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一個巴掌扇在碧瑤臉上,「你個小蹄子老爺三爺平日里驕縱慣了你,你就可以如此不知好歹,在府中造謠生事了嗎」
碧瑤也不去捂臉,卻也是咬住嘴唇不再吭聲。
眾人都不敢說話,屏氣斂聲的垂下了頭。
「以後再有誰拿這事嚼舌,全都貶為賤奴」大太太狠戾的喝道。滿目憤懣不可消。沒一個省心的
「你」大太太氣恨的指著藍瑾兒,可又突然軟下三分語氣,目光掃過寒星,「將這個什麼人立即打發掉,如今不比從前,有夫之婦人前人後都檢點一些。免得惹人閑話又受不了委屈」
什麼如今不比從前?從前怎麼了?如今怎麼了?藍瑾兒是真委屈。可只要能忍,她都忍著。
「是。兒媳知道了。」
「古嬤嬤,現在就傳我的話下去。從今往後,包括三太太的人。若有誰再敢拿三女乃女乃的事來議論說是非。輕則割舌頭,重則貶為賤奴」大太太厲聲吩咐道。
古嬤嬤立刻應聲下去。早該管了,不管,這唐府還像個樣?
「婆婆,您不會覺得兒媳越俎代庖吧?」大太太轉身向一直不說話的老太太,恭敬的俯著身。
「你做的對。若嫣如今不理事。由著下人們胡來。難得你放了清修,來管這些瑣事。」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瞥一眼藍瑾兒,失望的頭直搖。如今的年輕人,實在是看不懂了。三孫兒那麼體貼可人的相公不好好守著,偏生在外面招惹個男人回來。真不知她有什麼好?三孫兒說非她不娶,兩個兒子也說這個媳婦難得。罷了罷了,老了,累了,煩了,由著他們鬧去。眼不見心干淨。
「走吧,去二孫兒那。」老太太蒼老的聲音嘆息著說。還是二孫兒那干淨,雖然那孫媳婦有些瘋瘋呆呆的,可是個干淨人。二孫兒也爭氣,沒惹上亂七八糟的女人,沒惹上亂七八糟的事。
大太太扶著老太太,被一眾人簇擁著浩浩蕩蕩郁氣沉沉的去了。
碧瑤這才捂上映了五個指印的臉,和碧梧一起進了唐福貴的臥室。
長長的曲折的游廊又恢復了安靜。殘陽已經西沉,暮色逐漸來臨。風從遠處來,輕輕的帶動著園中的枝椏緩緩的晃動了幾下。
「這里,就真值得你留戀?」寒星看著藍瑾兒,低沉的聲音不解的問道。
藍瑾兒輕輕淺淺的笑,嘴角浮著淡淡的苦澀和無奈,「這就是生活,它不會給你完美。至于值不值得。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就比如,你對你妹妹。」
寒星似有所悟的點頭,看著她淒然而倦態的臉,認真的說,「如果你想離開,隨時都可以告訴我。」
藍瑾兒綻然一笑,他清冷的眸光中原來也會有溫暖的東西存在著。
「你去妙回軒找一個叫阿四的人。向他打听清楚關于甜馨兒的所有情況。她或許就是一直在你背後的那個人。跟阿四說,如果有楚尋的消息,請他差人來告訴我一聲。」
她的心里有很多的疑問,需要他給一個答案。
「好。」他點頭。
「你以後就當瑾芳宅是你的家。」她笑著說。
「好。」他點頭。
「你走吧。去找阿四。他一直想見你。」她笑著說。
「好。」他點頭。然後飛身而去。
藍瑾兒內心悵然。往屋里走,可有些垂頭喪氣。
可好歹大太太識大體,今天也算是給她留足了面子。比起上次青姨娘小產的事。她們這次是冷靜多了。雖然,對她依舊是一萬個討厭。可畢竟沒有當眾扇她耳光。而扇的是碧瑤。
盡管,她們對碧瑤的話信了七八分。不然,三女乃女乃懷孕了,怎麼會連個慰問都沒有呢?當初青懷孕,太太們都歡天喜地的。盡管信。可碧瑤還是挨打了。她還是被赦免了。
藍瑾兒跨門進屋。看見碧瑤正坐在床前向唐福貴傾訴。一見她進來,不僅不收斂,反趴在他腿上大哭了起來。碧梧站在碧瑤身後跟著憂戚的垂淚。
都委屈。誰不委屈?哭吧,哭吧。委屈都是自找的。
藍瑾兒對里屋那淒零零的一幕視而不見。躺在外間的軟榻上,內心疲憊,身體倦怠。趁著天沒黑,好好睡一覺。
有哀樂催眠,藍瑾兒一合上眼,就進入了夢鄉。華燈俱亮之前,補充了一個雖短卻香沉的睡眠。
睜開眼,屋里熱鬧的很。唐寶唐貝,大丫二丫夏花,碧瑤碧梧,唐福貴,還有赤古
「赤古。」藍瑾兒睡眼惺忪,一見赤古,心情大好。笑著朝他招手。
赤古俯下高貴的頭,趴在藍瑾兒腳邊,前腳盤不停的扒拉。
藍瑾兒伸手撫模他的紅色頸發,面向唐寶唐貝,「寶寶貝貝,可有收獲?」
「有」唐貝懶散的歪在椅子里,「兜了半個城,停在了西湖邊。」
「哦?」藍瑾兒親昵的模模赤古的頭皮,「這麼有效率?」
唐貝疲憊但興奮的說,「到了西湖邊,你猜赤古想跑去哪里?」
藍瑾兒看著唐福貴,他正躺在搖椅里——這張搖椅,據說和送給她的那張是一對。朝他笑了笑,看來,他的猜測的確是對了。只是,甜馨兒會親自去放火?
唐寶唐貝相視一眼,很不滿意藍瑾兒的反應。跑了一個下午,腿都斷了
「去哪了?」藍瑾兒好奇的問,黛眉挑的高高的,嘴巴張大著。
「太假了姐姐」唐貝從椅子里跳出來掐她的脖子,「你以前演技沒這麼差的,一點都不給面子」
藍瑾兒咯咯的笑,輕輕一拔,將唐貝的手拿開。這丫頭,手腳有分寸的很,別看平時粗枝大葉,其實溫柔細膩著呢。
「你們真難伺候,真的不行,假的不行。非讓人將假的做成真的。霸道」藍瑾兒反揪著她的臉,拉開那嘟嘟的兩坨肉,像極了瘦下來之前的唐福貴。
眾人俱被逗笑,連碧瑤都笑了起來。二丫趴過來,「小姐,要不要換衣服?該去二爺那了。說是戌時正開飯。還有兩刻鐘。可以梳洗打扮。」
藍瑾兒模了模臉,指著郁金香,「花了沒?」
二丫搖頭,「防汗的呢。」
「沒花就不用換了。免得臉上的妝和衣服不搭調。」藍瑾兒說,拉著二丫坐在她身邊,又問唐門姐妹,「那你們有沒有進紅船?」
「沒有。」兩人齊聲回答,「三哥哥叮囑過,不敢輕舉妄動。于是我們跑去告訴了大伯和二哥哥。」
藍瑾兒贊許的頜首,「真乖了今天。」
「寒公子呢?」唐寶問。一回來就不見他。可眾人都說不知道。
藍瑾兒看一眼碧瑤,朝姐妹倆聳聳肩,「被你大伯母趕走了。」
「啊?」姐妹倆揪著眉頭。唐寶說,「怎麼會這樣?他走了誰來保護姐姐?」
唐貝道,「今天我們走後不是三哥哥還遇襲了?經大家分析,目標是姐姐你。」
藍瑾兒抱著她的肩,「赤古不是來了麼?明兒你們將魯巴和哈尼也帶來。又可以保護我,還可以陪我玩。最主要的,是不會惹來閑言碎語。」
眾人都不知道傍晚在門外發生的那一幕。因為大太太都封了嘴。沒人敢說。碧瑤碧梧雖然朝唐福貴哭訴,卻並沒有說出碧瑤說的最後那一句來。
「姐姐,誰又說你閑話了?我去撕開她的嘴。」唐貝說。雖然藍瑾兒和唐福貴已經成親。可姐妹倆對藍瑾兒的稱呼一時改不過來。
「是我。」碧瑤理直氣壯的站出來說,「我碧瑤敢說敢認。不像某些人那麼虛偽做作。」
「那你說的話可有憑據呢?」藍瑾兒看著她道,盡量的心平氣和,「你知不知道,你那句話,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傷害?給我未出世的寶寶帶來什麼惡劣的影響?」
「那你做事情之前有沒有考慮過會給別人帶來什麼傷害?會給你自己造成什麼惡劣的影響?」碧瑤毫無愧疚的回駁。
藍瑾兒雙眉緊鎖,真是蠻不講理,「就算我做事的方式你不認可。或者你很反感。那你也沒有權利去惡意的詆毀我的名聲。就算我承受的起。可是這關于一個孩子的身世,會影響他一生的成長。你就沒有意識到你那句話的嚴重性嗎?」。
「你還有名聲嗎?你的名聲需要我去詆毀嗎?」。碧瑤冷冷的譏嘲道。
「碧瑤」唐福貴坐直了身,不明白她們為什麼爭吵。可碧瑤的態度的確太低劣,言語太惡毒。「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話」
「三爺你不知道,她今天和那個什麼寒公子在外面又說又笑,又哭又唱。他們之間若是清白的,奴婢這顆腦袋寧願拿去喂狗」碧瑤一見唐福貴凶,急得眼淚直流,「奴婢親耳听寒公子說,要帶她走碧梧也听見了的」
「所以呢?」藍瑾兒面色慍怒,「所以你就在眾人面前說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誰的?他說要帶我走,你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我哭,我為何哭?我唱,我何為唱?這些你都知道嗎?」。
藍瑾兒呼出一口氣,看著唐福貴,「我不知道這個丫鬟何故會如此囂張。也不知道她對你有多重要。我已經給足了你面子,和她理論這麼多。此人我是不想再看見了,至于如何處置。你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