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朝著河灘上滿身是血的人走去,她越走越近,心卻越來越恐慌,因為那人身上的衣服上雖然沾滿了污漬和血跡,但那布料的顏色和款式卻是那麼的熟悉。
柳青青一邊小跑一邊在心中默默祈禱著,祈禱著前方河灘鵝卵石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千萬不要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但事實總是如此讓人難以承受,當柳青青蹲子看著地上的血人之時,她的腦袋一下子就懵了,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楮。她將那人臉上凌亂的發絲撫到耳後,用袖子拭去他臉上的血跡,再湊近一看,事實依然無法改變的出現在她的眼前,那不知何故躺在河灘上渾身是傷滿身是血的人,果然是訾風。
柳青青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對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兒大聲的呼喚著︰「訾風!訾風!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但不論她如何大聲的呼喊,訾風依然躺在河灘上一動也不動,更多的鮮血正從他身體中流瀉出來,順著鵝卵石緩緩流入小河里,將清澈的河水暈染開一片刺眼的紅色。
她顫抖著伸出右手放到訾風的鼻下輕輕的試探著,似有似無的氣息非常的微弱,仿佛下一秒鐘這僅存的微弱氣息也會消散到空氣之中,直到蕩然無存。
柳青青抬頭望天,藍藍的天空高高的望不到邊際,只有河邊一側堅硬的崖壁綿延上天。訾風不會也是從懸崖上掉下來了吧!她掉下懸崖之時幸運的被樹網所救,但訾風卻沒有,他的血肉之軀硬生生的砸在布滿鵝卵石的河灘上,這一砸,很可能會要了他的命啊!
柳青青內心越來越恐慌了起來,她得趕緊想辦法救訾風,趁他現在還暫存著一絲氣息,否則再晚很可能就來不及了!
怎麼才能把訾風帶回小屋呢?喊白發爺爺過來不現實,先不說來來回回距離有些遠,就連白發爺爺到時候肯不肯過來她都不敢確定。所以,她只能靠自己了,她決定自己將訾風背回去!
她雙手扶起訾風的身子,再背轉過來將訾風的雙手從她的脖子後面環繞過來,光是這樣就讓她費勁了力氣,對于又高又重的訾風來說,她實在是太矮太瘦了。但現在情況已經危急,她什麼也顧不上了。
她用力的扯住訾風攀附在她肩膀上的雙手,想用玩笑來緩和自己高度緊張的心緒︰「訾風,你真的好重哦!等你傷好了以後,你絕對不可以再吃那麼多了,知道嗎?」。
說完她用力的咧開嘴擠出一絲笑容,隨後咬了咬牙,心中默數著「一、二、三」,硬生生的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將訾風背在了身上。她一瘸一拐的走向前去,背上巨大的重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但她不能停下腳步,她怕萬一自己停下來的話就會再也走不動了。
她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話,盡管她知道背上的人也許根本听不到她說的任何話語︰「訾風,我背你真的好辛苦呢,等你傷好了以後你一定要背我哦,到時候我一定要吃得胖胖的,讓你也背不動我……」
她沒走幾步,便又被身上的重量壓得趴在了地上,她堅決不氣餒,隨手一撫額上點點滴滴的汗珠,努力的支撐著雙腿又重新站了起來,繼續朝前走去。
她緊皺著眉頭,渾身高度緊張,她疲憊沙啞的話語仿佛是在對著身後也許听不到她聲音的訾風說著,又仿佛是在為自己加油鼓勁兒︰「訾風,你千萬要給我撐住哦……你即使看在我背你背得這麼辛苦的份兒上也要給我撐住哦……你以後還要背我的呢……」
柳青青沒有留神腳下,不小心被河灘上一顆大石頭絆住,重重的趴在了地上,而她的下巴硬生生的砸在一顆尖銳的小石子上,一縷鮮血順著下巴流到了脖子。她隨手一擦,果然那溫溫的感覺是血在她脖間流淌呢,不過這些血比起訾風現在流的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再次將訾風的雙手固定在她的肩頭,雙手撐地,努力的又重新站了起來,她能感覺到兩膝上似乎也有溫熱血液淌過的痕跡,但她沒有時間在意這些了,她必須抓緊時間趕緊將訾風送回安全的地方,再想辦法治療他迫在眉睫的傷情。
「訾風……我們……我們馬上就要到……到了哦……你一定不能死哦……一定不能……」越走越遠,柳青青的力氣越來越耗盡,聲音也越來越顫抖和小聲。
她的雙腳已經在顫抖,看上去仿佛立刻就將撐不住倒下去一般,但很神奇的是她居然一步一個腳印的一直朝前走著,腳步雖然不穩,但走得卻異常的堅定。
遠遠的已經能看到被花圃包圍的小屋了,柳青青顫抖抽動的臉上漾出笑容,「訾風……這次是真的很快……很快就要到了哦……你看到那些漂……漂亮的花兒沒……我這幾頓都……都是以花為菜……等你傷好了……你也嘗嘗……真的……真的很好吃呢」
碩大的汗珠從柳青青的額頭低落下來,她的體力消耗已經瀕臨極限,腳步也歪歪扭扭的趔趄不堪。
「白發爺爺……白發爺爺……救命啊……救命啊……」快到小屋門口了,柳青青將自己所擁有的最大力氣爆發出來,大聲的朝著屋里呼喊著,希望白發爺爺能出來幫她一把,盡管她心里知道這希望是非常的渺茫。
果不其然,白發爺爺並未出現在門口幫她接住訾風,帶他進去治病療傷。
當柳青青終于將訾風背進屋時,她看到白發爺爺一如往常般的盤腿坐在蒲團上紋絲不動。
屋里並沒有床,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但是不能直接讓訾風躺在冰冰涼涼的地板上啊,「白發爺爺,你這里有沒有軟一些的墊子?」柳青青著急的問道,她多麼的希望白發爺爺能搭理她一次,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身受重傷生死未卜的訾風。
白發爺爺一動不動,柳青青強忍住心底的憤怒,她迅速的將自己的外衫月兌下,平鋪在地上,再小心翼翼的將訾風放到鋪好的衣服之上,衣服雖然薄了一些,也不夠軟和,但總比沒有好吧。
她轉身出去飛快的打了一盆清水進屋,拿著手帕沾著清水替他擦拭臉上手上的血跡,察看著他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