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當著楚昀的面來問她,是想在事發後,讓楚昀首先懷疑到自己身上來嗎?
洛歆在心底哼笑一聲,別以為只有你會演戲
「碧琬有來過永慶宮?」洛歆故作疑惑地嘀咕了一聲,然後轉頭問一旁的小桃︰「小桃……你看見碧琬了嗎?」。
小桃自然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只如實地回答︰「奴婢沒看到碧琬。」
洛歆點了點頭,笑顏如花的看向顏姝,「興許是碧琬一時貪玩,忘了吩咐,姐姐也不要責怪她了」
顏姝氣得牙癢癢,可當著楚昀的面無法發作,本想要讓楚昀懷疑到洛歆身上去,可自己打出的拳頭卻仿佛落入了一團棉花上,無從著力,盡管氣恨,可也不敢再挑釁,只能暫且忍下,從長計議。
楚昀把兩人之間的暗涌收入眼底,面上神色分毫未變,只緩緩踱步到洛歆身邊,一手摟住她,一面對其余諸人說道︰「今日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各自回宮,貴妃接下來要多費些心了。」
楚昀搭在她腰間的手如一個烙鐵般灼熱,她想要月兌離他貼在腰間的手掌,奈何楚昀似早察覺了她的動作,手下使力,她便牢牢地被他禁錮在懷里。
而此時場中眾人都看著兩人,洛歆自也不敢太過下他面子,當下勉強朝著正要轉身離開的柳玥一笑,柳玥點了點頭,拉著楚昕兒走出了攬香殿。
顏姝在楚昀的視線之下不敢再有其他小動作,視線也不敢往洛歆這里飄動,害怕自己控制不了,露出殺機,于是也匆匆轉頭,在柳玥之後,離開了殿里。
待人都走干淨了,小桃也識相地退下,並關上了房門。
洛歆這下才動作稍大,欲月兌離楚昀的懷抱,可楚昀的手勁仍是絲毫未松,非但不松,反倒使力一拉,把洛歆囚入了他的懷抱之中。
洛歆幾次掙扎未果,索性不再反抗,也不抬眼看他,只直直地盯著他胸前的雲紋,似在發呆。
楚昀見她如此模樣,微微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低低一嘆,又把她緊緊抱入懷里,「朕這些日子一直在想,你是不是給朕下了毒」
洛歆听得這話,猛地抬起眼皮,直直看入楚昀眼中,正欲辯解,卻見他滿眼柔色,神情跟他的話完全不搭。
楚昀把她的神情變動看入眼里,微微勾動了下嘴角,低頭看著她道︰「若非是你給朕下了毒,朕怎會無時無刻莫名其妙地想起你?」
听到這近乎示愛的表白,洛歆心中微微一顫,面色卻沒有多少反映,良久之後,她才道︰「陛下或許這段時間是中了臣妾的毒,可難保之後不會中他人的毒」
听得這話,楚昀的臉色驟變,洛歆能感覺到他正快速竄起的怒火,可她並不後悔如此說,她要是就是激怒他,最好是能拂袖而去。
可楚昀的怒氣增長了一段時間,卻突然慢慢降了下來,摟著她的雙手由松到緊,接著他有些無力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你為何就不肯相信朕?」
相信你什麼?你是帝王,你從小受的教育就是男人應該三妻四妾,為皇帝更是後宮粉黛三千
她不是沒試過溝通,可溝通的結果卻是讓她傷透了心,如今,她已經決定放棄了,他又何必再來撥動她的心弦?
洛歆沉默不語,楚昀眼沉如冰……
在權術爭奪中,他是不敗的神話,可面對她時,總能讓他挫敗得一塌糊涂,他從來未把一個女人看得如此重要過,也從未想過會有一個女人會如此左右他的心神。
場面一時靜了下來,他能感覺到貼著他身體的這人體溫在逐漸升高,她再沉不住,她不想再經歷一次那一夜的事情,「陛下,天色不早了,陛下還是回宮去休息吧。」
她的話音落地,楚昀沒有松手的意思,他只是說道︰「你害怕朕?」
能不怕嗎?任何女人經歷過那種事情,都會留下一些陰影的,雖然那人是她喜歡的人,可也無法磨滅那份屈辱的感覺。
見她不語,可表情卻明明白白地寫著答案,他興致也完全敗壞,「睡覺。」
說罷不顧洛歆反抗,便把她橫抱起來往床邊走去,任洛歆如何掙扎都未果,原本以為會再遭受一次侮辱,卻沒想楚昀只是翻身進了床里,緊緊摟著她腰身,不然她離開他身邊,再沒其他動作。
接下來幾天,宮中風平浪靜,可這樣的平靜出現在波譎雲詭的後宮卻是異象,仿佛昭示著正醞釀一場巨大的風暴。
洛歆也知道顏姝經過此事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是以隨時隨地都提了個醒,再不任性地享受生活,攬香殿里也多了許多宮女太監,為的是避免上次的事情發生。
而惠荷和碧琬的死,柳玥的確盡心盡力地查了,可一來,兩人都沒留下什麼可靠的證據,二來兩人死亡的時候沒有其他人見到,是以這兩起命案一拖再拖,最終也將成為無頭懸案。
自碧琬溺水而亡那夜起,楚昀每日申時都準時出現在攬香殿,洛歆從不給他好臉色,可他仍舊日日前來,晚間睡覺,初始他規規矩矩的,可後來,手就開始胡亂游弋,洛歆就擺出一張死魚臉,直直地躺床上挺尸,楚昀一見她如此模樣,什麼興致都沒了。
洛歆見他沉著臉轉過身去睡覺,臉上才浮現一個笑容來,從此也找到了對付楚昀的方法,每次只要他有想法,就挺尸裝死魚,那麼不管他多高的興致,最終都會熄火
顏姝這半月來,每一日都仿佛受著煎熬,可她半點法子也想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洛歆逍遙度日。
可今日,她終于想到了對付她的法子直接對付她既不容易得手,也實在不能體會到她痛苦的模樣。
她早知道洛歆對待小桃和柔嘉是不同的,既然你殺死了我的貼身小婢,那麼我也讓你嘗嘗身邊最親最信任的人一個個離你而去是什麼滋味
宣慶宮內,柔嘉剛起床,便听太監傳話,說是珍妃到了。
疑惑了那麼一瞬,身邊的侍女小蘭替她換了身衣服,「娘娘……這珍妃突然來宣慶宮,會不會是因為婉妃?」小蘭不同于小桃和碧琬,她是從小生長在皇室的,柔嘉未入宮之前,她便稱呼公主,現在便一直稱呼娘娘,不像洛歆和顏姝的婢女,非正式場合都稱呼自己主子為小姐。而小蘭也從小見慣了宮中的爭斗,心思雖然純淨,卻不代表遲鈍,所以她嗅到了點不同尋常的味道。
柔嘉卻「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她耍什麼花樣,我可不像陸妃舞那麼好欺負」
柔嘉攏了攏衣裙,揚聲道︰「走,出去看看她,究竟為何而來。」
當柔嘉和小蘭出現的時候,顏姝正坐在案桌前看著殿外的景致,一眼瞥到外間的柔嘉,臉上頓時堆砌上她一貫的假面具,「姐姐來了?」因為兩人身份等級的原因,不論柔嘉是否比顏姝大,她都稱呼柔嘉為姐姐。
從柔嘉臉上上也看不出什麼,她只點了點頭,就走到顏姝身邊的凳子上坐下,「珍妃來找本宮所謂何事?」一句珍妃就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顏姝似完全沒發覺什麼不妥,徑直笑道︰「妹妹就是好久沒來宣慶宮看姐姐了,這不,得了空就來看看。」說話間,她張了張嘴唇,「姐姐這里沒有茶水麼?這個天真是熱」
柔嘉一直觀察著她,發現她除了說些廢話便再沒其他能令她懷疑的地方,可越是如此,柔嘉便越覺得有問題。
听到顏姝要喝茶,她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壺,然後抬頭對小蘭說道︰「去給珍妃沏一壺茶來。」
小蘭得了令,便退下吩咐人沏茶去了。
柔嘉雖然不怕她,可也不由提了幾分心,可顏姝一直說些模不著邊的廢話,比如今日天氣不錯,比如姐姐平日有些什麼喜好,再比如妹妹無事時便過來看看姐姐這等讓人完全無法抓重點的廢話。
真相不明,柔嘉便耐著心陪她聊。
過了一陣,小蘭沏好茶端了上來,給自家主子和顏姝都倒了一杯,可柔嘉看了顏姝就飽了,根本不想喝什麼茶。
如此一來正中顏姝下懷,她垂下眼眸,微不可見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來,然後再抬起頭來時,又如常一般柔媚,她盈盈一笑,「姐姐這里用的是什麼茶,怎麼妹妹從未喝過?」
柔嘉看了她一眼,懶懶地道︰「這是我哥送進來的。」說完轉開頭也不再看她。
「是嗎?難怪妹妹宮里沒有」,顏姝一面應著一面暗暗冷笑,輕輕揭開茶壺蓋,輕輕一嗅,「果然好茶」說話間指間微顫,掉落一些白色的粉末入內,若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顏姝做好一切事情,微微一笑收回手來,給自己已經喝下半盞的茶杯斟滿。
然後緩緩端起來,一雙眼楮直直地看向柔嘉,嘴角越拉越高,片刻間,那被自己下藥的茶水緩緩流進嘴里。
喝過之後,她放下茶盞,用手帕輕輕擦拭嘴角,低頭的瞬間,眼中迸射一抹寒光︰陸妃舞這一招是從你身上學來的,你會毒害自己污蔑我,那麼今日我也用同樣的法子毒害自己污蔑柔嘉,這次人證物證俱在,看她柔嘉能不能如你一般幸運,次次都逃月兌我精心謀劃的局
她不慌不忙地等待毒發,她身上帶有解藥,萬一有突發*況,她才好變通。
漸漸地,肚月復處開始有感覺,隨著時間流逝,那絞痛越來越厲害,她臉色蒼白,卻望著柔嘉笑,笑得很是暢快,此時此刻,柔嘉腦中「轟」了一聲,盡管她小心翼翼地提防著顏姝,可沒想這時候她竟突然這副模樣。
而顏姝隨行的侍女一見自家主子臉色大變,很是痛苦的模樣,當下驚得手足無措,還是顏姝喘著氣吩咐道︰「還不快去稟報陛下。」
「哦,哦」那侍女慌慌張張地離開。
柔嘉這時候反應過來,望著小蘭道︰「怎麼回事?」
小蘭連擺了擺手,「奴婢不知」
最後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了那壺茶水上。
小蘭最先反應過來,就是要倒掉那壺茶,可顏姝怎會給她機會,算著時間,其他宮的人也該到了。
她滿頭大汗,臉色白的可怖,雖然肚月復絞痛,可她選的藥並不是太過剛猛的,是以力氣不會完全流失。
顏姝猛地站起身來,一手捂肚,一面厲喝道︰「你想干什麼?」
她這一聲吼雖不是石破天驚,卻也威勢十足,讓小蘭微微一愣,腳步也慢了下來,這麼片刻功夫,顏姝卻立即命另外一個跟隨自己前來的侍女,「把這壺茶看管起來。」
「是」那侍女應下後,小蘭才回神,看了一眼自家娘娘,咬了咬牙,拔腿便朝桌邊跑去,一定要在陛下來之前,倒掉這壺茶,否則……
卻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門外突然傳來各種鶯鶯燕燕的聲音,顏姝微微一笑,他們來了
她轉頭看向柔嘉,見她臉上的震驚還未完全消退。興許是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向她下手,她驀地仰起一抹似勝利的笑容,在外面的人群逐漸走近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對柔嘉道︰「怪只怪你和那陸妃舞交好否則的話,我也不會首先向你下手」
她話音落地,那當先的幾個妃子已經邁進了殿門,看到殿中情景,原本臉上的笑容一僵,「珍妃娘娘,貴妃娘娘,發生何事了?」之所以把珍妃放在貴妃前,是因為在他們眼里,珍妃好歹也是榮寵一時的寵妃,而貴妃雖然得了這個虛餃,卻從沒得到陛下半點的寵愛,在這個冷漠的後宮里,誰都不會無緣無故地可憐別人,只會見高踩低。
顏姝正是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才事先通知他們,讓他們也來現場看看,這樣一來,陛下追究起來,誰會說她一句不是?只會把髒水全往柔嘉身上潑就算陸妃舞會想辦法為柔嘉辯解,但眾口鑠金,楚昀,這次看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