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連這點薄面都不給我吧?」姿蘭聞言趕緊站起身來款款的屈膝福禮。
趙元侃竟然說這麼听著有些可憐兮兮的話,姿蘭只能站起身來還禮,君臣之間總還是有區別的。
不過,姿蘭也一直都是個直爽性子,所以她才也總是喜歡別人也能不拐彎抹角的︰「不過,壽王殿下,您說得太客氣了,姿蘭實在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管怎麼選擇不去想,不管心里面想著該要無視,因為,這個時候的趙元侃只是一個親王,在他的前面,還有兩個哥哥,所以,不管是趙光義,還是朝中的大臣,就連他自己都是不會想得到的,他以後會是太子的得主,皇位的得主。
但是,別人不知道,那是一回事,而姿蘭確確實實是知道的,這個事實實在是沒有辦法,讓她想無視就真的無視眼前的這個未來的皇帝。
因此,在面對趙元侃的時候,姿蘭覺得自己總有些心中忐忑的感覺。
這種感覺同站在趙元偓,趙元儼這幾個親王皇子面前的感覺完全的不同。
誰知,姿蘭的這些話說出口之後,趙元侃卻笑了︰「嗯,不錯,難怪璇兒那小丫頭會喜歡你,這樣的個性,很適合她。」
「壽王殿下?」姿蘭聞言瞪大了雙眼,趙元侃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趙元侃卻並沒有要解釋什麼的打算,就見他轉頭看著李公公︰「去抬出來吧。」
「是。」李公公應聲而去。
看著這情形,姿蘭心頭自是明白,趙元侃事先是把東西都準備好了的,當然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一個皇子親王想要看她做一張畫,她還能真的拒絕不成?難也太不把自己當一回事情了吧?
果不其然,李公公到後面去沒有多久,就返身折了回來,這一回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太監,而這兩個小太監則是一起抬著一張長條的書桌,放在了正廳的中央。
「姿蘭姑娘,桌子和筆墨紙張都給你準備好了,你上手作一幅畫給我開開眼吧。」
趙元侃又是大手一揮,雙目看著姿蘭笑著說道︰「再過幾日,是壽王妃的生辰,不瞞你說,她也是一個很喜歡繪畫和書法的女子,八弟也曾稱贊過他這個三嫂的畫,所以,我在八弟那里見到了你的那幅《松鶴笛韻雙俊圖就想到了這一個想法,往年我都是送些珠釵脂粉給她的,既然這一會你正巧在宮里面,那麼,就勞煩你替我作一幅畫,到時候我可以送她,讓她也可以高興一回。」
壽王妃的生辰?姿蘭心下疑惑著,不禁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公公,只見他微微含笑,微不可察的居然是在那里點了點頭。
這個趙元侃,心眼還真是不少,看來壽王妃很有可能是知道今日的這一出的,這是他們夫妻兩個合起伙來試探她呢?
這麼說來,壽王妃再過一會兒應該就會過來了,因為香圓的出現,其實就可以讓她滿意了,而且,她也應該是想要親眼看著自己在這里作畫的?這個機會,她是不會允許自己錯過的?
姿蘭走到那張長條桌跟前,心中的念頭不斷,她不能就這樣等著,好在趙元侃給她準備的也就是有黑色的筆墨,那些彩色的色墨卻沒有,可以想見,其實他是並不怎麼懂得作畫的,和趙元儼比一比那可是要相差的太遠了。
當然,就算是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這一點,姿蘭也是不敢掉以輕心的,不會作畫的人,不一定就不會賞畫,要不然的話,趙元侃又怎麼會因為那一幅《松鶴笛韻雙俊圖》而起了這麼一份心思呢?
自己必須要趕在壽王妃正式到來之前確定一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對的,好再姿蘭事先早就有了安排,只要召見榴衣進來,就可以明了的了。
打定了主意,姿蘭復又走出長條書桌,沖著趙元侃福了一禮︰「啟稟壽王殿下,姿蘭原先不只是要為了壽王妃的生辰而作畫,所以,想要先問一個問題,不知王妃娘娘可有特別的喜好和禁忌?另外,還要請示壽王殿下的允準,請宣昭我身邊的宮女榴衣進殿來,因為,我所有的作畫工具,都是由她常日帶在身邊的。」
趙元侃听了這話,又是揮了一下他的右手,那模樣看著很是灑月兌的樣子。
說實話,趙元侃同他的幾個兄弟長得還是有些相似之處的,而且,趙光義的這幾個兒子,據姿蘭看來,那都是隨了母親的長相,個個長得俊秀月兌俗。
趙元侃揮了揮手接口道︰「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和禁忌,你只管根據你的意思話就行了,另外,李公公,去現在就去把姿蘭姑娘說的那個宮女叫進來吧。」
「多謝壽王殿下。」姿蘭又是屈膝一禮,便轉山走回了長條書桌跟前。
趙元侃的話說得已經很明白了,他就明擺著不想對姿蘭作什麼提示,只是想要看一看她究竟有多少的聰慧和機變?同他所听到的傳言和別人對她的評價是否相符?
不過,為什麼要這樣的去試探?趙元侃卻說不出一個真正的原因來。
拿起趙元侃給準備的那只狼毫毛筆,姿蘭開始在桌上平鋪著的那張白紙上面,動筆勾勒起來。
留著榴衣在門口守著,姿姿蘭就是想要讓她進來給她報個信,了解了真實的情況,她才能夠不至于做錯事情,不至于因為拎錯秤紐繩而出錯。
如果香圓獨自回來了,那就是說,壽王妃隨即就會趕到的。
而如果香圓沒有獨自回來,那就是說,壽王妃也許會過來,也許有不會過來,那麼,榴衣就不會自己跟著太監進來送東西,只會將東西交由太監帶進來。
這是姿蘭同榴衣和香圓這兩個丫頭,早就說好的默契約定。
不管走到哪里?不管是要去面對什麼樣的人?在不了解對方的情況之下,姿蘭每一回都會想好後路,做好萬全的安排,為的就是確保自己無論走到哪里,都可以全身而退,不至于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至于眼下究竟畫什麼圖送給壽王妃作賀禮,姿蘭也已經胸有成竹,所以,她站在那里很是沉著的動筆開始畫了起來。
趙元侃坐在上面的主位之中,雙眼盯著姿蘭的一舉一動,目光在不知不覺間竟然變得柔和起來。
這樣的變化,趙元侃自己沒有發現,但是站在一旁,善于察言觀色的李公公卻全都收進了自己的眼楮里面。
不過,這樣的變化,並沒有讓李公公干得有什麼不妥和意外,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得不贊嘆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的沉穩聰慧和機敏。
李公公宣了旨回來沒有多久,殿門口就出現了榴衣的身影,姿蘭眼角的余光掃到了她,心里面自然是定下了章程。
跪倒在地給趙元侃見了禮,榴衣又把那些色墨和色筆,按照姿蘭之前教過她的順序放好,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從進門到出門,榴衣沒有對姿蘭說一個字一句話,但是,一切卻都已經明明白白的了。
果然,沒有過去多久,門外就突然想起了一個太監建立的嗓音︰「壽王妃駕到」
壽王妃還是不太放心的趕來了,這個姿蘭能夠理解,也正在她的意料之中。
盡管趙元侃應該早就同壽王妃說了今日的事情,但是,又會有哪一個女子,能夠放心的毫無擔憂的,放任自己的夫婿同一個姑娘單獨相處?不僅如此,這個姑娘而且還是最別人都稱贊的?
要是壽王妃真的一點都不擔心,那可以怪了,那就有問題了。
因此,對于壽王妃的出現,姿蘭不但不感到有什麼奇怪的,而且還有些安心的感覺。
壽王妃進來之後,自然是大家互相見了禮,然後紫蘭重新回到書桌跟前繼續作畫。
同趙元侃並肩坐在一起,壽王妃看著姿蘭的目光,也漸漸的柔和起來。
其實,過來的時候,壽王妃就對姿蘭有了一絲的好印象,那是因為香圓的替主請安。
壽王妃當然也是出身名門大家的姑娘,她的父親是宋朝的開國功勛潘美,是跟著趙匡胤一起打下江山來的北宋名將,也就是評書楊家將中的那個,被指認為是大奸臣的潘仁美。
實際上,這個是時候的潘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忠臣,只是在後來,同楊業一起出征的那一次,打了敗仗而已,他從來就沒有陷害過楊家將,那是故事編寫者的虛構情節而已。
眼下的這個壽王妃,就是潘美的女兒潘氏,是潘美的第八個女兒,也是一個琴棋書畫皆能,通情達理的大家閨秀。
但是,姿蘭記得,這位壽王妃潘氏,好像去得很早,她並沒有等到登上皇後的寶座。
特別是在知道香圓原本是李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的時候,壽王妃自然也就對姿蘭更加高看了一眼。
但是,正如姿蘭所認為的那樣,不管是如何的賢惠如何的通情達理,不管是哪一個女子,對自己的夫婿總是會很在意的,更何況,趙元侃又是一個可以隨意不斷給自己身邊增加女人,三妻四妾是正常規制的皇子?所以,壽王妃還是趕了過來。
不過,在看著姿蘭熟練而行雲流水一般的作畫手法,又想到她之前盡管自己無法月兌身,卻還是特意讓身邊的近身宮女過去給自己請安的舉動,壽王妃心里面當然是明白的,這個高府的四姑娘,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姑娘,她必須的對她高看一些才行。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姿蘭手中的筆不斷的在紙上面舞動著,她自己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終于,一幅淡墨重彩相結合的畫,在她筆下誕生了。
而且,這幅畫,正如姿蘭心頭所願,一下子就把趙元侃和潘氏王妃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