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金充足,加上領導有方、用人得當,不過費了十幾天的功夫,豆腐坊的運作就快速的步入了正規——這比藍瑾兒想象中的順利多了,小生意,做起來還是蠻簡單的嘛,幾乎沒費什麼心思,想來是古代競爭力比較小的緣故。裴氏豆腐一連推出了黃豆醬、風味豆豉、豆腐乳、五香豆干等一系列產品,且一投入市場,就獲得了很好的反響,訂單嘩啦啦的傳過來,第一次經商的藍瑾兒不免飄飄然了。
至于那個佟氏,偷雞不成蝕把米。被人毫不留情的從豆腐坊里踢了出去,被那劉姓東家指著鼻子大罵,「你這個瘟婆子!不得好死!我劉小青沒招你沒惹你,你何苦找上門來害我賠了那麼大一筆錢!滾!你快給我滾!」
原來佟氏出的主意餿了,劉小青的豆腐坊加工的油豆腐積壓成堆,嘗試著跟風做的豆豉長滿了白霉,豆腐乳長滿了紅霉,白白浪費了大量的勞力及財力,家底原也不豐厚的劉小青,被折騰的差點吐血,光罵兩句,那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佟氏落荒而逃,五髒六腑都給憋屈的錯了位,好不容易逃離了眾目睽睽、千夫所指的窘地,一坐在荒無人煙的麥地里,眼淚鼻涕一把接著一把,傷心又氣恨,將藍瑾兒祖宗十八代、子孫二十代都給數落了個遍,最後就著路邊小溪搓了把臉,發誓今生不報此仇下世也不為人!
可是,怎麼著她佟翠平就會這麼倒霉呢?一樣的材料,一樣的步驟,怎麼她藍瑾兒做出來的東西那麼好吃,而到了劉家,全都成了垃圾?實在沒有理由!除非,她藍瑾兒使了妖法!
她佟氏可不是好欺負的,壓根就沒有打落了牙齒和著血往肚子里吞的可能性!你要是妖,那就她佟翠平就是降妖大師!
佟氏回家後,也不生火做飯,也不下地干活,只死死的躺在床板上絞盡了腦汁冥想對策。
突然,一陣哭聲傳來。開始的時候佟氏還沒在意,可那哭聲卻不休不止越演越烈,還連著霹靂巴拉的聲音交織不清。佟氏被吵的不耐煩,心煩氣躁的在床板上翻來覆去,誰家的孩子這麼哭吵的都沒人理?屏氣一听,這不是隔壁王九畝家五歲小囡的聲音麼?
佟氏下了床,好奇的出了屋站在院子里透過竹籬笆往王九畝家張望,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只見王九畝家的院門敞開著,院子里一片狼藉,破缸子碎瓦片滿地都是,一頭彪壯的失了魂的野豬正在院子里橫沖直撞,灑下一路的殷紅血跡,一陣陣驚恐無措的哭喊聲從緊閉著門的屋子里傳出來,惹的受了傷的野豬兩眼發紅,發了瘋似的沖撞著已經搖搖欲墜的陳舊木板門。
佟氏嚇的大氣都不敢出,這,這還了得?一定是受傷野豬為了躲避獵人的追捕而逃竄到山下來的,這王九畝夫婦也太粗心大意了,出去竟然不鎖好院門,可憐了那五歲的小女孩,眼見著那門就要給撞破了……
佟氏撒腿往外面跑,正想拉開嗓子喊救命,可突然一頓,這王九畝家的媳婦不是在裴家豆腐坊里做工麼?原本這村子里是閑人一大堆,女人們除了帶孩子做飯,就是下地里干活。可自從她帶跑了裴府的伙計之後,藍瑾兒卻史無前例的將這些閑著的女人都招了去做工去了。村子里的人都對她感恩戴德,時常听到女人們在私下里夸贊裴家的小寡婦給村民帶來了致富的希望。
佟氏突生一計,臉上露出幾分猙獰,暗道,真是天助我也,這次我佟翠平就要你藍瑾兒死無葬生之地!
佟氏回過頭撇了一眼,狠狠心,拖了把鋤頭往地里走去。
佟氏差不多是未時出的門,在狗子嶺的油菜地里呆到酉時才拖了鋤頭慢悠悠的往家里走,走到石橋村村口,天已將黑,她的內心多少有一點起伏,不知道王家如今怎樣了?那王家的小囡……
小囡其實挺可愛的,扎著兩只羊角辮,肥嘟嘟的臉蛋白里透紅,兩只大眼楮黑溜溜的眨呀眨眼像天上的星星那麼閃亮……佟氏的心怦怦跳到了喉嚨口,那頭野豬的凶相就浮現在她的眼前,佟氏渾身打了個驚顫,拍著胸脯嘀咕著,「小囡囡,別怪佟女乃女乃狠心,要怪,就怪那個妖精藍瑾兒!是她!都是她害死了你!」
夜幕下的石橋村燃起了滿天火把,到處都是沸沸揚揚,佟氏突然被拉了一把,被詢問道,「你有沒有看見九畝家的小囡?」
佟氏心虛的搖搖頭,驚惶道,「沒,沒有,這是怎麼啦?」
國字臉的男子沒有注意佟氏的神情,只匆匆答道,「那你還不幫著趕快找?九畝家的小囡不見了,八成是落入了狼口,大伙正到處找呢!」
佟氏還是被這個預想中的結果給嚇出了一身冷汗,可她也不過是驚惶了片刻,立即就裝作沒事人一樣點了個火把跟著到處找。
方圓十里都被尋了個遍,大膽的村民甚至跟著血跡一起追尋到了大山里,可就是沒有王家小囡的蹤跡。夜已過三更,該找的地方都找了,村民們也算是盡了心,那可愛的小囡囡,恐怕多半已經……
王九畝兩口子癱倒在路上抱頭痛哭,哭天搶地卻也只是徒勞,小囡,小囡,小囡才五歲呀!
「老天爺,你怎麼會這麼狠心啊——」九畝媳婦傷心欲絕的嚎哭著,「小囡啊,都怪娘,都怪娘將你一個人丟在屋里,我可憐的小囡,就是你太乖太懂事了呀,不然娘怎麼會放心留了你在屋里自己跑去賺錢啊——小囡,小囡你走了娘要錢又有何用,早知道打死娘也不跟著起哄去給人打豆腐呀……」
兩口子就這麼哭哭嚷嚷的,眾人無不嘆可憐可惜了的,藍瑾兒也在人群里跟著感慨,而且敏感得捕捉到了不少人的眼光正往她身上掃。
裴家上上下下全部出動了幫著找人,唐福貴與胡彪帶著幾名伙計更是在山里搜尋至今還沒有歸來,藍瑾兒也不敢對他們抱有希望,因為地上的血跡,有兩種,從凝血的程度來看,王家小囡被擄走的時間太長了,多半已經成了野獸的月復中肉。
九畝媳婦的哭嚷,何嘗不一陣一陣揪痛她的心?何須他人躲躲閃閃的提醒?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是被大人的粗心而斷送了。
雖然不是她的錯,可根據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夫婦怕是很快會將矛頭直指裴府。可能如何呢?誰叫人家逝子之痛、疼徹心扉呢?
佟氏心里暗暗得意,偷偷瞅著藍瑾兒的不安的臉色,等著吧,好戲可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