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說什麼會相信他。我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笑呢。’
躺在很容易給人帶來刺痛感的枯草堆上,洛梨亞一邊品味似的聆听著從自己肚子里,不斷向外傳出的咕嚕嚕聲。一邊感受著越來越炙熱的高燒,讓她連意識都開始變得逐漸模糊起來。
‘也不知道基路亞那個家伙能不能從那麼隱晦的表面,想到我已經在幫他盡力搭上王都權利圈的這條線了?’
女孩不覺身心俱疲的緩緩閉上了自己那雙已經組建失去光澤與神采的紫紅色雙眼。她的手指間還握著一個極細小的小瓶子。當塞著橡木瓶塞的小瓶子,隨著她的手指輕輕滑落到稻草堆上的時候,還能清晰的看到里面有裝著少量乳白色的液體在游動著。
‘真是的,雖然事先已經因為害怕受不住用刑。死活要基路亞連夜教我怎麼制作毒藥了。不過,沒想到到最後都沒能狠下心來喝。早知道是這樣,被抓到這里來的時候,何必那麼緊張的先把毒藥偷偷藏在稻草堆里?’
沒錯,事先給自己準備了毒藥好隨時以備不時之需的洛梨亞。雖然嘴上對男孩說出了諸如一定會相信他的話。可是事實上卻事先悄悄的給自己準備好了,可以用來逃避一切的東西。
如此一來,相信對方一定能把自己救出來的信任,或許歸根結底也只能淪為一場狡猾的欺騙。
‘基路亞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氣到不行的吧?’這麼想著禁不住想要微微發笑的洛梨亞,一邊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不斷下沉,猶如墜入深不見底的一片黑暗之中。一邊感覺到自己的心里,正有仿佛像是溫泉一樣的情感在不斷的向外涌出。
‘怎麼辦才好呢?我還真是傻瓜呢。雖然跟你說著這個計劃的時候,好像都能好好的把敵人的每一步都給算到了似的。可是事到臨頭我怎麼就忽然變卦了呢?是感覺受不了了吧?既想試探你的真心,又害怕你禁不起試探的我’
人真是一種十分奇異的生物呢,女孩的身體明明正因為嚴重缺水而徘徊在死亡邊緣線上。可是她仍然能夠在意識模糊的瞬間,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正從她的眼角里分泌出來,以極慢的速度滑落進了自己的耳朵里。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說出那麼冷酷的話,我就不會哭了。可是就算是我哭了,你也可以根本不用管我啊。雖然基路亞你總是罵我是個白痴,可是事實上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笨的那個傻蛋呢一直那麼驕傲的你,怎麼可能在我說出要相信你的這種話之後,還能做出任何干脆不管我了的事情來呢?而且啊,你還是那麼眥睚必報的性格。要是真的有人會把你的契約者給弄死了,你會不想要報仇?別說笑了……’
‘而且我心里也很清楚,你最後會那麼用力的抱緊我,答應一定會來救我,絕不會輕饒了那些會傷害我的人,全都是因為你太驕傲的自尊心無法忍受罷了。剛剛還說著要給予你她的信任,結果轉眼就打算無情的收回這份榮耀。基路亞,讓別人覺得對你很失望,原來就這麼刺痛你驕傲的自尊心嗎?’
‘早知道就算被拷打的傷口有多痛,都不應該為了轉移注意力而七想八想的。就算當時那麼做的我,根本一點想要算計你的意思都沒有,又能怎樣呢?我還是可笑的感覺這樣的自己好卑鄙啊。也討厭透了那個明明對你說要相信你,可是自己卻偷偷準備好了毒藥的自己。’
‘明明想要全心全意的學著相信你一次,可是我還是為了讓自己被救的可能性變得更大,故意當著你的面跟庫駱先生談交易。還老是忍不住的在心里偷偷心想,你會不會發現我之所以想要和對方結盟。其實不光光是為了擺月兌現在的困境,還是在為著達成你的夢想而做著鋪墊?’
‘是啊,沒錯。只有在你竭盡全力回應了我的信任以後,你才可能能離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更進一步。呵,所以與其說是信任,我之所以會想要被綁。根本就是一場對你的試煉,試煉你究竟能不能夠真的,完全回應我的信任。’
‘可是,現在不肯對敵人說出我預先想好的那些托詞的我。其實是因為害怕了吧?事情也發生的太過突然了,我都沒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能夠肯定,庫駱先生一定會接受我提出的建議。事情如果萬一在哪兒出了差池。你沒能來,那我又應該怎麼辦才好呢?’
‘在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覺怕的心髒都快要從自己的咽喉里跳出來。現在什麼都不說的我,面對的頂多是要去死這一個結果。這樣就算我等不到你,也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用可憐的欺騙來安慰自己。跟自己說只是時間不夠罷了,並不是你沒能夠盡力。可是如果連最後保命王牌都亮出去的我,還是沒能夠等到你呢?’
‘那樣可悲又可憐的處境光是用想的,都會讓我感覺……比要我去死更叫人無法忍受’
「找到了酷拉爾,這里真的有個人」
已經失去了意識,沉沉的陷入了昏迷的洛梨亞。絕對不會想到,就在那只裝著毒藥的小瓶子從她的指間滑落下來後不久。
關押著她的那個石塔死一般的寂靜,就被許許多多統一的穿著王國帥氣軍服的士兵們給打破了。
「怎麼回事?這震天響的動靜到底是那個混蛋給弄出來的?」當時正坐在被特別安置出來可供他休憩的房間里,因為養傷而蟄伏了很久沒能出現在公眾面前的前魔法公會會長溫迪。那麼處變不驚的人也不覺罵了一句。
「你……還楞著干嘛?都不知道快點去找個人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雖然現在的他,早就不是那個可以統領薔薇小鎮上絕大多數魔法師的男人了。可是那副與生俱來的高傲勁,卻根本一點都沒能被改變。只見感覺比以前更陰沉怪異了許多的他,哪怕就算是坐著,他也依然對著同樣待在屋子里的一個男人抬高著下巴趾高氣昂的命令道。
「是……知道了。」那個被他高傲的命令著的家伙,絲毫沒有任何一絲掩飾就把一臉的不滿,瞬間就都掛上了自己的臉袋。不過就算這個人再怎麼對溫迪有所不滿也好,到底還是皺著眉頭什麼都沒說的向著門口方向走去了。
但是,男人的手不過剛剛觸到黃銅的門把,門卻忽然被人從相反的方向給推了進來。
「嗚……。」
沒能來的及躲開的男人,瞬間就被從外面沖進來的人給撞了個結結實實。
「混賬東西,沒長眼楮啊?」男人正愁剛剛從溫迪那里受的氣沒處發,現在剛巧有個撞槍口的手下沖上來。豈有再忍的道理?手下稍一個使勁便將對方用力向外推去。即便對方的後腦勺被狠狠的敲上了走廊外,由一塊塊土色的泥磚給壘起來的牆壁。這個男人卻好像猶嫌不足的走上去,抬起腳來便在他的身上狠踹了兩腳,「傻蛋這副毛躁的樣子要是給老爺看到了。能少的了你一頓鞭子抽嗎?」。
「老……老大,現在,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樓下…樓下忽然來了好多王國的正規軍,他們已經用攻城車撞開了塔門。只怕現在都已經沖上來了」那被踩了的小子都顧不上叫一聲疼,抬起頭來的臉上明顯寫著一副‘我們完蛋了’的表情。
「胡說誰不知道我們老爺和鎮長是鐵打的交情。就是警衛部隊里的那個母夜叉,現在頂多也只敢圍住宅子。除了她,還有那個混蛋王八羔子敢沒長眼楮的跟我們對著干?」那被叫著老大的男人偏還不信。大手用力一抓,便將倒在石塔狹窄走廊里的手下給整個的拎了起來。
「是……是真的老……。」那個一臉哭相,滿臉都是恐懼的手下,都還沒來得及辯解。陰暗的樓道里就已經開始有逐漸清晰的喊殺聲在傳上來了。听在那當老大的男人耳朵里,真是猶如催命一般的可怕。
「爸爸,會不會是伍斯豪特知道了我們一直在管那個死丫頭要魔藥,可壓根提都沒提他想要的東西。所以他才會向鎮上的軍隊告發我們?」從第一聲巨響傳來的時候,就嚇的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跳起來的男孩。正是那個因為招惹到了洛梨亞,才最終害的連自己父親都身敗名裂的哈里.溫迪。
「不可能我們對那個臭丫頭動刑的時候,伍斯豪特派來的這群羅嘍都是不許在旁邊待著的。我為了防止他們偷听和窺探還特地張了結界的……。」
「那些……那些沖上來砍我們的家伙根本就不是鎮上的軍隊他們身上穿著的全是私軍的軍服」
「私軍?!」
這一次,連還待房間里的溫迪父子兩個也被徹底的給驚倒了。彼此相對而望的他們很清楚,在塞堤亞王國,只有血統高貴的王子們才被允許組建屬于自己的私人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