,姿蘭從隨身攜帶的袋子里面取出了幾瓶顏色給以的醬料。
這回,姿蘭特意留了一個心眼,她把每一種醬料,都分別交到了每一個需要這種醬料的廚娘的手上︰「你們各自保管好給你們每一個人的醬料,記住我現在所說的話,一定要仔細的保管好了,這些都是明日公主殿下膳食之中,所必須要加進去的醬料,你們千萬要小心了,我還是討人嫌的多羅嗦一句吧,你們明日最好是在使用之前,就不要讓著醬料離開你們自己的身邊,至于我為何要這般的謹慎小心,你們日後自然是會知道的,只是,打今兒個起,你們最好是都記住我說的這些話。」
說這些話的時候,姿蘭特意用眼角的余光,審視著眼前的這幾個廚娘,目光很是不經意的在她們每一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每一次都只是片刻便離開了,她不想因此而打草驚蛇,引起別人的警覺。
「是,姿蘭姑娘,您盡管放心,這醬料,婢子自是會妥貼的保管好的。」
雖說都對姿蘭所說的話,有些很不以為然,但是,卻沒有一個廚娘敢當面反駁的,除了那個柳媽媽之外,其余的幾個廚娘,全都言不由衷的應付著。
「好,眼下已是時辰不早了,辛苦你們特意跑這一趟,你們都趕緊回去休息吧。」
對于這幾個廚娘的態度,姿蘭並不以為意,她該做的都做了,該說的也都說了,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結果?那就得看她們自己的造化了。
姿蘭知道,在她門的背後,盯著她們的眼楮,還真是不止是一雙兩雙的,那麼好糊弄,可是,她們,似乎有些微的覺察,又好似並不是很在意的。
第二日一早,姿蘭幫著廚娘一同,給趙瑩璇準備好了早膳,又在她的再三要求下,陪著一同用了早膳,還特意留下了一份不多也不少的課余作業。
之後,在榴衣和香圓的陪持之下,去鳳儀宮,向李皇後辭行,原本是該先去向趙光義告辭的。
但是,趙光義一早就差了宮人來翠照宮,特意關照,姿蘭走的時候不需去向他辭行,他手邊有急需處置的宮中要事,不方便接待,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說與李皇後知曉便可。
得了這一道聖諭,對于姿蘭來說卻是一件好事情,她原本就不太喜歡這些個繁文縟節,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如今的了一道赦令,她自然是心頭歡喜的,她甚至在接到了趙光義的聖諭謝了恩之後,還在自己的房間里磨蹭了好一會兒,指望著,李皇後也能夠有赦諭下來,那她就可以直接出宮回去了。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姿蘭也沒有能夠等到她想要的東西,看看時辰也已經真的是不早了,便只能出門前往鳳儀宮。
「七公主殿下早就吩咐了,今兒個姿蘭姑娘第一次沐休回府,臨出門之前,那是誰都不允許前去打擾的。」
剛走到翠照宮的門前,姿蘭就听見不遠處有一個人站在那里,同看門的幾個太監和宮女說著什麼︰「兩位姐姐,這兩位公公,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是陳王殿下吩咐請姿蘭姑娘過去一見的。」
「那你有什麼憑證沒有?既然是陳王殿下讓你過來請姿蘭姑娘,那總得有個什麼憑證吧?要不然,空口白牙的,我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的不是?還有了,我們也不認識你,陳王殿邊伺候的那幾位公公,我們那都是見過的,怎麼就從來沒有看見過你呢?」
「陳王殿下,因為是今早起來突然之間想到的,殿下就這麼隨口吩咐了小的一聲,所以,並沒有交給小的什麼憑證,不過,你們讓我見一見姿蘭姑娘就行了,姿蘭姑娘,見過我的。」
「沒有憑證,那就別再多廢話了,姿蘭姑娘哪有那麼多的閑功夫搭理你,去去去,要是真的是陳王殿下吩咐你來的,那你就趕快回去拿了憑證來再說吧,不過,到時候是否可以見到姿蘭姑娘,那就怪不得我們了,誰讓你事先沒有想周全呢,我們還沒有進去稟告七公主殿下呢,要不然的話,你連回去的資格恐怕都沒有了,你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我要是就這麼回去,那陳王殿下還不剮了我呀?」
那個小太監真在宮門口就是不願意離開,趙瑩璇的厲害是眾所周知的,他當然不敢貿然往里面沖。
可是,趙元僖的很里卻不是每一個人都知道的,但是,他在他的身邊已經伺候了幾個月了,就這幾個月里面,他見過的事情,那要他全都說起來,想明白的話,他定然是會感到毛骨聳然的不自在的。
簡而言之一句話,那就是,在趙元僖身邊伺候的人全都心中杜明,他那份陰狠損厲,是這皇宮里面所有人之中,再也休想找出第二份的,但是,除了他們這些身邊伺候的人,其余的人,那是沒有人了解的。
趙元僖明確下過嚴令,誰要是那宮里面的一丁點事情出去說給任何一個人听,那麼,千刀萬剮是絕對不可能輪到這個人的,連同所有和他有關的人員,全都別想再存活在這世上。
這些個,這個小太監,當然是不能對眼前的宮女太監說的,當然,他也是不敢沒有完成差事,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