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漫天夕陽灑下,將整個時空鍍上一層金黃,但那金燦燦的光芒只漾在身上,卻照不進人的心里。
青木雙手捧著一個雕花的小木盒,呆愣愣的望著前方地面早已經燃燒殆盡的木灰,黑黑的灰塵厚厚的堆積在地上,好寂寥。
今日的陽光已快接近落幕,又是一個無邊的夜晚即將來臨。柳青青望著青木一動不動的背影,想勸說他離開,找個地方歇息一晚。待她走近時才發現,青木的胸前衣衫上全是血,原本鮮紅的血早已經干涸,斑駁的凝固在衣衫上,呈現一種駭人的暗褐色。
柳青青呆愣了片刻,深呼吸一口將青木衣衫上的血跡看個清楚,她原本以為那些血是卓如煙身上的,因為先前青木一直緊緊的摟著卓如煙,絲毫不肯放松,沾染上血跡也十分正常。但柳青青睜大的眼楮分明看到青木胸口的衣衫上有好幾個破洞,血跡正是從那衣衫的破爛處流瀉出來的,他本就穿著白色的衣服,那駭人的血跡才更加明顯。
柳青青急急的走向前,低頭望著青木胸前的傷口︰「青木,你受傷了?」再抬眼一看,青木的臉色越發的慘白,嘴唇已經幾乎沒有絲毫的血色。
青木听見柳青青的呼喊,掉轉頭來沖她呵呵一笑,那只是嘴角一個彎彎的笑容,他眼楮里根本沒有絲毫的笑意,眼底流露出來的全是哀傷。笑完之後,原本堅強站立著的軀體終于猛的癱軟下來,直直的倒塌在郊外的草地上,手中的雕花小木盒卻沒有應聲掉落,依然被他雙手緊緊的環抱住。
「青木」柳青青趕緊蹲子試探鼻息,還好,還有微弱的氣息一一吞一吐,只是,他的身子模起來好涼,像剛從冰窖中逃月兌出來一般。
身後不遠處的訾風看到情況不對勁,也趕緊推著輪椅上來一探究竟,「先前青木給你的外傷藥呢?」青木身上的這些傷肯定是當時被刺輪法王打傷的,當時他們都昏倒了,所以並不知情,再加上青木的心思全都放在卓如煙身上,他表現出來的只有哀傷,以至于大家都沒看出來他居然身受重傷。訾風輕輕哀嘆一聲︰「我們都疏忽了」
柳青青趕緊在衣衫里翻弄起來,她從袖口中掏出一個青花小瓷瓶遞給訾風︰「藥在這兒呢」
訾風趕緊拔開木塞倒出了幾顆藥丸,掰開青木的嘴喂了下去,「這藥挺好,我吃了三顆之後就感覺好多了,傷口已經干涸結痂了,但願青木也能趕快好起來」
「嗯,一定會很快就好起來的」柳青青點頭稱是,心中卻在不斷的自責,這麼明顯的傷痕她之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呢?要是早些發現的話,青木也不會至于傷痛得昏倒過去了。
夜里的棲息是個問題,水之都是不能去了,雖然洪水早已經退去,但那里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所有的房屋都坍塌了,遠遠望去,盡是斷壁殘垣之景。城中的百姓也盡數搬走,了無生趣,完全可以說,水之都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他們身處的郊外離村寨城鎮都很遠,荒無人煙,只有山水為伴。
無處可以安生,他們只得在河灘上湊合幾晚,待青木傷好得差不多了之後再繼續趕路。
天氣已快入秋,夜風有些涼意。柳青青去河畔的小樹林里拾些干燥的木柴準備生火,而訾風則在小河里汲水為青木清理胸口的傷痕。
撿木柴之余,柳青青還在樹林里意外發現了幾棵活血生肌的藥草,她趕緊將環抱得滿滿的木柴扔到地上,選了根邊角尖銳的木棒準備挖藥草。她剛在地上跪子,一陣涼意襲上心頭,她渾身打了個寒顫,向側邊望去,樹林密不透風,周圍的樹枝樹葉並沒有動靜,那麼,先前的涼意並不是被冷風吹的結果。
還不等她伸出手去挖掘草藥,更猛烈的寒意繼續向她侵襲而來,她從頭到腳每一分每一寸都寒冷無比,像是猛的掉入了冰窖一般。柳青青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身子開始急劇的顫動,上下牙齒也凍得發顫。她好冷,這莫名其妙的寒意又來了
本以為這次會同往日一般,持續短短片刻寒意便會消散不見,但柳青青卻料錯了。她的膝蓋已經跪不住了,身子凍得僵硬,硬挺挺的斜倒在了泥土地上,緊緊環抱住的雙手無法松開,雖然眼楮緊緊的閉上,但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全身染上了白霜,那白霜冰涼凜冽,讓她渾身凍得發顫,口中的嗚嗚聲也不絕于耳。
約莫一刻鐘之後,這陣寒意才猛的消退了,來得突然,去得更突然。只是柳青青沒有想到,這次的寒意會持續這麼久,她從地上爬起來,上下看看,身上並沒有什麼白霜,原先顫動的身體也早已經恢復了正常,就像那陣寒意從來就不曾來過一般。
柳青青捂住胸膛努力將心情平復,她腦子里嗡嗡作響,看來,她身體的異樣狀況愈發嚴重了,但她還是不打算讓他們知道。最近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所有人都沉浸在傷悲之中,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再讓他們擔心了,他們承受的已經夠多了。雖然,她一個人面對會很害怕,但她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
她捏捏自己的臉頰讓它放松,這才撿起掉落的木棒重新跪子繼續將草藥挖出來。
柳青青抖落藥草根部的碎土,將藥草一棵棵的整理平順,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它們放在柴堆上,抱著這一大捆木柴朝著河灘的方向走去。
「青青,怎麼這麼久才回來?」訾風略顯擔心的詢問,他等了太久,再晚幾分他就要起身去樹林里尋她了。
柳青青將木柴扔到地上,拿起那幾棵綠油油的藥草,獻寶似的說道,「你看,我帶回了什麼好東西敷了這些草藥,青木的傷就能好得更快了」對于先前自身的異狀,柳青青一個字都不提。
訾風這才釋然,他也毫不示弱的捏起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兒,「我也有好東西呢待會兒我們生火烤魚吃」
苦中作樂,是一種大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