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假過後(五月六號)的一大早,每條街道上都出現了蔚為壯觀的上班人潮,並且個個都是一副嚴肅緊張的表情,享受了一個悠閑假期的人們終于收拾起了慵懶的心情,又開始為以後更好的生活而奔波了。
東南電器門口也是一派人潮擁擠的現象,大家都急著能早一點打上卡進入工作區,畢竟好久沒來上班了,總要先熱一嘛。
總公司的辦公樓門口倒沒多少人急著出入,難得的小嘬人群中出現了負有艱巨使命的焦小魚,今天她全身上下打扮得粉粉女敕女敕,望上去氣色好得一塌糊涂。
她本來扭著小腰正篤篤定定慢悠悠的一路往前,一走進一股怪味道還沒有散盡的大廳,馬上皺起了眉頭四處打探,這是什麼怪味道啊,會不會有毒性?
再一抬頭她就看到了正從樓梯上快速奔跑下來的余久洋,一見到那個曬黑了不少且一臉疲勞的男孩,焦小魚不光是臉色馬上泛出桃花樣,就連說話也帶上了抑制不住的動人顫音,明眼一看就知道那是對這個男孩來感覺了。
焦小魚的心里明明是很想說上幾句軟點的好話的,可以前拿這個徒弟沒怎麼當過人,一直是打罵慣常了,到這會兒一張嘴當然也沒好話,蹦出來的一字一句活象那稜角鋒利的三角頑石,完全可以噎死人。
「余小弟,這幾天放假你可算是玩瘋了吧,電話也沒一個,你可真有良心啊。」
焦小魚這無端的指責根本就是沒憑沒據的,那妄下的定論更是引起了余久洋藏在心底里的無限悲傷。
他心想明明是你自己玩瘋了,三更半夜的也不著家,當著面你都能把我臭罵一頓,更別說我打電話了,還不給你突突突的罵死啊!做了你這麼久的徒弟,我再賣力再討好,什麼時候听到你說過一句稍微暖心點的話了?
算了算了,想想也心酸。
余久洋的心里這樣一想,臉色也跟著陰沉了下去,他不想再談起這個不愉快的話題,但一見焦小魚正滿臉期待的朝他望著,又不好不回話。
「是挺有玩的,但絕對沒玩瘋。」
他壓低聲音簡單的回答了一句,就不肯再開口多說上一個字了,也是啊,你讓他現在說什麼好呢,一不留神又要招來一頓罵,犯不著的呀!
各懷心事的師徒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拎著大包小包的焦小魚是要往樓上去,那已換好工作服的余久洋卻是要往辦公樓外走。
「哎,我說你這是要到哪里去啊?不知道馬上就要響鈴了嗎?沒事別到處亂跑,省得惹出事來又要連累我跟著倒霉。」
不過才幾分鐘工夫,焦小魚又忍不住開始管起余久洋的閑事了,她本來還指望著余久洋能幫她分擔掉點手里的重物。
「知道,我有正事去一車間,張廠剛才打電話叫我和他一道去。」
話說完後他頭不再回頭的一路遠去,丟下了那個一顆心忽上忽下沒著沒落的焦小魚站在那里發了呆,毫無辦法的她只能在那獨自納悶,獨自著急。
余久洋這一去就是一上午。
午飯的鈴聲非常準時地響了起來,節假日里吃撐的焦小魚根本沒有一點食欲,她本不想去食堂吃那頓擁擠不堪的午飯,何況包包里帶著酸辣粉絲呢,等有了饑餓的感覺再吃好了。
但她轉念又一想,還是去吧,看樣子余久洋時被什麼重要事情給拌住了月兌不了身,我就給他胡亂的帶上點飯菜吧。
焦小魚嘴里雖說是胡亂帶上點,卻是特意繞到廚房後面,找了食堂的周經理給徒弟開了個小灶,清蒸魚塊和茭白炒肉絲,素菜是腌蘿卜絲和油燜茄子,等她端著幾盒子的飯菜哼著小調前腳剛進踏進辦公室的門,一身灰塵的余久洋也跟在後面回來了。
就這半天的功夫,這小子顯然是有了很大的心事,那木呆呆的神情里帶著幾分竊喜,又帶著幾分不安,更帶著幾分的失落。
這些奇怪的狀態若換在了平時,眼神朝敏銳的焦小魚早就會瞧在眼里,並在腦海中快速分析上好幾回原因了,但今天,這個做師傅的自己心里也亂成了一團,只顧著考慮自己的任務該怎麼完成,哪還有本領去察言觀色呢。
疲憊不堪的余久洋先去了趟衛生間,而且在里面耽擱了很久,身上那灰塵都夠拌上一碗芝麻糊的了,當然得好好清理一番。
回來後余久洋第一眼就看到了擺在桌上的那份豐盛無比的飯菜,那過分靈敏的肚子馬上就發出了一陣近似于哀嚎的響聲,他強咽下即將如噴泉般爆發的口水,到自己的抽屜里取出飯卡準備離去,眼里隨意的瞟了瞟掛在牆上的石英鐘,已是接近午間十二點。
他的心里不由犯了愁,這個時段食堂里哪還有什麼飯菜?人家早打烊歇業了。
「唉,今天食堂里的菜還真不錯,我剛才是飯菜連著湯全部吃了下去,飽得我都沒辦法睡覺了。」焦小魚在一旁若無其事地開口了。
听到焦小魚的這番話後,余久洋的心里頓時笑開了花,臉上更是笑成了一粒金絲蜜棗,在師傅身邊燻陶了一年多,還真沒白過,怎麼也曉得了點師傅的套路,這一大堆的飯菜明擺著是給自己留著的。
他一個大回轉撲到桌邊坐在了豐盛的午飯前,嘴里沒多一個字的廢話,便低頭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他的確是餓壞了。
「慢點吃,別嗆著了,又沒人跟你搶,用不著慌成這樣。」
焦小魚起身替徒弟倒了杯開水,又板著臉教育起他來,也不管人家正在享受當中。
「嗯嗯,好吃,好吃!」這是此刻余久洋唯一還想得到的一句話。
按著常理說,肚子不餓了心情也會跟著好點起來的,余久洋就是這個情況,暫且撇開那些自己根本做不了主的煩惱事,他年輕俊秀的臉上又有了笑容,眼里的焦小魚突然又變得那麼可愛那麼可親,他丟開了早上還噎在心里的那點委屈,胸中又燃起了熊熊的愛火。
焦小魚卻是心事重重的對著徒弟看了又看,望了又望,望得余久洋的汗毛基本上全都豎立了起來,小魚姐這是怎麼了?可別告訴我她有男朋友了。
時間過去了好一會兒,可焦小魚卻始終也想不出該怎麼開口邀請。
若是帶著懇求吧,那這小子還不趁機提一些無理的甚至過分的要求來?到時候我是接受呢還是不接受?
可要是端著師傅的架子帶著命令吧,自己又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做了,一時間還真有點開不了這個口,萬一他心里惱我對他的無情而一口拒絕,我可真是丟臉丟到腳後跟去了。
怎麼辦?
機會來了。
焦小魚的電話此刻突然響了起來,是那對租住在她以前的那套婚房里的那對外地夫妻打來的,說是不知道家里頭下水道的哪里堵塞了,現在家里頭已經是水漫金山。
焦小魚一听也急了,被這髒水一泡,滿房間所有的木地板豈不是全遭殃了,她馬上在電話里又是普通話又是本地話的解釋了半天,卻一點用也沒有,人家根本不理解。
這下焦小魚沒了轍,心想看來下了班還是得自己親自去一次,可自己去了也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啊,我又不會做那些管道工的技術活。
怎麼辦呢?
皺著眉頭想不出辦法的焦小魚漸漸有了小女人的嬌弱樣,嫵媚的眼楮帶著鉤子剛瞟到余久洋身上,那男孩早已是被牢牢鉤住了,不停拍著胸脯表示了自己大包大攬的態度。
「你行不行啊?做過沒有啊?不行的話別硬撐,我還是找別人好了,讓我想想啊,到底是找哪一個好呢?」
焦小魚嘴角帶笑表示著疑問,心里頭那個得意啊,余小弟啊余小弟,漁網我已經給你張開了,快點鑽吧!
這妞,表面上還擺起架子來了。
「行的行的,這一點點的小事情我肯定能幫你妥妥當當解決好,小魚姐,你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表現一下吧,好不好?」
男孩生怕師傅信不過他,更怕她去找別的男人而不要他幫忙,不由急得連連做著保證,一副跌倒在師傅的石榴裙下永不翻身的傻樣。
這不就行了嘛!
焦小魚,看來就連老天爺也也因為你漂亮而偏袒你,給了你這麼一個大台階,你就趕緊的扯蓬下吧,別再支支吾吾的在那兒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