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日,姿蘭隨著宮里面派出來,接趙瑩璇回去的車仗,離開高府之後,他們的車仗還沒有走出多遠,就有另一隊的車仗,從另一處街口拐了過來,不久之後就停在了高府的門前。
雖然說,眼下剛剛才听在府門前的車仗,並沒有先前剛離開的,那對車仗來得氣派,也沒有先前的那對車仗人多,但是,在高府的門前,看門的門官,又怎麼可能是那種沒有見識的人?
前面剛離開的那一隊車仗,那是從皇宮里面出來,是特意過來接七公主殿下回去的,在這京城里面,乃至整個的大宋朝,又有哪一家臣民家里面的車仗,可以及得上上那個?如果是真的就及上了,那才叫作禍事就要臨門了呢。
因此上,就在剛想把府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就是因為瞥見了這剛剛才停在府門前的車仗,今日看門的兩個門官則是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由著其中的一個,特意跨不出門,站在台階上,向門前那隊車仗簇擁著的,中間的那兩輛裝扮得還算華麗的馬車,躬身就是一禮。
「勞煩小哥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是我家老夫人,夫人和我家大公子,二公子,還有大姑娘,听聞太夫人身子有些不爽,故而特意前來探望,並且求見燕國大長公主和駙馬爺。」
這時,一個打扮得干淨利索,年紀約莫四十歲上下的管家媽媽打扮的中年婦人,手里拿著兩張帖子,送到了門官的面前。
門官打開那帖子一看,便趕緊又滿臉堆上了笑意道︰「勞煩媽媽稍等,小的這就進去稟報。」
隨即,那門官便立馬轉身跑進了府門,又在另一個門官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什麼,便旋即往里面跑去。
另一個門官這時也不再急著去關那兩扇府門了,反而是把那兩扇門又開得直直的,自己則恭恭敬敬的侍立在府門前,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要說,這回來來的究竟是誰?那兩輛馬車里面坐著的又是何人?其實也並不難猜。
這幾個人,本來是兩天之前就想著要過來的,只是听說趙瑩璇還在高府里面逗留玩耍,為了避免人多嘴雜,產生不必要的麻煩,就打听清楚了情形,直到客人今日一早就會回宮,所以,這才選了今日,急急的趕了過來。
這幾個人,其實就是,姿蘭特意吩咐于媽媽和荀媽媽去請來的,寇老夫人和姿英,還有就是康哥兒,行哥兒和清姐兒,這三個討人喜歡的開心果子了。
寇準一早就去宮里面上朝去了,他們約好了,等他下了朝,他就直接過高府來探望高太夫人。
而寇老夫人和姿英,則是帶著三個孩子,一早就急急的坐上馬車,先行趕了過來。
那門官翻開帖子來,一看是大姑女乃女乃回府來了,而且還有寇老夫人一同前來,他們怎麼還敢怠慢?自是加快腳步,急沖沖的往里面報信去了。
剛剛走到半路,還沒有來得及回到自己院子里面的,高太夫人和高懷德得了報信,自然是索性也就不再往里面去了,轉身親自迎了出來。
燕國大長公主當然是不同的,她想要擺擺架子,回棲鳳庭里面,等著寇老夫人和姿英他們前去給她見禮,那也是沒有人會多嘴多舌的多說什麼的,這本來就是君臣大禮,是不可隨便廢的。
但是,如果要按照年紀和輩分算起來,那就有所不同了,寇老夫人是長輩,燕國大長公主如果願意放低身姿,出去迎一迎,大家在府門前互相間見一見禮,那也是可以的。
不過,燕國大長公主當然是不會選擇後者的,可以擺架子的時候,卻放棄了不擺,那不是太委屈自己了?有道是,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她可不會去做那禮賢下士的傻子,更何況,這些人,在她的眼里,那其實全都只是一堆不中用的廢物罷了,要是沒有她的親兄長趙匡胤,他們這些人,又怎麼會有眼下的榮華富貴和地位?
水可以載舟,也可以翻舟,這樣的道理,燕國大長公主是壓根就不會想的明白的。
再說了,燕國大長公主剛剛才被趙光義和李皇後下了面子,如今,有了這送上門來的顯擺機會,她又怎麼可能願意放棄?
燕國大長公主這樣的人,她當然是不會明白的,不管是面子還是里子,那都是要靠自己去爭取,才能夠真正的得到的,想靠別人給你尊嚴和面子,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樣正是她自己看不起自己,對自己沒有自信的表現。
這天夜里,寇準他們一家人,全都留宿在了高府。
因為姿蘭不在府里,寇老夫人,姿英帶著清姐兒就在祥壽堂,陪著高太夫人。
達振和達誠,還有自己一定要加入進來的達仁,則把康哥兒和行哥兒,這兩兄弟帶去了懷安軒,他們甥舅的年紀相差不多,雖然輩分有別,但是卻相互玩鬧在一處,過得很是融洽。
而寇準,則是在外書房,同高懷德,高懷亮,還有席太醫,他們這幾個人,在一起喝酒聊天,把酒言歡,著實好好的折騰了一晚。
不過,幸好,高懷德和寇準,事先都特意同趙光義告了假,而高懷亮和席太醫又是並不需要每天都去上朝的,所以,倒也沒有影響到什麼事情。
姿英從小就喪母,一直都是在高太夫人的身邊盤桓長大的,所以,同太夫人的感情甚為親密,一听得高府里面發生的事情,而且還涉及到了姿蘭,她這心里面就像是被貓抓了一般的難受。
後來,寇準回府,帶回了確切的消息,說是事情已經得到了解決,而且姿蘭還被封了七品的丹陽縣君,姿英這才把心完全放進了肚子里。
但是,既然是于媽媽和荀媽媽特意送了消息過來,姿英當然是想著要過來看一看的,只有親眼見到了,她才能真正的放心。
所以,一經寇老夫人的允準,又商量好了,連同寇老夫人一起,舉家前往高府探望,姿英就想著最好是馬上就能前來,這樣的話,她還可以馬上就和姿蘭見一面。
只是,既然趙瑩璇在高府里面,姿英也就知道,姿蘭是無法月兌得開身來的,也就只能暫時按耐下那份急切的心情,等到今日才動身前來了。
「姑娘,鎮王殿下,這會兒已經起身了,婢子看得真真切切的,看見鎮王殿下已經走出屋子來,到院子里面散步了,婢子這才回來稟報您的。」
翠照宮的東廂房里面,姿蘭正坐在書桌前面畫著給李皇後的設計圖紙,再過兩日就到了規定的期限了,她必須趕緊把這些話趕出來。
當然,姿蘭也沒有打算一畫好就送過鳳儀宮去,做任何事情,任何工作都是需要講究分寸的,太早交過去,不僅起不到獲得嘉獎的作用,反而會被認為,這份工作看來是太過輕松了,而且,還會給別有用心的人送上趁機進讒言的機會,那豈不是反而不美?
姿蘭已經想好了,最多,也就是提前半日交過鳳儀宮,交到李皇後的手里面去,而且,還要是急匆匆的,趁著趙瑩璇午睡的時候,特意過去跑一趟,這樣才能得到應有的效果,也讓別有用心,在一旁窺視的人,找不到縫隙去插嘴。
這是姿蘭前一世學來的經驗,她就曾經因此而吃過不小的虧,事後,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得到,就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所謂是,吃一塹長一智,姿蘭前世因為單純和輕信,曾經被算計過好多多次,也因此而失去過好幾次的機會,這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用血淚譜寫的教訓。
听了榴衣的稟報,姿蘭擱下筆,扭過頭看著她︰「好,我知道了,你就不用跟著我過去了,我現在過去給鎮王殿下診一診他的病,這是進宮之前,師父他老人家托付給我的事情,你就呆在這里,等著我回來,這桌上的東西,你別去動它,我回來之後還有繼續的,如若有誰來找我,你就照實回答就是了,只是,這房間里面,最好是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婢子明白。」榴衣聞言,自是應聲行禮,就留在這里等著姿蘭歸來。
之所以不想帶著榴衣,姿蘭是有著兩方面的考量的,一方面是不想讓這丫頭知道得太多,至今為止,她和香圓,都還不能算是她真正的心月復,在跟著她離宮,正式成為她的丫頭之前,她們都沒有辦法月兌離李皇後的掌控,那麼,讓她們知道得越多,也就是讓她們越是危難。
另一方面,姿蘭還是想要看一看榴衣這丫頭的心性,把這個房間,和她剛畫好的這衣服設計,全都交給她看管,在這期間會發生什麼事情,那是誰都無法預料的,而她卻獨自去趙元偓的宮里面給他診病,那也是可大可小的事情,這就得看這丫頭心里面到底是怎麼想的了?她處理得好,這件事情就會風平浪靜的過去,而如若她有什麼想法,那麼,這件事情,就可能會很快被捅出去,甚至還會鬧得盡人皆知。
姿蘭倒不是怕這件事情被鬧大,反正她身後確實有席太醫給撐著腰,她在回宮之前,確實是同席太醫商量好了藥方和食療方子的。
但是,人心隔肚皮,遇事兩不知,這個姿蘭是有些怕的,她情願惡人做在前面,也不願意坐以待斃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