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驅車至瑾芳宅時,藍瑾兒與幽然興家興業興南在廚房里忙活。唐堡主和楚尋在大廳內真拳實掌的你來我往難分難舍,唐二爺和唐貝在一旁緊張的觀看。其余的唐家堡弟子,則老老實實的去安頓馬匹收整行裝拾掇住房。
「五百零一招,五百零二招……」
唐貝雀躍的數著,明亮的眼眸一上一下,時左時右,跟著兩人的身形移動,偶爾忍不住喊出一句,「楚大哥加油!」又喊一聲,「爹爹小心!」
台上台下俱都全神貫注,因而唐老爺一行人來到也不曾有人相迎。唐寶一跨進門檻就兩眼放光,盯著衣炔翻飛的美男子激動的左竄右跳,懊悔不該去唐府,錯過了之前的好幾百招。
「爹?三弟?」
因為碧瑤伺候唐福貴入座時,行動間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唐二爺才注意到眾人。很是詫異的瞪大了眼楮。可轉瞬後便是欣喜——兩人同時到來,必有原因。而爹臉上的顏色,彰明了內心的松動和妥協。
碧瑤朝唐二爺福了福,「二爺,您請照看會三爺。我先去給他弄些吃的過來。」
一路馬車顛簸,原本心身不濟的唐福貴臉色蒼白,虛的連眼皮也撐不開來。二爺連忙止住,「我去,速度快些。」
說著就奔出了屋外,廳內的兩位高手,很有默契的同時收手,「唐堡主果然寶刀未老!」
「楚老弟,你說句老實話,可有讓著我這老頭兒?」
「與唐堡主過招,晚輩怎敢怠慢!」
唐二泉這才喜笑顏開,仰頭捋須,「看來,只要楚老弟不使御魂神功,老夫我還是差勁不到哪里去啊!」
「御魂神功?」立在一旁的唐老爺驚詫道,將楚尋好一番打量。此人,不知到底是何背景,年紀輕輕,不僅家財豐厚,還有此絕世神功。
楚尋轉目向唐老爺,只向他頜首以禮,唐二泉上前道,「大哥,老弟我今兒真是大開眼界,傳說中的‘御魂神功’果然神奇無比!我這個‘天下第一’甘願屈居其後!」
看著弟弟臉上的暢然之色,唐老爺驚異之色溢于言表,「怎麼個神奇法?」
楚尋瞟了唐福貴一眼,便徑直坐下,對唐老爺道,「沒想到富甲天下的唐老爺還會對區區‘神功’感興趣。」
說著便是不屑的一笑,唐貝花痴痴的跑去斟茶倒水,「楚大哥,打累了吧,喝口水先。」
直到看楚尋將茶杯優雅的送到嘴邊,這才去拜見大伯父和三哥哥。
唐老爺明顯的感覺到了楚尋對他的漠然和敵意,心知是因為藍瑾兒的緣故,便不予計較,笑道,「兒時曾听師傅提起過此神功,據說練成後可以洞穿人心,御人無形。凡習武之人,必定逃不過對它的好奇和向往。」
楚尋笑而不語,忽然將目光轉向唐福貴,手指輕輕一彈,一顆什麼東西就飛向他倏忽張開的嘴里。
「你給老三吃了什麼!」唐老爺驚呼道,警惕的質問。
「三爺小心!」碧瑤反應迅速,呼喝著指如疾風,可等她封住他的穴道,那東西還是早一步被唐福貴吞了下去。
眾人緊張不安的看向楚尋,楚尋笑道,「楚某只是不想舍妹看到他這副憔悴不堪的模樣而傷心。」
唐堡主呵呵笑道,「果然兄妹情深。大哥,楚老弟若是要加害于人,何必自己動手?他這會就是想讓我去死,那我也只得一掌將這顆腦袋給劈了。」
唐堡主模著額頭,看楚尋的眼色極為復雜。此人性情不定,至今看來,心地倒是不壞的。若懷此神功者卻心術不正,那天下蒼生,可就……
唐堡主所言確實不假,可唐老爺仍是擔憂的看著愛子。不過是須臾之間,唐福貴的氣色卻突然紅潤起來,雙眸之中,也有了些許生氣。
「三爺,你感覺如何?」碧瑤迷惑的看著突然抖擻起來的唐福貴,又將目光轉向楚尋,他不是三爺的情敵麼?怎會如此好心?二老爺都打不過他,此人好生厲害。
「我沒事,感覺很好。」唐福貴的聲音恢復了幾分洪亮,依舊不夠靈活的目光掃視一圈,落到唐堡主身上,「二叔,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我不來你爹能放你出來?」唐堡主道,又忍不住數落,「你這小子,好生呆在我唐家堡哪里會遭這份罪!」
唐福貴嘴角的苦澀滲進了骨子里,心不在焉的四下搜尋,「瑾妹呢?她在哪?」
「給你煮飯呢!」唐貝沒好氣的回道,「眼里沒人的家伙!枉我們日夜兼程趕了幾千里!你卻正眼都不瞧上一瞧!」
「當然了,誰叫某人的心都被狐狸精給叼走了呢!」唐寶冷哼道。
唐福貴頓時拉下臉來,「寶寶,你怎能輕信坊間的謠傳,如此血口噴人!」
「什麼謠傳!什麼血口噴人!我們親眼所見!」姐妹倆異口同聲的反駁道,雙雙叉腰蹬腳的站在唐福貴跟前。
「你們——」唐福貴正欲和她們理論,唐堡主忙拉過兩個閨女,苦口婆心當和事佬,「你們,你們一見面就吵,一分開又念,安靜點,安靜點,兄弟姐妹要相親相愛。」
唐寶唐貝氣岔岔的坐在一旁,唐堡主惋惜的看著怒目的唐福貴道,「老三,你看你,教你武功不肯學。你若是能像二叔這樣身懷絕技,誰聒噪,直接給誰劈去一掌,哪里會受這些閑氣?」
唐寶唐貝一跳而起,指著唐堡主道,「天下竟然有這樣的爹!」
唐福貴看了看唐老爺,收斂了一臉的慍色,正兒八經的笑道,「二叔,眾所周知,身懷絕技的你可是唐家堡九個女人的納氣包。」
唐堡主氣的吹胡子瞪眼,氣的是唐福貴拿他的短打趣,不過,瞪的卻是他大哥。老三何曾不想學武來的?偏生這個偏執狂大哥,死活不讓他習武,活活浪費了一顆好苗子。眼見的都十八了,再不學,以後想學也不會有所成就了!
唐老爺避開二弟的目光,他的心思誰人不知?不就是想讓老三接掌他的唐家堡麼?自老三出生那日起,二弟就認定了這個傳人。可他怎舍得將給他帶來大富大貴的愛子讓給二弟?
要傳人,自己生去!
可二弟就是死心眼,被弟媳婦管的死死的,哪怕是十五年來生了八胎未得子卻依舊不曾納妾。
唐二爺一進門就發現了氣氛不對,看看兩位老爺的臉色就知道二叔肯定又見縫插針的唆使三弟學武功了。他手里捧著一碗白稀飯臉上沉醉神往道,「今晚我們可有口福了,廚房里的那個香啊,在我鼻子前飄來飄去都散不掉了。」
說著將稀飯送到唐福貴跟前,「三弟,瑾兒說你久未進食,先吃點白稀飯滋養腸胃——咦,你吃了什麼?不會是聞香充饑了吧?氣色這般好?」
碧瑤從二爺手里接過稀飯放在嘴邊吹,唐福貴從二哥口中听到瑾兒的話,心里一陣暖,一陣痛。給了二哥一個感激的笑臉,又將目光轉向楚尋,放下心中對他的成見道,「楚兄,多謝你饋贈的神丹。」
楚尋傲慢的勾著嘴角,顯得頗為無禮,「就你這種行為,餓死活該。若不是看在瑾兒的份上,別說是神丹,就是白粥,施舍與你也是浪費!」
唐福貴哪里受得住這般奚落,遂反唇相譏,「若非你胡攪蠻纏,行事怪異,瑾妹又豈會惹來諸多惡言,致使她聲名狼藉,落得我們被家父棒打鴛鴦的境地!」
楚尋冷笑,瞪著他道,「是誰惹來的麻煩打得你們措手不及?你若能當機立斷,你若能對她一心一意,事態又豈會演變的如此惡劣!」
唐福貴自知在青的事件上理虧,最後的那一刻心里的確有所松動。可是,那也絕非他的能力所能左右的結果。他不服氣的辯駁道,「的確,我處事不夠利落果斷。更遠不及你,武功蓋世,心機冷漠。可是,我也絕對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目的明確。雖然能力有限,可也一直在努力的爭取,一刻也不曾放棄。」
楚尋嘲諷道,「笨,原本也不是罪過。」
唐老爺氣的胡子都快白了,唐堡主恐他們越爭越烈,忙看著唐福貴道,「你楚大哥教訓的極是,年輕人,虛心點。你看看你二叔我,當年也沒少被人提點,什麼不夠聰明,不夠圓滑,不夠心狠,不夠識時務,這些缺點與生俱來,當改則該,當保留則保留。人家看的起你,才會說你,你看,寶寶貝貝兩個丫頭出丑時,你楚大哥就不曾說過一句。」
唐寶唐貝氣呼呼的瞪向爹,「爹,主意是你出的,餿了你得佔大份!」
唐堡主無辜的眨了眨眼,拍腿道,「我的主意很好啊,是被你們兩個演砸了!」
楚尋笑了笑,「女孩子笨,那是可愛,越笨,越可愛。」
唐寶唐貝臉一紅,怒火生生被撲滅。
唐福貴這才細細的打量了兩位堂妹,「你們兩個穿的男不男女不女,又搗什麼蛋了?」
唐寶橫了他一眼,從懷中掏出那張契約來,「某人可看好了,如今,我才是這里的主人,不僅這宅子,連這里的人,偷了你魂兒的美人,也是我的!」
唐福貴從她手里奪過契紙,唐二爺將經過簡單的告訴了他,唐福貴邊看邊听邊道,「寶寶,三哥勸你還是將這契約一把撕了,你若想拿這份東西較真,到時候會落個欺騙婦女罪。」
唐寶唐貝聞言不服氣,同聲道,「你少在這里危言聳听!」
唐寶繼續道道,「你若討好討好本小姐,本小姐一高興,說不定就將美人兒送你了也不一定。」
唐福貴不予理會,問道,「這指印可是你的?」
唐寶得意的點頭,「當然了!」
唐福貴道,「可契約里清清楚楚寫明了是‘男方’唐寶,可你明明是個女兒身,這就存在了欺詐之嫌,你如何狡辯的月兌?」
唐寶聞言奪過契紙,的確是這麼寫的,可是,這也算欺詐?
「哪里會有人拿這麼多錢來欺詐?」她不服氣的道,「憑誰來判,那也是她欺詐我!」
唐福貴道,「不信,不信要麼自己去查宋刑統,要麼去找個狀師去問問。」
唐寶憤恨難平,恨恨的一跺腳,「好一個狡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