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歆是無法揣測出柳玥此時的心情的,但是,自己呢?即便是反復告誡過自己不能再對他動心,可此時,她的心卻告訴她,真是不開心
和柳玥商量過大婚適宜後,柳玥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緩緩護著平坦的肚子站了起來,「今日妹妹也累了,這事暫時就這樣了,再有問題,妹妹也可來鳳儀宮找我。」
洛歆點了點頭,把柳玥送出宮門。
幾日下來,洛歆每日夜間趁小蘭和小桃睡覺後,便悄悄進入小蘭的房間,用葫蘆中的水幫助她修復傷痕,小蘭的傷勢也一天一天快速恢復起來。
只是這小丫頭原本就是個文靜膽小的,經此一事,更加沉默,笑容也不如以往有朝氣了。
小桃每日里陪著她講講笑話,下下五子棋,期間季荊有來過一次,詳細詢問過小蘭,小蘭起初有些害怕,洛歆安慰她,季大人能救出柔嘉,她才壯著膽子把當日的事情說了個明明白白,洛歆自然知道小蘭說的是實情,但季荊是調查此事的,自然不可能全信,只是公式化地詢問後,便離開了永慶宮。
而洛歆每天都會去看看柔嘉,見柔嘉並沒有受苦才略松了口氣。
柔嘉的案子在查,楚昕兒的及笄禮也熱熱鬧鬧地辦起來了,再過些日子,這後宮便有了主人。
楚昀也常常來她宮中,可自上次事情過後,他反而不再強迫她,就算留宿也只是安心地抱著她睡,並沒有出格的舉動。
初始,洛歆還想了無數個借口,可根本沒派上用場。
申時剛過,楚昀又如往日一般來到了永慶宮,在小桃伺候下,洗漱之後換上一身便服。洛歆張羅著晚膳,待楚昀收拾完畢,兩人便對坐著吃起來。
楚昀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洛歆,洛歆卻假裝沒看見,繼續低頭吃菜。
一頓飯,吃得很不是滋味兒,因為洛歆知道楚昀有話想跟她說,而她卻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流,其實她最希望的是楚昀能把自己當個透明人,即便對他再冷淡,可他偏偏一如既往,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
吃晚飯,小桃收拾東西退下後,楚昀便如往常一般,坐到窗台下,然後抬起手腕對著洛歆招了招手,「過來。」
洛歆恨想裝作沒看到,可是偏偏對上了楚昀黑亮的眼楮,無奈之下,只好一步步朝他走近,坐在他對面的位置上,下起五子棋來。
下棋不是關鍵,洛歆看得出來楚昀也是心不在焉,雖說兩人的水平旗鼓相當,但楚昀獲勝的時候還是較她多些,可今日,下了三盤,他便輸了三盤。
洛歆突然把一顆白子擱在已經連成一線的第五顆子上,「你有什麼話,說吧」
楚昀抬起頭來看她,眼里是從未有過的復雜,「妃舞……」剛開了口卻又沒有接下去。
洛歆見他還在猶豫,便收了棋子,「陛下,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楚昀也沒說其他,只輕輕「嗯」了一聲,身子卻不動,只盯著洛歆的一舉一動。
洛歆感覺到他的視線,卻沒有抬頭,依舊清理著棋子放入盒中。
正收到一半,楚昀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別收了,歇了吧。」說罷便拉著洛歆往床邊走去。
有過前些天的經驗,洛歆也不再慌亂了,只由著她牽著自己走到床邊。
楚昀替她月兌下外袍,然後抱著她上床,期間一句話沒說。
洛歆也識相地不問,只側著身子背對著她,閉目假寐。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洛歆睡意漸漸涌來,意識開始模糊時,卻陡然听到身後的楚昀喚了一聲,「妃舞……」緊接著便是一聲嘆息。
瞌睡一下子便跑了,可是她既沒轉身也沒答話。
「朕其實有話跟你說,但是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洛歆睜著眼楮看著外側的白白得月光,佯裝沒听到。
楚昀似乎知道她醒了,又繼續道︰「其實我一直把昕兒當做妹妹……」
听到這話,洛歆的身子輕輕一震,他沒想到楚昀會跟她說這樣的話。
「昕兒很純真,也很善良,我很喜歡她,只是……」
洛歆也听出了他話語中的糾結,洛歆雖然不明白楚昀為什麼一定要讓楚昕兒做皇後,但他知道其中肯定有原因不然以楚昀的性格,既然把她當做妹妹,沒有那樣的感情的話,他是不會強迫自己的。
可這些又與她有什麼關系。
見她始終背對著自己,楚昀微微一嘆,手臂摟在她腰間的手一緊,說道︰「睡吧。」
那一夜過後,楚昀便再沒露出那樣矛盾的神情來,仿佛那夜的他只是一個錯覺。
而在大婚如火如荼地籌辦過程中,季荊所查的案子也漸漸有了眉目,可查出的證據,卻絲毫證明不了柔嘉的清白,還反有禍水東引的趨勢。
洛歆坐在殿中,緊緊地握緊了拳頭,自從她吃過幾次虧後,且確定自己不能離開這座皇宮,她便開始一步一步籌謀起來,首先便是建立關系網,打好最底層的基礎,宮女太監的力量是很大的,他們雖然沒有權勢,但好在人多,好在耳目聰敏。
是以,在季荊查出第一件證據的時候,洛歆便接到了消息,她面色很不好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顏姝,之前我憐你不過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可你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挑釁
她相信,這次顏姝只是讓大家有意往自己身上想,下一次,必然就會拿出更有利的證據來指認她。
如此一來,有了一個可接受的心理過程,不論事情的真假,證據在,情理在,就算是她,也會逐步相信從一開始,這些事情都是自己一手做的,那時候恐怕連楚昀都要相信是她了。如此的話,她就算是冤枉也無人相信了。
顏姝,之前你做那麼多表象出來,就是為了今日一舉嫁禍嗎?
狠狠地咬了咬牙,臉色鐵青一片。她不是一味軟弱可欺的,之前她不斗,只因為她是過客,她不在乎,以旁觀者的心態來的。可是既然要再這里存活下去,那麼她就要有足夠的能力震懾住這些人,否則,只會讓人認為是個任人捏圓搓的軟柿子
既如此,顏姝,就拿你開刀
第二日,洛歆如往常一樣替楚昀更新之後,便坐在軟榻上看書。
小桃也听到了近兩日的風聲,心里也是急,可卻無可奈何,不時瞅瞅自家主子,仿佛沒事人一樣,優哉優哉地品茶看書。
她不時地在洛歆面前晃動一圈,想要說話,又怕打擾洛歆看書。
在她轉到第二十圈的時候,洛歆終于放下手中的書抬頭看她,「怎麼?有話要說?」
小桃一臉焦急,對上洛歆淡然而笑的臉,不知為何,心一下子便平復下來。可出于關心,她還是要說,「小姐,這兩日宮中流傳了很多不利于小姐的消息。」
洛歆把手中的書往旁邊的案桌上一放,嘴角微微一勾,「由著他們去說好了。」
不知為何,看著小姐此時的笑容,她突然覺得像一只狐狸,心里擔憂,可小姐都如此說了,她一個奴婢又能做什麼?
這時,洛歆卻突然轉過頭來,晶瑩的鳳眼微微一彎,「小桃,別擔心」
小桃不清不願地「嗯」了一聲,洛歆又一笑,轉開話題,說道︰「小桃,什麼時辰了?」
小桃順口答道︰「快申時了,」說完便哎呀一聲,「陛下快來了,小桃得去準備晚膳。」說完便要疾步離開。
「不用了……」小桃腳步一頓,轉過頭看著自己小姐緩緩從躺椅上站起來,緩緩朝門外走來,陽光照在她臉上,一雙眼中透著睿智和一種從未見過的氣勢。
小桃抽了一口氣,這樣的小姐,看起來好陌生但卻很美麗
「小桃,我們去詠荷宮」清泠的聲音驚醒小桃,來不及詢問緣由,低聲應了一聲,便雖洛歆一道往詠荷宮而去。
顏姝一听洛歆來了她詠荷宮,正繡花的她面上瞬間閃過一絲驚訝,片刻後便冷靜下來,放下手中繡活,站起身來,笑盈盈地看著緩緩走進殿門的洛歆,「什麼風把妹妹給吹來了。」
往日見到顏姝這張笑臉,她還曾被蠱惑過,可此時兩人已經撕開了臉皮,她竟還在洛歆面前佯作親熱。
洛歆也回以一笑,步履輕盈地慢慢走近她,「好久沒來姐姐宮中了,過來瞧瞧姐姐。」顏姝會做戲,她不會嗎?
果然,顏姝臉上的笑容一僵,看向洛歆的眼中多了幾分審視,今日洛歆的舉動實在出乎她意料之外,原本她背地里做了那麼多事,洛歆要是听到了風聲,要麼該憤怒,要麼就反擊,為何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從從容容地來她宮中……話家常?
也只是僵了那麼一瞬,顏姝馬上恢復過來,跟瑾蓉一番交談後,她清醒了不少,要想在宮中長久存活下去,沖動是大忌
「姐姐也準備那日去妹妹宮中看看呢但妹妹近日在籌備陛下大婚的事情,想來是忙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