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醒了麼?婢子有急事向您稟報。」
第二天一早,天色還沒有完全放亮,東邊的那一輪紅彤彤的太陽,尚且還躲在海平面身後的時候,姿蘭就悠悠然醒了過來。
可能是因為這兩天都沒有睡午覺,又走東走西來回奔波的緣故,姿蘭昨晚一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那個時候,宮門外小巷子里面的更夫,都還沒有出門打更呢。
趙瑩璇的作息時間表很詳細,每日里都會很早就上床睡覺。
因此,姿蘭也就可以早早的回房間休息了。
不過,平日里因為每天都可以睡一小會兒的午覺,回到房間里,姿蘭也就不覺得困,總會獨自練一遍健身操,或者是看會兒書,畫兩張小畫什麼的,用以消磨時間。
可是,昨夜一回到房間里,姿蘭就覺得特別的困頓,就有著榴衣和香圓兩個,伺候著她梳洗完畢之後,便什麼都沒有做,轉進被窩就跑去見了周公。
昨夜一整夜,姿蘭睡得很好,很香甜,事情有了一些眉目了,她自然就可以放下心來,再加上確實勞累了兩天,所以,這一夜竟然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睡得早,睡得好,醒得也就早,剛睜開眼楮的時候,姿蘭看著光線晦暗的房間,就決定再賴在床上,等一下再起來。
要知道,平日里那都是等到榴衣,或者是香圓過來叫早了,她才會被叫醒,然後再起來的。
反正這麼早起來也沒有什麼是可以做,姿蘭就索性懶在床上,擁緊了錦被,閉著雙眸躺在那里整理自己的思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姿蘭突然听得房門外傳來榴衣小心翼翼的聲音︰「姑娘,婢子現在可以進來嗎?」。
「什麼事?你進來吧。」
姿蘭聞言,趕緊找到了放在床邊小凳上的衣裳,邊往自己身上披,便吩咐道︰「你進來說事,讓香圓去打水。」
「是。」
房門吱呀一聲被由外而內的推開了,榴衣應聲而入,一邊往里面走著,一邊嘴里面還是在說著話︰「姑娘,方才七公主殿下那邊的宮女來說,剛才叫早的時候發現公主殿子不太好,請姑娘快些過去瞧一瞧,公主殿下現在只願意見您一個人。」
「好,我這就起來了。」
姿蘭一听立刻就翻身下床,這時,香園也已經端著誰走了進來。
榴衣和香圓,一個伺候姿蘭梳洗漱口淨面,一個則幫著她穿衣裙系扣子,扎帶子,分工明確,手腳利索,沒有一會兒功夫,就已經一切都整頓妥當了。
然後,姿蘭自己動手,把自己的長發編成了三條辮子,各自纏上發帶,又入鄉隨俗的在鬢邊插了兩個小小的發簪,看著俏皮而可愛。
一切打點妥當,姿蘭帶著榴衣和香圓走出房門,疾步往趙瑩璇的臥房趕去。
姿蘭知道,十歲以前的小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要麼不生病,要麼就會發很高的高燒,而且,要是真的發燒,還會一路往上飆升不會有一刻的停頓的。
姿蘭以前就是這樣的,她十歲之前去醫院打吊針,那可以說是家常便飯。
而且,在醫院里,姿蘭看見過很多生病的小孩子,所有的小孩子都是這樣的,一生病,一發燒,就是來勢洶洶的,就是大人想要控制,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眼睜睜的在一邊干著急。
「璇兒,你別再說話了,你額頭這麼燙,省省精神吧。」
正如姿蘭所想的那樣,趙瑩璇確實發了高燒,一張小臉兩邊的臉頰全都燒得通紅通紅的。
可是,趙瑩璇一見到姿蘭,那張小嘴卻還是不肯停歇的說著話︰「我沒什麼事的,我一點都不難過,就是臉上覺得很熱,姿蘭,你別听她們的,我昨晚睡得很好,一整夜都沒有起來……」
小孩子發高燒,還是覺得精神很好,這也是常有的事情,姿蘭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不過,理解是一回事,縱容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姿蘭不得不開口打斷了趙瑩璇的話︰「你再這麼沒完沒了的說話,我就沒有辦法給你退燒了,榴衣,給璇兒到杯溫水過來,香圓你先伺候著璇兒漱漱口,然後去打盆涼水來。」
「是。」
榴衣和香圓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分頭去做事了。
「璇兒,你真的不可以再講話了。」
姿蘭坐到趙瑩璇的床頭,伸手托著她的後背,把她給扶了起來︰「等我給你退了燒,然後放你一整天的假,我在一邊陪著你說話,還可以講幾個故事給你听,你說這樣好不好?」
「好呀,那我就听你的,不說話了。」趙瑩璇一听就高興了,小嘴一閉,果然是不再出聲了。
看著香圓伺候著趙瑩璇漱了口,從榴衣的手里面接過那杯溫水來,姿蘭又讓她們到小廚房去把早膳端來。
在吃藥之前,最好還是吃一些東西墊墊底比較好,不管能吃下多少去,能吃一點是一點,這樣藥效才能更好的發揮,才不至于傷及脾胃,這是基本的常識。
親自喂了趙瑩璇半杯溫水,又喂著她喝了小半碗的白米粥,姿蘭這才站起身來去弄藥。
因為發燒是日常很常見的病癥,姿蘭早就和姿英一起,配制了一些退燒的成藥丸。
這樣,就可以不用去煎,那又繁瑣又苦澀難聞的中藥湯了。
姿蘭自己就從來不喜歡喝那些又苦澀又難聞的中藥湯,而且,也不喜歡那煎藥的過程,每一次煎藥,總會弄得滿屋子的藥味,很不舒服。
所以,姿蘭就同姿英商量了好幾次,兩個人琢磨了很久,這才終于是配成了一些退燒的藥丸。
在此之前,姿蘭和姿英都給身邊的人服過這種藥丸,效果很好,特別是孩子,都很喜歡。
因為,這藥丸里面,還放了別人都不知道的蜂蜜,不過,放得並不多,這樣吃在嘴里就有了一絲甜津津的味道,而且還不容易變質,如果放得多了,那就容易變質了。
又倒了半杯溫水,姿蘭拿出一顆藥丸來,掰開後,把剩下的半顆放回了專用的小荷囊。
又把手中留下的那半顆藥丸放進溫水里面,攪碎了之後,端著水杯,姿蘭重新走到趙瑩璇的床前,照樣喂著她喝了下去。
「姿蘭,怎麼沒有看見你開方子?也沒有煎藥?你這藥是從哪里來的?怎麼有些甜絲絲的呢?」
趙瑩璇喝完了杯子里花開的藥水,砸吧砸吧小嘴,好像很是回味的樣子︰「怎麼和我以前吃的藥都不一樣呢?」
「這是專門用來退燒的藥丸,你現在快躺下,閉上眼楮好好睡一覺。」
姿蘭沒有把緣由告訴趙瑩璇,因為對于這種成藥丸,席太醫不是很喜歡去用︰「等你醒來之後,如果有機會我就告訴你,不過,你一定要好好的睡,乖乖的睡,等你燒完全退了,我才會講故事給你听,才會放你的假。」
「嗯,那好吧。」
趙瑩璇听話的鑽進了錦被窩里面,不過,卻還是很不甘心的撅了撅嘴︰「姿蘭,你現在很凶,我很不喜歡。」
這個趙瑩璇,就是一個頑劣的小孩子心性,姿蘭心頭暗自發笑,不過,面上還是沒有什麼過多的表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你想要燒快些退下去,你想要放假,你想要听我講故事,那你就只能听我的話,明白嗎?」。
「……」
這一回,趙瑩璇沒有再反駁,只是還是沒有忘記撅嘴,不過,也就只是稍稍撅了一下,然後就閉上眼楮睡了。
遣退了其余的宮女,姿蘭帶著榴衣和香圓,三個人一起守在外面的房間里面,她要等到親眼看見趙瑩璇的燒退了,才能放心。
吩咐榴衣和香圓把早飯端過來,放在外間的桌上,又賞了一些飯菜和點心,讓她們坐在一旁的小桌子那邊,陪著自己一起吃早飯。姿蘭拿起筷子來,開始自己吃早飯。
一小碗熱乎乎的白米粥喝下了肚,又吃了兩小塊小松餅,和一個小巧的菜包子,姿蘭頓時覺得原本有些空落落的心情,這會兒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
「啟稟丹陽縣君,壽王殿邊的李公公過來傳話,說是壽王殿下想請七公主殿下過去玩耍。」
吃完了這頓早飯,榴衣和香圓剛收拾干淨,門口就來了一個宮女,站在那里通報︰「婢子不知道是否該把公主殿下生病的事情告訴李公公?故而,特意前來稟報一聲。」
因為趙瑩璇也就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而且,生病的人總是需要好好休息靜養的,所以,姿蘭也就只是吩咐兩個小太監,分別去給趙光義和李皇後報了一個信,並且特意說明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表明病人需要好好休息的意願。
趙光義和李皇後也都知道,姿蘭是跟著席太醫學醫的,對于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表現有相當的滿意,所以,也就順水推舟,順了她的說法,既不聲張,也沒有親自急著趕過來探望。
因為這樣,所以這個宮女眼下才會有這麼一問。
「你出去如實說明,但說無妨,只是要向李公公特別明,七公主殿下已經服了藥睡著了,千萬不要勞動壽王殿下過來探視。」
姿蘭輕輕擺了擺手,只是一個太監過來傳一句話,那她就沒有必要出去親自面對了。
「是,婢子遵命。」宮女應聲而去。
可是,誰知道,還沒有等姿蘭安定多久,這個宮女又去而復返,還是站在房門外說道︰「啟稟丹陽縣君,李公公說,壽王殿下方才還特意吩咐了一聲,如果公主殿下不方便過去的話,那就可以請縣君您代勞,還請縣君您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