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瑞舉步要走,隋緹在身後冷冷說道︰「閭丘瑤瑞,你若是想男人了,就來找我,本掌門絕對滿足你,比第五斜照更加令你愉悅。」
瑤瑞腳步一錯,咬緊唇瓣才沒有讓淚水落下來。她是這樣沒用,竟然無恥地貪戀他身上的溫暖,然後被他這樣侮辱。
這樣的閭丘瑤瑞,恬不知恥,怎麼配得上第五斜照?
沒有去前廳,瑤瑞直徑回了客房,和衣躺在床上,身來沒有一絲力氣。而隋緹掌心的熱量與唇瓣的溫暖像是印在她身上,被他撫模過的肌膚,吻過的唇瓣,仍留下了他的溫度。
瑤瑞用被子蒙住頭,不去想他剛剛那些令人不堪的話。
離了垣亭城,再走一天,便是京都。南賢王知道隋緹邱蕭瑤瑞等人都是江湖高手,為了避人耳目,只身隨益陽前往,沒有帶半個侍衛。瑤瑞對這個逍遙王爺心生好奇,什麼樣的人,可以將一切看得這樣雲淡風輕?
為了安全,他們依舊是馬車前行,帶了南賢王府的兩個趕車好手。全部都坐在車里,益陽與紫陌總是尋些話說,每次紫陌一說話,南賢王的眼楮就會特別明亮,熠熠閃光。瑤瑞與邱蕭偶爾插上一句,隋緹冷著臉,誰都不搭理。
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任由他這樣。南賢王卻不懂,看隋緹滿是不悅,不禁關切道︰「隋掌門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臉色不好…」
隋緹原本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見南賢王這樣問,只是微微彎了下眉,緩道︰「我沒事,多謝賢王關心。」
南賢王還想說,益陽立馬打斷他︰「小皇叔,你這馬車特別舒服,回頭就送我吧。」她知道隋緹的不耐煩,要是沖了南賢王幾句,大家臉上都下不來。隋緹可不會因為你是賢王而給你面子。
「你是來斂財的麼?每次看到好東西都想要。」南賢王笑道,「這馬車是我的心愛之物,專門請人重金打造的,你一開口就是你的啦?」
「你還是王爺呢,這麼小氣」益陽公主嘟嘴道。
「你還是公主呢,這麼貪婪」南賢王笑道。
瑤瑞與紫陌頓時笑了起來。這皇家的叔佷也是挺好玩的。邱蕭看著瑤瑞,剛剛滿失落的,現在笑逐顏開,突然覺得心里被填的滿滿的。
突然馬車劇烈波動,眾人神情一頓,,各自手里兵器暗中緊握,只有南賢王有點懵懂。「怎麼了?」他不禁問道,為何馬車只是顛簸了一下,他們個個如臨大敵?
益陽也知道不好,肯定是要出事的。隋緹已經挑起車簾向外看,她趁機安慰南賢王︰「小皇叔,你沒有功夫,出了什麼事情都不要慌亂,我們會保護你的。」
「要出事麼?」南賢王不禁詫異,這時,馬車又顛簸了一下。
隋緹挑開車簾,大家都望過去,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兩個趕車人各自被削去半邊頭顱,血如泉涌,將整個身子都染得通紅。詭異的是,手里的韁繩並未松開,一下一下駕馭著馬車。
公儀紫陌突然胃里翻滾,想吐。
那兩個趕車人听到身後有動靜,竟然轉過臉來。剩下的半邊臉也是白骨森森,沖他們咧嘴一笑,殘缺的唇瓣全是血水。
眾人毛骨悚然。
邱蕭穩住心神,道︰「大家小心,這是滇南客家人的催魂術。」
有點見識的江湖人都知道催魂術。瑤瑞從來沒有見過,僅僅是听說,滇南客家人的以用毒專長,最厲害的是這催魂術,可以將死人控制住,任由差遣。而且這些死尸功力倍增,刀槍不入,是極可怕的。
「我們怎麼辦?」益陽大驚失色。
「跳車」隋緹冷漠喝道,看了邱蕭一眼,示意他保護紫陌與瑤瑞,自己挾著南賢王與益陽公主,沖破車頂,騰空而起。南賢王頓時心律不齊,他下手的侍衛有些身手,但是這樣飛檐走壁騰空而起的功夫,他第一次親身體驗。
隋緹落地很穩,南賢王還是臉色雪白。
紫陌等人隨後落地,看到南賢王的臉色,她暗自不屑,果真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是隘口,兩面環山,中間過道狹窄。瑤瑞感覺不好,為何馬車突然在此地顛簸?看那兩人,應該早就被人控制了。難道是故意將他們堵在此地?若是山上有人,不需功夫如何,只要滾落山石,就能將他們活活砸死。
隋緹與邱蕭也注意到了,頓時臉色大變。
遠遠的山頂,傳來一陣悠揚笛聲。那笛聲音律不平,好像在船上來回顛簸,絲絲入耳,瑤瑞感覺大腦發昏,有點難以控制,心跳得很快,隨即運氣抵御。邱蕭突然將她摟在懷里,用手堵住她的耳朵,輕聲道︰「不要運氣抵御,捂住耳朵就好了。」
隋緹見邱蕭將瑤瑞摟在懷里,手指倏然收緊。
眾人都無事,見瑤瑞突然臉色大變,正詫異著,後來听邱蕭如此一說,頓時領悟,都用手捂住雙耳。
那笛聲越來越強烈,瑤瑞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好像快要從口中跳出來。後背曾經種美人謠的傷口開始隱隱發痛,然後越來越激烈,像利器滑過,冰涼的痛楚一寸寸蔓延,冷汗沿著臉頰,布滿了整張臉。
眾人捂住耳朵,那笛聲依舊能听見,卻沒有半點異常,唯獨瑤瑞難以忍受。見她喘氣甚急,紫陌驚愕︰「瑤瑞姐姐這是怎麼啦?」
開始的劇痛越來越激烈,像是穿過五髒六腑,傳達肢體每一處,咬緊牙關,仍然抵抗不住這種疼痛,瑤瑞忍不住出聲尖叫。隋緹猛然感覺心底,隱隱發疼,疼得連呼氣都急促。
「不知道,好像是毒發了。」邱蕭也不明白她為何會如此,開始見她異常,以為是這笛聲的緣故,後來自己與眾人都無事,唯獨她撕心裂肺般疼痛,自己也茫然起來,只能猜想她是中毒了。
隋緹走過來,伸手搭在她的脈上。瑤瑞倏然疼得全身痙攣,不受控制般抖了起來。隋緹臉色大變。邱蕭的聲音都顫抖起來︰「她怎麼樣?」
他抱住瑤瑞,漸漸感覺她的身子發涼,越來越涼,涼得不像是活人…
「脈象紊亂,而且…」隋緹頓住。
「而且怎樣?」邱蕭焦急問道。
隋緹臉色冷若寒冰,看著邱蕭懷里的女子不停地痙攣,聲音有些暗啞︰「而且微弱。」
隋緹尋著那笛聲望去。高高的山頭,沒有人影,依稀紅衣的一角飄動,又恍然是錯覺。突然,那笛聲停住。
瑤瑞感覺自己被人丟在冰窖里,全身冷得發麻,而疼痛卻是一下比一下加重,特別是後背的美人腰處,痛得她喘不過來氣。
看著瑤瑞突然之間的變化,益陽公主與南賢王面面相覷。
遠遠地,那笛聲低了下去,漸漸停歇。
那笛聲一歇,她的疼痛好像突然舒緩下來,全身都汗濕了。軟軟地躺在一個溫暖懷抱,半晌她神智才清醒,見眾人都看著她,滿面關切,瑤瑞虛弱一笑,似乎在說讓大家放心。
隋緹見她知道笑,高高提起的心,慢慢歸位。再探了探她的脈搏,竟然漸漸平穩,他舒了一口氣。
猛然,那笛聲又響了起來,卻不是剛剛的調子。一抹紅色侵入視線,不遠的山頭,立著一個人,太遠了,男女不辨。他一襲紅衣,紅色紗巾蒙面。那紗巾下,一只墨色長笛輕輕吹動,音符在山頭山澗跳躍。
山腰上,蟄伏的人站了起來,一陣亂響,山石滾落。正中了瑤瑞剛剛的猜想,令她哭笑不得。她想站起來,卻發覺手腳虛軟,半絲力氣都使不上。邱蕭緊緊將她摟在身下,抵御那些亂石。
狹長的隘口,分落的巨石,像是人間煉獄。隋緹看了益陽一眼︰「我保護南賢王,你自己能行麼?」
益陽焦急道︰「你保護好皇叔便成,不用擔心我。」話音未落,一塊大石迎面砸來,益陽驚愕,竟然不知抵擋,隋緹一掌劈去,那大石頓時裂開。南賢王看見這一幕,忘了此刻身處險境,傾佩看著隋緹。
紫陌獨自抵御,也是手足慌亂。邱蕭大聲道︰「紫陌,靠到我這邊來。」兩人一起,至少比一個人安全些。
公儀紫陌想了一下,搖搖頭,專心躲避與抵御頭上砸來的亂石。自己過去了,邱蕭也許會分心照顧自己,若是瑤瑞姐姐因此受了傷害怎麼辦?紫陌不想拖累別人。不就是死麼?從龍德山出來,她就算死過一次了。
邱蕭見她固執不肯過來,猜到她心中所想,只得由著她。隋緹一邊護著南賢王,一邊幫襯著益陽公主,也是左支右絀,無暇它顧。看到紫陌獨自一個人,艱難地保護著自己,心頭一痛。
她的形單只影令隋緹心揪。
瑤瑞想幫忙,卻是有心無力。突然,她遠遠看見一個巨石落下,直直朝公儀紫陌砸去。隋緹與邱蕭同時看到,都大呼︰「紫陌」
公儀紫陌專心躲避大石,突然听到隋與邱蕭兩人厲聲喊她,蹙眉一愣。這一分神,那塊大石,直直砸向她的頭頂。瑤瑞顧不得,拼了全力奮身起來,推開公儀紫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