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小鎮林蔭道上行駛中的馬車車門上。被印著伍斯豪特家族特有的刀叉交互的招牌圖案。這樣的圖案若你去鎮上的高級餐館看看便會發現許多招牌上都畫著一樣的圖案。
拉菲羅.伍斯豪特先生雖然不是貴族,可是當他因為白手起家累積而來的財富,已經足以讓他成為這個小鎮上超一流的名流紳士時。伍斯豪特就已經開始了有意模仿他一切能夠負擔得起的上流紳士派頭。比方說在馬車外的車門上印上家族的圖案。又比方說像是和供應商們談價錢這樣的小事,他也漸漸的培植出自己手底下可他驅使的人去辦。
所以,今天下午的這場出行對伍斯豪特來說,無疑是帶著被掉價的羞辱感的。要不是這個供應商對他們的生意,真的十分重要的話,拉菲羅.伍斯豪特也不必如此紆尊降貴了。
「老爺,您消消氣。其…其實就算對方的主人想要在本鎮開餐館,憑著咱們伍斯豪特家在鎮上餐飲業里的老大地位。那…那還不是自找死路嗎?屬下會立刻再回去跟洛克好好談談的。那家伙也不是傻瓜,只要讓他知道跟咱們對著干絕沒好處就行了。」
陪坐在伍斯豪特先生對面位置上的,是他最得力的屬下莫爾。他原本只不過是街頭上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小混混,因為做事機靈才會被伍斯豪特先生看中。又因為知道拍馬屁,漸漸地就被培養成了伍斯豪特手下權利最大的管事。常年跟在這位心腸果決狠厲的老板身邊,他自然清楚曉自家老爺的手段與為人的毒辣。如今眼看談判失敗,老板上車之後更是始終陰著張臉再閉目養神。自然免不了感覺心驚肉跳,想要拿話出來補救啦
「哼,沒腦子的蠢貨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能稱霸這小鎮屹立不倒?難道就是因為有錢?真是白痴到了極點的蠢貨那全是因為我知道怎麼拿錢籠絡住,那些能做出好吃東西的廚師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可是現在呢,那些廚師不但接二連三給洛克那個白眼狼給挖走了他後頭的人還直接拒絕給我們提供原材料!他們分明就是想絕了我伍斯豪特啊」一直以來都極力想要使克制自己的伍斯豪特,終于是越說越氣。不禁用自己手中柱著的黑色手杖,咚咚咚的用力錘打著馬車內的地板。
「這…就算沒了對方提供的原材料,事情也不會像老爺您想得那麼嚴重。咱們餐館在和洛克合作以前,本來就是有固定的原材料進貨商的。只不過最近一年,他那兒出的蔬菜瓜果和牲畜確實比別人的好,才大批量的從他手里進。現在就算他不肯給咱們貨源,只要屬下回頭去和以前的那些供應商們聯系聯系。相信還是能讓咱們的餐館運營不受影響的。」那手下急于想要在伍斯豪特先生面前,多多的顯現出自己很能干的樣子。討好的嘴臉頗有些將功贖罪的味道。
對莫爾一副想要為自己死而後已,排憂解難的狗腿嘴臉完全沒反應趣的伍斯豪特。卻只用冰到異常的眼光狠狠的刮了他一眼,「蠢貨你當這一年已經習慣了,在我店里吃到口感絕佳新鮮蔬菜和家畜的貴客們還能回過頭去,適應得了你那些普通供應商送來的貨色嗎?他們只會跟那些狼心狗肺的廚師們一樣徹底的拋棄我們的餐館」
正當坐在馬車里的伍斯豪特,對著他那可憐的屬下大發脾氣的時候。馬車卻已駛進了他在白薔薇小鎮上,甚是值得驕傲的豪宅之內。
馬車不過剛剛穿越黑漆高大的鐵柵欄,迎面的馬車道上就能看見,有一個少年正迎面走來。而他的身後急沖沖追隨兒來的,正是伍斯豪特家的寶貝大女兒愛瑪。
「怎麼回事?停車听見沒?停車」馬車其實已經完全駛過了兩人。要不是坐在車內罵人的伍斯豪特,正巧听到了女兒不斷哀求的聲音。或許他們就會這麼錯過了吧?
「爸爸,太好了您回來了快點來幫我勸勸庫駱老師吧他要走」
愛瑪哭喪著一張平時總是習慣了趾高氣昂的驕傲小臉,一雙小手握成松松的拳狀舉在胸前。她實在不敢伸手去拉庫駱,這個廚藝精湛的天才少年,好像對她不太待見似的。雖然爸爸請他指點家里開的那些餐館里大廚們的廚藝時,也從來沒見他有絲毫拒絕過。可是唯有求他當自己的專屬指導老師的時候,這少年卻始終極不快的從不肯答應。爸爸生怕穩不住這個好不容易才求來的天才,也就不敢十分勉強于他。只好讓自己委委屈屈的每天跟在他身邊。
期望那天他心情好了,肯在指點那些大廚們的時候順便下下廚,好讓她從中學上那麼幾手絕學。
「庫駱先生,您這是做什麼?怎麼突然就要急著走?是小女愛瑪哪里得罪了您?還是家下的佣人們服侍的不舒心?您告訴我,我替您出氣就是了何必這麼傷感情的要走?」伍斯豪特頗有些倚老賣老的,一把抓住了庫駱.艾斯碼的左手手臂。
「庫貴府上的東西突然變難吃了雖然我也不想的,但是遺憾。這里實在沒讓人想要繼續待下去的感覺了所以庫駱.艾斯瑪,向您道別」像是在唱歌似的這樣說著的少年,忽然就雙腳來了一個響亮的並攏,向著伍斯豪特行了一個極標準的軍禮。
「庫駱先生,您這麼做是不是也太過河拆橋了?」對方如此直白坦率,‘沒辦法提供好吃的了?那麼,抱歉再見’的言下之意,讓伍斯豪特的臉色立時青一陣白一陣了起來。
「為什麼?是您自己邀請我來府上做客的吧?為了回報您的盛情,鏘在下不有好好的指導您帶回來的那些廚師們了嗎?」。庫駱.艾斯瑪的表情無辜的讓人幾乎想要一手掐死他。
但是用手握住了少年小臂的伍斯豪特,卻除了輕微的顫動之外,再也不見其他更大的動作。
「說…說的也是呢既然您執意要走,那不如讓在下的馬車送您回去吧?」胖的滿臉橫肉的臉上充滿了隱忍的抽搐了好幾下,「讓尊貴的客人走回去,這樣的事伍斯豪特家是做不出來的。」
「爸爸你怎麼就這麼放他走了呀?」
眼看載著庫駱.艾斯瑪的四輪廂形馬車就這樣的駛走了。愛瑪對自己始終只敢陰森森的說了一句重話的父親氣的直跳腳。
「你懂個屁,別說我們本來就招惹不起他更別提現在伍斯豪特家又被外頭,連底細都不清楚的家伙給逼到絕境的時候了這時候我自求多福都來不及,還敢去和他翻臉嗎?那古怪小子的背後可是皇宮的御廚房難不成你還真當我能把他囚禁起來?這種人,只能供不能欺」一肚子窩火沒處撒的伍斯豪特,終于就這麼站在馬車道上,開始大罵起自己女兒的愚蠢與不知事起來,「現在恭恭敬敬的送他走。指不定哪天我們度過難關了,還能再打他的主意呢」
「我哪知道…你外頭生意上的事啊我不管,他現在一走我下個月的甜品比賽要怎麼辦呀?愛瑪.伍斯豪特一向當慣了她父親的掌上明珠,這種被爸爸大吼大叫當出氣筒的日子,自打出生後就沒遇上過幾次。怎能叫一向順心逐意慣了的她能不委屈呢?只見小姑娘猛一陣跺腳,就這麼站在自己父親面前哇哇大哭了起來。
「吵死了,滾回你自己的房間去怎麼辦怎麼辦?沒他的時候你怎麼辦,現在還怎麼辦這還用得著我來教你嗎?蠢貨」
愛瑪一听父親真心動了氣,連平日里專罵下屬時才能听得到的難听字眼也罵了出來。便抽泣著哭得更凶了。只是站在原地一個勁的拿手抹眼淚,一雙怨恨的淚眼直勾勾的仰望著拉菲羅.伍斯豪特。
「哭哭哭,就會哭沒用的蠢貨」
伍斯豪特見女兒動都不動,又厭煩她在自己面前益發大聲吵鬧。便眼不見心不煩的干脆繞開了她,徑自向深褐巍峨的別墅大步流星的走了。
「莫爾」
「是,是。老爺」一邊的莫爾早就怔了,眼見連平時最受老爺疼愛的大小姐也挨了批。那鬢角上的汗珠子就下的更猛了。突然耳听伍斯豪特再前面叫他,便只得益發小心的趕上去,甚是緊張的在自己矮胖主子的身後听命著。
「平時我都有叫你經常拿錢出去,打點你那些還在街上混飯吃的兄弟。這件事你都有給我再好好的再辦吧?」
「那,那是當然老,老爺您吩咐的。」莫爾還在結結巴巴的想給自己辯白,可惜他的老板卻根本毫不關心。仿佛隨意趕蚊子似的揮手打斷了他。
「哼,花了這麼酒特特養起來的狗。也到了時候該替我辦點事了。你過來…。」
「是,是…。」
眼見著老板對著自己伸出了固然肥胖,卻還帶著只碩大藍寶石方戒的食指勾了勾。莫爾立刻便心領神會的機靈的湊上了自己的耳朵。
于是,寬闊的幾乎只能說是冰冷的車道上,主僕二人以身後不遠處。愛瑪仿佛想要示危一般,卻無人理睬的哭叫聲為背景,進行著密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