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客席上議論聲高漲,主席上某人已經露出不耐的神色,只听不知哪位小廝還是客人之一的男人扯著喉嚨尖叫道︰「花二少爺到——」
于是,一百好幾道目光便齊刷刷地轉移過去——
你丫真是招搖顯擺到叫人恨不得提關公刀狂轟亂砍的地步!
依舊是那頂幽香撲鼻的白色飄紗軟轎,依舊是國色天香四人抬著轎子,依舊是奼紫嫣紅四人兩前兩後的伺候著,不同的是,今日軟轎四周的飄紗皆被掀起,這樣的結果便是那坐轎之人豐姿盡展,而那人竟然穿了一件透視裝?!
少了平日里一貫用來打底的粉色綢緞袍子,這「變T花魁」今日竟直接穿了兩層的白色輕紗,里面一層稍短,密密麻麻繡著小朵富貴牡丹,竟有著現代當下流行的碎花風格。
外面一件白紗袍寬大到直接拖至轎外地面四五米之遠,繡著大朵富貴牡丹圖,與里層小朵牡丹均以粉色絲線為主、金色絲線瓖邊,稱以青綠色葉片,唯美至極、奢華至極。
只是雖有繡花遮擋,但這畢竟是幾乎可以忽略的輕紗面料,這紗下風采……幸虧這家伙尚有一些做人的基本常識,里面穿了條粉色綢緞長褲,不然絕對可以直接送精神病院修養個二百多年再放出來!
那軟轎之大以至于那乘轎之人可以四肢舒展十分慵懶地斜臥在轎中,那繡著牡丹圖案的輕紗衣料雖巧妙地遮去了關鍵的兩點,卻將主人細潤如脂的冰肌玉膚展示無遺。
此時玉肌的主人正風情萬種慵懶至極地斜臥著接收周圍驚艷的目光。
那一頭滑膩黑亮的秀發並未像別的男子那樣束于頭頂,而是僅以一粉鍛束之腦後,發尾隨著轎子的晃動在空中搖曳豐姿,搖得各家女子春心蕩漾。
那張臉本身便生得極美,與花老爺的斯文俊美不同,是一種極致嫵媚勾魂的艷美,若這張臉的主人是個女子,那蘇妲己齊文姜之輩有算得了什麼?
那光潔細致的額頭佩戴了一條血紅瑪瑙額飾,是那張臉那個人更加的媚相從生,這樣一個人迷倒的起止是女子?
禍水!極品禍水!禍害了眾多男男女女!
不知有有意還是無意,轎子駛過客席中間大道的步伐比平常慢上了好幾分,而那轎上轎下幾人根本不把在場任何人放在眼里,特別是那轎上之人,那神情儼然「天下之大,唯我花葵」,欠扁到暖暖將手中的花泥糕還原成「花泥」而不自知。
她不得不承認,她再次因為花二少爺的風華絕代萌到了,就在她兀自沉迷于粉色幻想之中時,突然听見主席位置傳來花乾略帶笑意的聲音︰
「感謝各位撥空光臨寒舍,在下花乾今日甚是激動,今晚月圓之夜這奇花異朵的靈氣將散發達到最大濃度,想必各位也都甚是期待我百花村能培育出帶有仙靈之氣的花株來,只是花乾不才,百花村數百戶村民都乃沒有仙緣的凡夫俗子,沒有那通靈的仙家之手,種出的都是些普通花草,實在是有負眾望。」
花乾話音未落,客座上便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而躲在暗處的暖暖至始至終一張小嘴張開就沒合攏過,露在外面烏溜溜的大眼楮滿是驚恐︰
觀音大士,您老這玩笑開大差了!難道不能讓小花匠安生點嗎?非要弄個異世出來?
「花爺,您這玩笑可不好玩。」這時客座首席站起一位穿藍衫的年輕公子,沖著花乾方向調侃道。
暖暖的位置在他後方,看不清此人長相,看那挺拔的身形及听他的嗓音約莫可以猜測是位年輕公子,只看背影便覺得此人器宇不凡、富貴逼人,一把玉扇更是搖得瀟灑自如,只是這說話的語氣卻帶有些許邪佞之氣,叫暖暖忍不住皺了皺眉。
「三皇子此話怎講?」花乾被當眾撥了面子,卻未有不悅,仍是將滿月復經綸的文人好脾氣的形象進行到底。
「花爺,小王乃俗人一個,雖說沒有在座眾多同好那般仙骨眾生,但自打進入花府之後便隱約能嗅得一股仙氣來自于花草之間,雖十分微弱,卻著實不如花爺說的那般這百花村全是些俗花俗草吧?不知各位有沒有感覺到這輕靈的花仙之氣?」
藍衣公子一派悠閑地說著,客座上立刻有人迎合著,一時間硬是將花乾推向那「不仁義」的寶座。
這花乾倒是脾氣很好的一人,立在主席上仍是一派溫文爾雅,見眾人將矛頭指向他,僅是雲淡風輕似的笑了笑,無比從容地抬了抬手,台下便鴉雀無聲,于是他咧開嘴角輕輕一笑,道︰
「三皇子好生性急,在下這話不是還未說完了嘛。三皇子說的對,在下同賤內前段時日周游四海確實尋到了一株帶有靈氣的花苗,如今已經開出第一朵仙花,今晚自會拿出來與各位一起分享仙靈的花氣。」
還真有仙花一說?暖暖一時間只覺得不可思議,原來傳說都是真滴?什麼修仙,什麼仙果仙花都是真實存在滴?
花乾一席話說得主客皆樂,于是大家伙便歡聲笑語的欣賞歌舞表演,只是內心著實企盼子時的到來,據說那個時候月亮的陰澤最重,也是那仙花靈氣最盛的時刻,暖暖听不懂這些所謂修仙學說,也實在沒有興致去研究,半躺在假山上嗑著娘親做的花泥糕,興致勃勃的看著場上的歌舞表演。
這時,客席上站起一位紅衣女子,細腰翹臀甚是妖嬈,帶有些許驕縱之氣的步伐走到台中央,沖首座福了福,三分嬌七分媚的眉眼直勾勾地看向主席間某花,驕傲且自信滿滿地開口道︰
「小女子夜蓉前些日子途徑萬默山,帶尋著了一盆十分稀罕的花株,雖不如方才大家說的那株帶有仙靈之氣的稀罕,卻也是難得一見的奇花,听說花府二少爺是個愛花之人,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原來人家是沖著二少爺來的!暖暖在心中佩服她的膽量,但……她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只見那坐在花平旁邊的風華絕代的二少爺依舊是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慵懶至極的模樣,吃著紅丫頭剝好了皮的葡萄,听見紅衣少女的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約莫十秒鐘之後才懶懶開口︰「那你端來給少爺我瞧上一瞧唄~」
那自稱「夜蓉」的少女臉上出現欣喜,無比得意地掃了客席某處,揮了揮手,然後從客席某處走出一黃衣少女,端著一盆花株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走到夜蓉身邊。
夜蓉不屑且帶有惡意地瞪了一眼黃衣女子的頭頂,卻不接那花盆,轉過身卻十分嬌媚地對著花葵方向說道︰「花二少爺,這便是奴家方才說的稀罕之花,不知二少爺可知道此花的名字?」
那花葵仍是眼皮抬也不抬的慵懶模樣,過了好久才勉強抬一下眼皮,只撇了那盆花一眼便又恢復那要死不活的樣子,繼續吃著紅丫頭遞過來的葡萄,根本沒將那花看在眼里。
夜蓉的笑靨出現塌陷,嬌蠻大小姐哪受得起這般忽視,極不自然扯了扯嘴角,強顏笑道︰
「看來二少爺是不知了,那奴家便告訴二少爺,這花喚作「金盞玉梅」,花朵呈金黃色,雖極小卻芳香怡人,這花瓣入藥可止血化瘀,這香味可……」
「小花匠,把那花收了送到百花小築吧。」
夜蓉這廂介紹得正得意,卻被一道輕柔的嗓音硬生生插入,嬌顏更是青一陣白一陣掛不住,身邊托花的黃衣女子卻有一瞬間勾起了嘴角,暖暖這個方向正好捉個正著,正想著好戲馬上要開眼了的時候,突然想到——
小花匠?誰啊?
不光是暖暖,在場好多人都好奇地伸長脖子納悶這「小花匠」怎麼還不現身?難道這花府連區區小花匠也要擺譜不成?
「小花匠,你最近的日子似乎過得太消停了呀,連少爺我的話都听不進去了?」
輕輕柔柔听不出真實想法的嗓音直逼得暖暖頭皮發麻,這丫說話是越輕越柔後續的威力是越大,于是不得已硬著頭皮顫顫巍巍地從假山上滑落下來,一路小跑,迎著數到探尋的目光跑至黃衣女子前面,伸手去接,卻被夜蓉攔下——
「你這怪花匠作甚還蒙著面紗?瞧你那渾身沒幾兩肉的怪模樣,本姑娘可不放心將這萬般名貴的「金盞玉梅」交予你手上!」
你丫就吹吧!死到臨頭還得瑟!這金什麼梅的分明是盆月季,只不過品種確實是稀少了點,但並非如此「萬般名貴」,姐姐我昨晚還用這花的花瓣泡了個熱水澡呢!識相得趕快收拾收拾下去得了,別怪姐姐我沒提醒你!百花小築里可養了不下百株這樣的花呢!你這小白目!
這些個日子暖暖跟在夏大福多少也學了寫花花草草的知識,這盆所謂「金盞玉梅」不過是月季一種,只是培育的方法復雜了些,不是專業養花且工藝嫻熟之人定是養不出這種,這夜蓉估計也是對花種一竅不通之人,听著別人說是「萬般名貴」想必是著了道了。
「怎麼?夜姑娘這花不是送給少爺我的?」那廝吐出一顆葡萄皮,皺了皺眉頭,對著身邊的紅丫頭輕聲斥道︰「紅丫頭的心思這是飄哪去了?怎麼還有顆葡萄沒去皮呢?想酸死少爺我嗎?」。
暖暖瞥見夜蓉瞬間煞白了臉色,似多有不甘如此被忽略,而那黃衣女子仍是面無表情低眉順眼地站著,暖暖卻是背脊一陣發寒︰完了!那廝要發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