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蘭這樣安排,自然是有她的理由的。
雖說不想在明面上太過表現出對趙瑩璇的幫襯,但是,在暗中使一些勁還是可以的。
趙瑩璇今日的高燒來勢很凶猛,應該是這些日子以來,心頭郁結難以排遣所致的。
這樣的高燒,又是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子,所以,指望就這麼一下子就能完全退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因為如此,姿蘭已經打算今日夜間就守在這里外間房里面,睡在這里的軟榻上了。
因為,十歲以前的小孩子發高燒,那都是上上下下的需要來回折騰好幾次,才能達到真正退去的效果的,姿蘭自然是要守在趙瑩璇的身邊看著她度過今晚最凶險的這一關的。
所以,姿蘭才這樣的安排,她這是想要看一看,繡枝的眼光如何?給趙瑩璇的身邊選貼身伺候的,當然是要好好把一把關的。
不過,要說姿蘭對這件事情,那倒也沒有,李皇後的眼光又怎麼會錯?要不然她又怎麼能坐穩這個皇後的位置?
只要李皇後不是心存故意的不仁不義,那麼,她給趙瑩璇身邊所安排的人,那定然是不會錯的了。
帶著榴衣和香圓,姿蘭跟著李公公,一起前往趙元侃的宮殿。
先前讓李公公稍稍等候了一會兒,那是姿蘭想起了她身邊沒有帶著打賞用的荷包,有備無患這一點她是知道的,不管等一下是否用得上,帶在身邊總是沒有錯的,因此,她特意讓榴衣回了一趟她的房間。
這一準備,還真就準備對了,走到這里的宮門口,姿蘭就被十幾個跪倒在地磕頭的太監和宮女給堵住了去路。
姿蘭當然是不知道的,這一招其實是趙元侃故意安排的,他的用意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要看一看她的應變能力和慮事的周全程度,看看她是不是真同他听來的傳言所描述的是一樣的?
關于姿蘭的傳言,趙元侃也是很早就已經听到過的,但是,那個時候,他並不以為意。
一是因為趙元侃對書法和繪畫這兩者都不是很感興趣,雖說都懂一點,但是自己卻不是很喜歡上手;二是因為听說姿蘭還只是一個孩子,他有些不太願意相信。
可是,昨日在趙元儼那里吃的那一頓晚膳,還有在那堆俗不可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辰賀禮之中,突然看到的那一幅可以說是的確雅俗共賞的《松鶴笛韻雙俊圖》。
這才讓趙元侃的好奇心被徹徹底底的給勾動了起來,因此,今日一早,在听說趙瑩璇發燒這件事情之後,他便想出了這麼一招,其實明知道是非常拙劣的招術,讓李公公去把姿蘭給請過來。
不過,趙元侃這麼做倒也不是什麼別有企圖,他只是太顧及自己的顏面了。
而且,趙元侃知道,就算是別人看著都明白,那也是不會有人對他此舉說三道四的,至少,他這樣做並沒有太越矩就是了。
還有,趙元侃還听說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最近一直都跟著金一丁,同他交往日漸深厚的司天監監副王兆良,竟然是姿蘭以前的舊相識。
而且,姿蘭同王兆良,以前還曾經有過一段類似于青梅竹馬感情的交往。
不但如此,趙元侃問了金一丁之後又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王兆良之所以進宮來當官,那完全都是為了想能見到姿蘭,想和她之間能縮短往日分別之後拉開的距離。
更有甚者,趙元侃居然還從趙光義那里听說,他的父皇和母後不僅特別賜封了姿蘭一個七品丹陽縣君的封號,而且還想給她指婚,竟然是想要指為為親王的正妃。
並且明確的表示,這件事情勢在必行,那個縣君的封號,就是為了這個才特意先打下的伏筆,畢竟,姿蘭在高府並非嫡女,身份很是尷尬,如若沒有這樣的一個特別的封號,那是絕對不能指婚為親王的正妃的。
因為姿蘭如今年紀尚小,所以,現在就先把這個伏筆下好,等到她到了適合婚配的年紀,那麼就可以按照趙光義所想的去辦了。
听到這樣的話,趙元侃有些驚愕了,趙瑩璇年紀小,被姿蘭給哄住,他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可是就連趙元偓,趙元儼,甚至是父皇和母後都對她如此的看重,這就讓他不得不應該要重視一下這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了。
盡管趙光義並沒有對趙元侃說明白,是想要把姿蘭指婚給哪一個皇子。
盡管趙元侃知道,自己已經娶了王妃,父皇和母後是不可能再給他指婚一個王妃的。
但是,不管這個姿蘭會指婚給誰,就算是天生就病痛纏身的六弟趙元偓,那也是父皇的親骨肉,是他趙元侃的親兄弟。
趙元侃認為,他不管怎樣,都是應該要考量一下這個高家的四姑娘,高姿蘭的能力和品行的。
當然這也是趙元侃用來安慰自己,替自己開月兌,顧全自己的顏面找出來的一個理由。
當然這也是趙元侃心中所能想到的一個方面,倒也不算是他完全的自欺欺人餓著出來的理由。
因為,趙元侃昨日從趙元儼那里回到自己住的宮殿里面之後,就開始打算想要試一試姿蘭的能力和品行。
並且,趙元侃又為自己的這個行為,想了好幾條的理由。
一是因為趙元佐生性粗獷,不會對這樣的事情太過上心。
二是因為趙元僖自私,不會對這樣的事情打起興趣來的,再加上他最近又在準備迎娶姿柔的事情。
三是因為,除了這兩個皇兄,在父皇和母後之下,就是他趙元侃最大了,所以,他這樣做,是完全應該的。
不過,趙元侃這樣想,也不只是因為他的患得患失和有些優柔寡斷,或者是只想著要顧全自己的面子,他也在自己的心里面承認了,他想要試一試姿蘭,這第四個原因,那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那份好奇心。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那個原因,這份好奇心的滿足,那是次要的,是微不足道的。
有關趙元侃的這些想法,和趙光義的說法,姿蘭目前是一概都不知道的。
此時的姿蘭,正好剛剛把跪在宮門口的那些宮女和太監們給打賞打發走了。
打發了那些宮女和太監,姿蘭跟著李公公繼續往里面走,可是,剛走了沒有幾步,她就突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停住腳步,並且開口把李公公給叫住了。
「李公公,你請等一下再往前走,可以嗎?」。
要問姿蘭為什麼會突然把李公公給叫住了呢?那是因為她猛然之間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是在趙元偓和趙元儼的宮里面都不需要去注意的事情,那就是,趙元侃她是已經娶了王妃的皇子,還有可能,他還有側妃什麼的?
雖說姿蘭是御封的縣君,她可以不用去管那些側妃或者是妾室的,但是,壽王正妃卻是不可以怠慢的,她必須主動過去拜見。
要是趙元侃已經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王妃,並且同她一起在正廳里面等著姿蘭,那麼,這件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亦或者,壽王妃此刻正巧不在宮里面,只有趙元侃一個人住在皇宮里面,那麼,姿蘭也就不用去多想別的了。
可是,如若趙元侃既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壽王妃,而壽王妃又恰巧住在宮里面,那這件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要是壽王妃事後得到了消息,姿蘭又沒有過去拜見她,那麼,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會變得很糟糕。
姿蘭知道,這是在古代,男人們都是很大男子主義的,趙元侃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壽王妃,那也是無可非議的,他不會認為有什麼錯,壽王妃也不會認為他有什麼錯。
而有錯處的,也就只能是姿蘭,壽王妃只會把這件事情的責任,推諉到她的身上。
因此,如若壽王妃如今真的住在宮里面,那麼不管她是否知道這件事情,姿蘭的這個禮是一定要去見的。
「請問縣君呼喚咱家,有何吩咐?」
姿蘭既然能想到要打賞了那些宮女太監,李公公的這一份當然也是不會少的,而且他的這一份,當然比別人的都多,他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
「我想請問李公公一件事情,不知可否?」姿蘭看著李公公點了點頭。
李公公聞言先是瞟了姿蘭一眼,隨即便笑容可掬的答道︰「縣君有事要問,那自然是可以的,咱家必定知無不言,縣君千萬莫要與咱家客氣。」
看著李公公笑容滿面的模樣,姿蘭輕嘆一口氣,這錢可真是個好東西︰「我是想要請問李公公,壽王妃此刻可是住在宮中?是否同壽王殿下一起,在正廳之上等著我去見禮?還請公公能夠明言。」
這個姿蘭姑娘,還真的是與眾不同的心思周全而細膩,這是李公公听了姿蘭的這幾句問話之後的第一個想法。
李公公今年已經是近六十歲的年紀了,他是宮中的老太監,又是趙元侃身邊的心月復太監,對于皇宮內外朝堂上下的人和事,那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就算是大家閨秀,李公公也見過不少,可是,他不得不承認,確實沒有一個是可以同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相提並論的,就說僅僅是這份細膩的心思就已經是與眾不同的了,不知之後,還會有怎樣的驚喜會讓他這個老頭子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