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過去?」
姿蘭朝榴衣看了一眼,示意她去把房門打開,讓那個宮女進來回話。
對于趙瑩璇這邊的幾個宮女和太監,姿蘭一直都不太熟悉。
一是為了避嫌,省得趙瑩璇升起抵觸的情緒來,該管理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二來是這邊的人手更換得有些過于勤了一些,不知道具體是誰在背後一直操縱,一直插手管著這邊的事情?
其實,就算是沒有人說,姿蘭的心里面還是有些明白的,除了趙光義和李皇後,還能有誰?
只是,姿蘭不知道,他們這樣做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趙瑩璇眼下年紀還小,她的病又沒有完全被治好,姿蘭權且把這種情形看作是父親對女兒的關心和愛護,那是生怕她過于頑劣乖張,不懂事犯糊涂,而對她的成長不利,故此才有此行為。
再誰,同趙瑩璇之間的接觸也就只有這麼短短的十幾日,姿蘭覺得和她還沒有到完全可以互相信任並且推心置月復的程度。
所以,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考量,姿蘭同翠照宮里面伺候趙瑩璇的宮女和太監,就不願意走得太近。
再說了,這樣的事情,說白了,其實只是趙家的家務事,要是趙瑩璇覺得不願意,她自己自然就會去設法的。
姿蘭想得很通透,她要是為此而插上手去,那就只能是反而會把事情給搞復雜化了,鬧不好,別人還會以為她是別有用心。
因此眼下過來報信的這個宮女,姿蘭只是確定她的聲音听著耳熟,確定是翠照宮的宮女,別的也就不再計較了。
榴衣會意,走過去打開了房門,把那個宮女帶了進來,站到姿蘭的面前,那個宮女乖巧的行禮︰「婢子叩見丹陽縣君。」
「免禮,你叫什麼名字?來翠照宮多久了?」
姿蘭看了看面前站著的這個宮女,她的身形舉止倒是有幾分像秀巧,向來很有可能是個性情直爽快意的女子,不免對她有了一絲的好感,問話的語氣也很是柔和。
「回丹陽縣君的話,婢子名叫繡枝,是三日之前才到翠照宮來伺候七公主殿下的。」
三日?姿蘭心頭咯 一下子不免驚疑,雖是知道趙瑩璇這邊的宮女太監替換得很勤,但是,居然有這麼勤,就連只來了三日的宮女都已經可以算是對這里的事情熟悉的人了?
不過心頭想歸想,姿蘭當然不會在一個宮女的面前有所流露的︰「那你來這里之前,是在誰身邊當差的呢?雖說是初次見到你,不過,我倒是覺得你看著很是有些親近的感覺的,來,抬起頭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是,回丹陽縣君的話,婢子之前是在太後娘娘身邊當差的,只是後來,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安置婢子,三日前,皇後娘娘召見了婢子,把婢子分到這里來伺候七公主殿下。」
這個叫繡枝的宮女聞言便緩緩的抬起頭來,嘴里面回著姿蘭的問話,倒是口齒伶俐清晰,有條不紊,一點都沒有慌亂的神色。
也是難怪的,畢竟是太後娘娘之前教出來的宮女,就這份膽識和恬靜,確實是別人所很難一下子就能具備的。
姿蘭心頭暗自嘆息了一番,隨即又讓她想到了一個問題,李皇後把這樣的一個宮女,這個時候指派到翠照宮來,看樣子是已經在考慮不再那般勤于撤換趙瑩璇身邊伺候的人了,這樣看來,應該是一個好兆頭。
這麼想著,姿蘭不免又抬眼看了一眼繡枝,心里面則是做著打算,暫且把此事先擱下,畢竟趙元侃身邊的李公公還在外面等著回信。
對于趙元侃,姿蘭自然是知道的,他不是別人,正是日後被封太子,又在趙光義死後繼位成為宋真宗的趙恆。
趙元侃日後是定為成為皇帝的,姿蘭雖說很想自己日後有靠山,能夠因此而保全鄭氏,以及自己那三個同母兄弟和自己的利益。
但是,姿蘭從來沒有想過,要與趙元侃有什麼交集,後宮之爭太過慘烈而久常,她承受不起,也不想去涉及。
當然,趙元侃這個時候過來相邀,自然不是有了什麼不妥當的想法,姿蘭自然是不能這麼想的。
但是,在知道趙瑩璇有病,卻馬上就相邀姿蘭過去,那自然是早就想好的說辭的,要不然的話,一個太監怎麼可能有如大的膽子自作主張?
這麼說來的話,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那就是趙元侃其實原本想要邀請過去見一見的,不是趙瑩璇而是姿蘭。
為何會是這樣的?趙元侃為何要繞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如果只是想要她過去畫一幅畫或者是寫幾個字亦或者是幫忙指導做菜,那是完全可以和趙元儼一樣直接說明白的?又為何要找這麼一個借口?
這樣的一番舉止,就不得不讓姿蘭心頭犯嘀咕多想了,使原本的性格使然?還是另有什麼緣由或者是想法?
可是,既然是趙元侃相邀,姿蘭又不能就這樣直接拒絕,去總還是要去的,但是,她總想多了解一些,這樣才能有備無患。
所以姿蘭把繡枝給叫了進來︰「嗯,你做得很不錯,我叫你進來只是想再問一問,李公公除了剛才你說的那些,還說了什麼嗎?」。
「回丹陽縣君的話,李公公還說,壽王殿下說等一下他要去找司天監的金大人和王監副商量重要的事情的,所以請您現在馬上過去一趟,七公主殿下這邊的情況,李公公說,壽王殿下特意吩咐了,說是怕您會擔心不安,所以叫婢子,如果有什麼動靜,或者是有什麼消息,就立刻過去稟報,請您放心過去辦事。」
這麼看來,趙元侃其實是本來就知道趙瑩璇病了,兜了這麼一個圈子,就是想要找她過去做事,可是,要她去做什麼事情呢?還這麼神神秘秘的一點都不願意說明白?還是繡枝沒有說明白?
姿蘭想到這里又看著繡枝問道︰「李公公就說了這些?沒有別的了麼?」
繡枝點了點頭,她心頭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姿蘭要來回問這麼多遍?
不過,心頭雖是這麼想了一想,但是繡枝當然知道自己是沒有這個資格出口詢問的,所以,這個念頭也就只是一閃而逝罷了︰「回丹陽縣君的話,李公公卻是只說了這些,沒有再說別的了。」
「那好吧,你讓李公公少稍等一下,說我隨即就到。」
姿蘭有些無奈的擺了擺手,心頭很是希望,但願這些都是自己的多心,過于敏感罷了。
這一回,姿蘭沒有留下榴衣和香圓之中的任何一個,她對繡枝這個宮女的印象不錯,覺得她是可以把這里的事情給處理好的。
姿蘭覺得繡枝這個宮女,可以說是心思細膩慮事周全,並且還是很懂規矩又舉止不失大體這樣的一個姑娘,看著年紀也不是很大,應該把她往趙瑩璇的面前推一推,這樣的一個宮女,應該是對她日後會有幫助的。
但是,因為這也是趙家家務事的一個範疇,姿蘭不想就這麼明著出面,那麼,眼下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想到這里,姿蘭復又轉身,看著出去傳了話,這會兒已經回過來站在房門口的繡枝︰「繡枝,你今年多大了?是什麼時候進的宮?在宮里面做了幾年了?你不用站在門口守著了,進來,我有話要同你說。」
「是。」繡枝聞言跨步走進了房門,默不作聲的又是一個屈膝福禮,「回丹陽縣君的話,婢子今年十四歲了,婢子六歲的時候進的宮,至今已經有八年了。」
「哦,八年了。」姿蘭轉而看了一眼榴衣和香圓,這個繡枝比她們兩個在這皇宮里面呆的時間還要長,「那你家里面還有什麼人,你還記得嗎?」。
「回丹陽縣君的話,婢子家里面已經沒有別人了,因為就在婢子被送進宮的那一年,家鄉遭了很大的水災,婢子是家里面為一個沒有被大水沖走的人。」
听到這句話,繡枝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婢子只記得,婢子的娘把婢子放在一個木桶里面,和婢子的爹一起把婢子抬到一個很高的地方,放下婢子之後爹娘就走了,後來婢子才听別人說,婢子的爹娘都被大水沖走了。」
可憐的身世,可憐的人,姿蘭心頭禁不住的泛起一陣子微微的酸楚,她就是這樣,看不得別人可憐,當然心胸狹窄心思險惡的人除外。
「算了,不談這些傷心的事情了。」
姿蘭伸手拉起繡枝的手,在她的手掌上輕輕的拍了兩下︰「我現在就去見壽王殿下,公主殿下這邊,就辛苦你多費心了,你不用再站在房門口守著,就坐在這里看著吧,要是里面有了動靜,你就進去伺候,公主殿下要是問起的話,你就把事情告訴她,就說是我吩咐你留下來照顧她的,記住,最要緊的是要看看公主殿下的燒退了沒有,如果退了,那你就不用過來找我,如若還是很燙手的,那你千萬要記得叫人過來告訴我,記住,你自己要留下來照顧公主殿下,要找一個你覺得可以信任的人,可以托付的人,過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