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金枝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合伙

作者 ︰ 冷蘇

「大娘,沒事,你帶其他姨娘和姐妹們下去休息吧,我有些話要與妹妹說。」洛歆溫聲對李夫人說著。

李夫人擔憂地看著洛歆,欲言又止,洛歆卻遞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自己不會為難陸妃舞,只是讓她明白厲害關系。

李夫人得到她眼神示意,只好讓帶著女眷們先行回避。

洛歆做這些式事情的時候,陸妃舞自始自終冷笑著看她,眼神里多是嘲諷,「假惺惺的,明明是偷來的一切,還真當自己是皇貴妃了,我才是陸妃舞,皇貴妃的位置該是我的?」

「哦?是嗎?」。洛歆回過頭來看她,面上無喜無怒,「那我進宮做妃子的時候,你在哪里?」

陸妃舞眼神一變,她與人私奔的事已經被爹壓了下去,知道原委的並不多,雖然她有錯在先,可她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拿去。

洛歆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往旁邊的鏤空花梨木的椅子上一坐,理了理裙擺,才淡淡地說道︰「你該知道我坐到現在的位置,並非是因為陸妃舞這個名字若是你聰明的話,你就該听從爹的安排,老實做你的陸嫣蘿,將來陛下還會給你指一門好親事,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如若不然……憑你的過往,即便西楚風氣開放,你想要嫁入名門,恐怕也再無希望,而我,沒有了你的身份,雖然麻煩一些,但卻沒有任何人可以來改變我現在所得到的一切,你認為,這僅僅是名字帶給我的?」

陸妃舞听了她的話,臉色急劇變幻,可她從來就不是個听道理的人,否則又怎會明知兩人地位懸殊的情況下還來挑釁洛歆。

當即她臉色一變,怒吼道︰「不是名字帶給你的?那你把名字換給我呀?」說話間,竟像要沖上前來,素月眼尖,早一步阻在她面前。

陸妃舞無可奈何,只能一味地吼著︰「你好不要臉,搶了我的名字,搶了我的爹爹,還搶我的……」她還有話沒有說出來,自從見了楚昀一面後,她就喜歡上了她,明明在眼前的東西,突然被另一個與自己容貌一樣的女人搶了去,且佔了她的一切,讓她如何甘心。

「對于佔了你的身份一事,我的確抱歉,所以我會以我的方式來補償你,但是……」說到這里,她話鋒一轉,音調也略提,「你若把主意打到了我夫君身上,那麼抱歉,我絕對不會對你半點手軟。」

陸妃舞被她戳中心思,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她不是個擅于爭辯的人,遇上無法解決的事情,便是耍橫斗凶,可是在洛歆的侍衛面前,她的所有凶狠都成了一記打在棉花上的拳,而面對洛歆淡然的態度,更是什麼言語都無用。

正當她囁喏著唇,飛快思考著怎麼辦的時候,敞開的雕花門外,走進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身著一身鵝黃色金絲挑花鍛裙,發髻也綰得一絲不苟,朱釵寶鈿點綴在雲鬢上,容貌比之當年少了絲青澀純真,卻多了幾分嫵媚風韻,來人正是陸茹霜。

她臉上掛著一種讓人費解的笑容,目光在陸妃舞和洛歆身上來回逡巡,然後欲邁步走進來,卻被侍衛伸手攔住了。

她也不慌,就站在被侍衛攔住的地方,挑著眉看向洛歆,笑道︰「原來你一直都是假的,我就說那個沒腦子的陸妃舞什麼時候變得厲害了,就是在深宮里浮浮沉沉也沒傷到自己分毫。」

洛歆依舊坐在梨花木椅上,閑閑地抬頭看她,不置一詞。

倒是陸妃舞忍不住了,一下子從素月的手下掙月兌,朝陸茹霜走去,「你才沒腦子,你個賤人。」

說著就要朝陸茹霜撲去,那攔著的侍衛朝洛歆這里看了一眼,洛歆輕輕點了點頭,在陸妃舞撲上去的瞬間,就退到了一邊。

說到底,陸茹霜也只是個大家小姐,雖然腦子比陸妃舞好使一點,可是蠻力完全不夠。

陸茹霜見侍衛退去,臉上那詭異的笑容一收,不由露出一絲驚慌來,可驚慌未過,陸妃舞已經撲了上來,不過片刻功夫,陸茹霜那精心裝扮的發式和妝容就被弄得個面目全非。

這時,李夫人也聞訊趕了來,見到兩個女兒如潑婦一般在地上打斗,臉上神情劇變,招呼著婆子媽媽們趕快上來拉架。

陸妃舞和陸茹霜被拉了開,兩人仍舊不甘示弱地互瞪,陸茹霜撥了一下散下來的頭發對陸妃舞譏誚道︰「你就只能對我逞凶,你有本事的話,怎麼不對你的‘姐姐’凶呢」

李夫人帶來的人也都是她的幾個心月復,其余女眷並沒有跟進來。

听到陸茹霜這話,趕緊制止道︰「霜兒,你這是什麼話,他們兩個都是你的姐姐,該勸他們好好相處才是」

陸茹霜听到李夫人的話,低啐了一口,「什麼姐姐?我早就該猜到她是個冒牌貨,不止搶走陸妃舞的一切,連我的人生也都因為她而變成這樣」

說道這里,她的目光已經從李夫人身上賺到了洛歆身上,如一把磨光的劍直直地射向洛歆,「如今你得意了吧?琉夙哥哥那麼喜歡你,現在也要死了,你還好意思回到陸府,我們一家都因為你,我恨你,我恨你」

陸茹霜使勁地掙扎,侍衛為了防止她傷人,也更加用力,李夫人雖然原來與甄姨娘有些嫌隙,但畢竟也都是她的晚輩,此時見著不免著急,望著洛歆道︰「舞兒,你讓人送他們回房去吧,這麼鬧下去也不是辦法。」

洛歆點了點頭,也不欲再與兩人細說,便命人送陸妃舞陸茹霜回房去。

陸妃舞此時倒是難得的安靜,陸茹霜卻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一般,雖然也沒有剛剛那般激動,但臉上的神情卻詭異莫名,明明笑著,卻讓人覺得陰寒無比。

兩人都沒有再掙扎,順著李夫人的意,讓他們回房,可就在此時,房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狗吠,撕心裂肺一般此起彼伏,讓人听來不寒而栗,正是這一晃神的剎那,數只巨犬不知從什麼地方躥了進來,張開森森的大嘴,露出垂涎的利齒,陰測測的目光掃過房中眾人,便飛躍而起,朝最近的人撲去……

侍衛們紛紛拔出長劍朝那幾只巨犬刺去,而同一時刻,原本安靜立于一側的陸茹霜突然轉身,飛速朝洛歆靠近。

而從她袖子下面露出一截泛著白光的匕首,這突然出現的變故,讓在場數人都未有反應過來,唯有離洛歆最近的素月,她臉上驚駭未消,本能地轉身推開洛歆,那冒著寒光的匕首襲來的瞬間,素月也因為推的力道太大,與洛歆齊齊倒地。

素月贏來的這片刻時間,也足夠讓附近的侍衛發現異常,一記重腿飛出,陸茹霜黃色的身影如慘敗的落葉,直直飄出了房門外,才重重的落了地。

「 」地一聲,陸茹霜噴出一口鮮血來,與滿地的犬尸交相輝映,而她眼中射出的陰毒怨恨卻絲毫沒有消減,唇瓣因為染上了鮮血,看起來十分可怖。

「我殺不了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因為你,琉夙大哥也要死了,我也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李夫人驚魂未定,又見陸茹霜口吐鮮血,一仰頭,昏了過去,幸好被婆子們扶住了。

陸妃舞見到陸茹霜那憤恨的模樣一時間心里復雜難言,陸茹霜早幾天就回家了,也從她嘴里知道了這些日子里發生的事情,今日的一切也是她和陸茹霜一同商量的,為的就是造成混亂,讓陸茹霜殺了洛歆,然後自己頂著她的身份做皇貴妃。

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完全月兌離了他們的掌控,陸茹霜眼底的陰毒讓她看到都不由發寒。

洛歆被素月從地上扶起來,看到犬尸堆里的陸茹霜,心里也有些復雜,不得不說,若是沒有自己,她不會這麼恨,也不會完全扭曲思想,但是這一切也無需她來承擔責任,畢竟每個人的思想所操控做出的選擇,不是由她控制的。

所以,對陸茹霜,她會覺得可憐可悲,卻不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你可以恨我怨我,我不會阻止你,也阻止不了。」洛歆對她說著,然後擺了擺手,吩咐侍衛把她帶下去看管起來,至于接下來會受到什麼處罰,她沒有那份泛濫的同情心,再去維護一個三番四次想害死自己的人。

陸茹霜憤怒不甘的咆哮一聲一聲地漸漸變小,洛歆的目光漸漸回到陸妃舞的身上。

陸妃舞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剛剛的囂張,特別是看到洛歆經歷了這些事情後,仍舊毫無表情地盯著自己的時候,她心慌得幾乎從胸腔里跳出來,同時心中也暗暗慶幸,陸茹霜臨去時並沒有把自己給供出來。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洛歆語調輕緩地說道。

陸妃舞身子輕輕一震,「沒……沒了。」

點了點頭,「既然無事,你也下去吧。」說罷,揮了揮手,讓侍衛放開了她。

陸妃舞朝前邁了一步,感覺好像連著幾天沒有睡覺,腳步虛浮,全身無力,正要踏出門檻,突然听的身後那個柔柔綿綿的嗓音說了聲「慢著」她的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在地,幸虧扶住了門板,才不至于摔倒出丑。

她尚未回頭,後面的聲音繼續說道︰「妹妹以後可得耳目聰敏一些,別再被人當槍使了,這樣的事,可一不可二」

洛歆的嗓音沒有絲毫威脅的力道,好似一團和煦的微風,可是落到陸妃舞的耳朵里,卻止不住全身一顫,今日一事,果然還是被她看出來了,她這話分明是在提醒她警醒著自己的本分,這一次念在佔了自己身份上放過自己,若有下一次,決不輕饒

陸妃舞沒有吭聲,也不敢再吭聲,沒有絕對的實力,她從來就不是個膽子大的,否則以往也不會被柔嘉壓制,今日不過是信了陸茹霜的話,而現在陸茹霜要面臨什麼,她想想也害怕,何來的膽子再敢跟這個名義上的「姐姐」叫囂?

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院子里,洛歆也有些月兌力,沒想到來一次陸府,竟然差點喪命。

她嘆了口氣,命婆子們把李夫人扶下去休息,然後叫了素月和十個侍衛準備離開陸府,哪想剛走到門口,卻迎上了聞訊趕來的陸淳正。

陸淳正走進大門,面帶憂色,見到洛歆張了張嘴,復又閉上。

洛歆看他模樣,便知道他想給陸茹霜求情,可陸茹霜三番四次地想殺死自己,若是這一次放過了她,下一次再來殺自己呢?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運氣再死里逃生一次。

是以並不吭聲接話,只等陸淳正開口。

躊躇了半晌,陸淳正終于開口道︰「舞兒……你能不能繞過霜兒這一次?」

明知道陸淳正會替她求情,洛歆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爹,你要知道這不是陸茹霜第一次害我,若我放過她,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陸淳正一時間像蒼老了十歲,臉上深深的溝壑也掩不住沉痛和憂心,「爹知道這麼求你,對你不公平,可霜兒還年輕,你能不能看在爹的面子上饒她一命。」

看到這樣為女兒的任性求情的爹,她說不上什麼感覺,只是想到了自己未曾謀面的父親,輕輕說道︰「我與她並無深仇大恨,我只是不想以後再讓自己身陷囹圄,保不住性命。」她終于還是松了口。

陸淳正一听,當即老淚閃爍,「爹記住你這份心了,你放心,霜兒以後絕對踏不出陸府半步。」

「那就好,希望爹你別怨我。」

陸淳正輕輕嘆了口氣,「爹怎麼會怨你呢,若不是你,恐怕連爹都……」

「爹別想多了,你年紀也不輕了,什麼國仇家恨,都只是過眼雲煙,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才是。」

陸淳正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沉默了片刻,點了幾下頭。

「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宮去了,過些日子再來看爹和大娘。」

陸淳正親自把她送到大門外,她和素月才又被十個侍衛送回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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