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才踏入永慶宮門,後腳就被楚昀追上了,他臉色鐵青地掃視十個侍衛以及素月,可是觸及洛歆時,眼神又無奈地柔和下來。
幾步走上來來,橫抱起她,對著另十一人說道︰「各自下去領二十大板,再回來當差。」
十一人不敢啃聲,恭恭敬敬地低垂著頭準備等楚昀離開後便去領罰。
洛歆卻叫住了楚昀,「別罰他們,今日若不是他們,我恐怕也回不來了。」
楚昀腳步一頓,「若不是他們沒保護好你,陸茹霜也不會有機會接近你。」
早知道這事瞞不住,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楚昀知道了,可她如何能讓救了她一命的素月還有這些保護她的侍衛受罰,于是也不顧眾人在場,伸出手臂勾住楚昀的脖子,湊近唇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還未說話,發現楚昀的耳朵竟然奇異的紅了一下,洛歆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半晌才忍不住暗笑,原本堂堂的皇帝陛下,在沒人的時候那麼奔放熱情,沒想到在屬下面上被自己親了一下竟然會耳根發紅。
可那些侍衛,包括楚昀身邊的小福子公公哪有敢直視他的,全都是垂著眼皮,看著地面,洛歆見他剛剛確實因為自己擔心了,心里一軟,輕輕湊著他耳邊說道︰「今日若不是素月護住我,我現在恐怕就回不來了,而這些侍衛每一個都很盡職的保護我,不顧自己的安危,你若是罰了他們,他們會心寒的,相反,若是放過他們,他們會感激陛下,會更加盡職盡責地保護我,放過他們,好嗎?」。
楚昀哪見過她如此輕言細語,用近乎撒嬌的口吻對自己說話,剛剛確實因為太過擔心,只想到那令他害怕的結果,這會兒被她一提醒,也知道他們不該罰,反該獎。
可是話已經說出口,斷然無法才獎賞了,于是輕咳一聲,對余下眾人道︰「板子暫且記下,下次若有疏忽,一並處罰。」說著再不看眾人,抱著洛歆往永慶宮里走去。
「給我說說,今日究竟怎麼回事?」楚昀把她抱進正殿後,並沒有急著放她下來,而是自己坐在軟榻上,雙手環著她的腰,把她抱在自己的膝上。
洛歆也沒必要隱瞞,于是把今日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楚昀。
他听過之後,面色很難看,洛歆伸手替他抹平皺著的眉,輕輕說道︰「陸茹霜恨我也不是沒有緣由的,而我也確實佔了陸妃舞的身份,他們兩姐妹有怨又恨,都是正常的。」
「可是……我會擔心。」
洛歆靠在他懷里听著他堅實有力的心跳聲,微笑道︰「陸淳正既然說了不讓陸茹霜再踏出大門一步,想來她再想來害我,機會也有限得緊,而陸妃舞,也完全不用擔心,看樣子她並不是個有主意有膽量的,況且以後我住在宮里,誰還能翻牆進來謀害我?萬一要出宮,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楚昀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你對害你的人仁慈,就怕將來害了你自己。」
「這不是仁慈,畢竟他們現在弄到這樣,與他們性格有關系,但是多多少少也因為我的介入才變成這樣,若僅僅是他們,我也不會如此輕松放過,但看到陸淳正,我實在不忍……」
楚昀也知道陸淳正跟她無緣見面的附近很相似,所以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心里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讓這些人再傷害到她。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過了良久,楚昀卻再次出聲說道︰「你不問問我怎麼處置琉夙嗎?」。
洛歆蜷在他懷里,半眯著眼楮,似是很享受,「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這一次我不會再插手。」
對于琉夙,在當初他刺殺未遂,收留他時,就還清了他的人情,後來楚昀讓自己親手殺他,他很怨楚昀,讓她去親手解決一個朋友,讓她作為一個現代人,如何面對自己殺人凶手的身份。
所以那次救他,算不得是給琉夙的人情,而是自己在和楚昀較真,所以在後面琉夙綁架而來自己的兒子來威脅楚昀的時候,她對他便又多了一層怨。
到得如今,這份怨也隨著時間慢慢消淡,對于那個人,她不會再插手,他的生死在他決定做某些事情的時候就該預料到的,他自己選擇了這麼一條路,別人即使救了他,他也只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復選擇。
所以,她不會再插手
這結果雖然不在楚昀意料之外,可是听到她親口說出來的時候,他心中還是很高興,當初他逼她殺琉夙,她的反抗,她的動作,統統說明了琉夙在她心中的地位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比。
而現在,她的舉動徹底說明了,那個人再無法在她心上留下痕跡。
同時,他也慶幸,自己最後懂得了如何去愛,否則強制逼迫她,恐怕她寧願一死也不會再委屈自己回到後宮,也會一點點地把自己從她心中抹掉。
「你在想什麼?」見楚昀不再開口,洛歆突然仰頭問道。
楚昀臉上慢慢溢出一絲笑容,伸手捋著她垂在肩側的發絲,輕聲笑道︰「我在想,幸好我沒有讓你太過失望,最後挽回了你的心。」
洛歆嗔了他一眼,「你前面害得我那麼慘,早知道就該多折磨折磨你,以消我心頭之恨。」
楚昀臉上的笑容不減反增,「現在折磨也不晚,隨時歡迎你折磨。」
洛歆坐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你別高興得太早,要是你表現不好,我仍然回卷鋪蓋走人的,兩個兒子也不會跟著你,以免跟你學壞」
楚昀不以為意,臉上的笑容依舊,雙手緊緊地環保著她的腰肢,「我不會給你機會的,這一輩子,你都只能在我身邊。」
後宮如今除了宮女,再見不到半個女人,可見楚昀的確是用心的,他的妃嬪原本就不多,而且能入宮的也多是朝中重臣的女兒,如今為了滿足她,讓她開心,竟然真的遣散了回去,這樣一來,他該面臨怎樣的壓力。
想到這里,心又漸漸軟了下來,「楚昀,」她伸手描摹著他俊雅的五官,「朝堂……你一定很累吧。」
楚昀漆黑的眸子里蕩漾著柔軟的波紋,再不是如以往一般深不見底,讓人永遠也抓不住看不見,現在的他才變得更加真實,他握住她搗亂的手,輕輕說道︰「朕才是一國之君,若是因為幾個女人而讓這帝位動搖,那朕也太無能了些,你別胡思亂想了,他們也都不是冥頑不靈的人,知道朕心意已決,吵鬧幾日就會消停的。」
果然還是有人跟他鬧了,洛歆伸開手臂,環住他的肩,此時此刻,她無法用言語來安慰他,只能用行動,來讓他知道。
既然他為了自己放棄了整個後宮,那麼她也要加倍地愛他,對他好才是。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可是兩人的心卻越貼越近,好似要融成一顆似的。
屋子里蔓延著溫馨美好的氣息,裊裊的瑞腦香飄散在空氣中,與這甜蜜相溶。
就在此時,房門突然被劇烈敲響,「娘娘,娘娘……」
門外是玲瓏焦急的聲音,洛歆一驚,從楚昀懷里跳了下來。
「進來,」洛歆理了一下發鬢,楚昀仍舊坐在軟榻上笑著看她。
玲瓏踉蹌著進門,看起來非常著急,洛歆有些奇怪,玲瓏雖然比素月活潑一些,可向來也是沉穩妥帖的。
還沒等她發問,玲瓏就急急說道︰「娘娘,大殿下他午睡後一直不醒,奴婢以為他只是貪睡,剛剛讓女乃娘喚起來,才發現他臉色蒼白,怎麼喚都喚不醒」玲瓏氣息不穩,可也盡量簡短地把話說完了。
可是洛歆根本沒听完她的話,就失了魂一樣往門外跑。
楚昀听完玲瓏的話,臉色也是大變,顧不得施展輕功,抱起洛歆,朝兩個兒子歇息的宮殿飛去。
兩個兒子就住在永慶宮的偏殿,平日由女乃娘和一個叫茜雪的大丫頭照顧,這會兒兩人剛道偏殿,就听到女乃娘急急的叫喚聲。
洛歆心中一顫,面上血色盡失,快步走進殿門,見到女乃娘抱著楚暄,一把搶過來抱到自己的懷里。
楚暄緊閉著雙眼,面色如紙,嘴唇泛著灰色,氣息若有若無,洛歆一見他這副模樣,力氣好像被人抽干了一樣,腿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幸好被楚昀及時扶住。
「還不快傳太醫,」楚昀大喝一聲。
茜雪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過了片刻才折返回來。
楚昀的臉色也不好看,銳目掃過女乃娘和茜雪,「究竟是怎麼回事?」
茜雪和女乃娘一起跪倒在地,「回稟陛下娘娘,奴婢不知,殿下睡了醒來就這模樣了。」
洛歆心中大慟,兒子的小手冰涼,她不停用臉去貼兒子的臉蛋兒,可是他再沒有像往日一樣唧唧咯咯地笑不停。
突然地,洛歆抬頭看著房中,大聲喝問,「弘兒呢?」
女乃娘和茜雪同時一顫,「娘娘,二殿下無事,此時醒了,正在後殿由素月姑娘照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