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殿前廣場上,原本恭敬地拜倒的眾妃,此時听到那名宮女呼喊,都嚇得直起了身子,向椒房殿的大殿里看去,木木呆呆不知該如何反應。
傅美人與我和雁兒也都傻傻地看著大殿,剛才那名宮女喊著陳八子被毒死了,怎麼可能呢,她不是剛才還好好地,怎麼會……是皇後?我們的目光也與其他反應過來的妃嬪一道,轉向那正要登上鳳輦的朱皇後。
朱皇後此時已經臉色發白,咬牙怒喝道︰「還不快把她給我拿下,膽敢在這時候胡言亂語,陳八子不是還好好地在偏殿待著麼,竟然想污蔑我,快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那宮女嚇得更是魂不附體,哭號道︰「冤枉啊,陳八子她真得中毒死了,奴婢看見……看見她口吐鮮血倒地死了,奴婢什麼也不知道,饒命啊娘娘……」
此時跪拜在最前面的李夫人站起身來,用微顫的聲音道︰「皇後娘娘,不如由臣妾帶人進去瞧一瞧便知有無此事了,還請娘娘恩準。」
皇後極不耐煩地揮揮衣袖,道︰「還不快去。」
李夫人向著前面的兩位良人道︰「有勞兩位妹妹隨我一同進去查看,以作見證。」那兩位良人一臉驚魂不定,愣愣地隨著李夫人起身向大殿走去。
她們進了大殿不到一小會,便听到殿內傳出幾聲驚恐地尖叫聲,我的心頓時一緊,如此只怕那陳八子的確是遇害了,可是誰才是凶手呢?
果然不到一會,只看見兩位進去的良人跌跌撞撞從殿里扶著門出來了,一邊不住地捂著嘴,臉上滿是駭怕的神色,而李夫人也是一臉蒼白,緊隨其後走了出來,她定了定神上前拜倒道︰「娘娘,陳八子確已中毒而死,還請娘娘差人去稟報皇上,讓廷尉大人前來查驗,以揪出凶手才是。」
而廣場上跪著的眾妃都嘩然起來,個個都面無人色,想不到在這冊封大典上居然會死了人,還是懷有身孕的陳八子,更是死在了皇後的椒房殿大殿中,只怕這下手的人就是……她們都抬頭狐疑地看著皇後。
「住嘴!」皇後怒喝道,狠狠地瞪著眼前的李夫人道︰「你的意思是要皇上終止這冊封大典,不要封我為後是嗎?不就是死了個小小的陳八子嗎,有什麼可在意的,還不給我退下。」
李夫人以首觸地道︰「娘娘,陳八子固然不要緊,只是她肚里懷有皇上的龍種,如此不明不白死了,若不好好查明凶手,只怕有違國法宮規呀。」
皇後悖然大怒,上前就是一巴掌將李夫人扇倒在了地上,怒罵道︰「少拿宮規來要挾我,你之所以要中斷這冊封大典,無非就是想除掉我自己做皇後,給我滾開!」她轉過身抬起頭向著鳳輦行去,就著宮女的手上了鳳輦,冷冷地道︰「起駕去宣室殿。」
話音還未落,只听有黃門在不遠處高聲傳道︰「聖駕到。」只見一架龍紋三十六抬步輦停到了前面,趙福安已經扶著劉盈自步輦上下來了。
眾人都是一嚇,忙要行禮時,只听那小黃門又拉長聲音高聲傳道︰「太後娘娘駕到。」另一架鳳紋九重帷幔輦車也停在了不遠處。
眾妃忙大拜道︰「太後娘娘,皇上長樂無極。」皆拜伏在地,將頭深深低下。
劉盈走到盛裝的皇後跟前,皇後忙綻開笑顏,待要等劉盈叫她免禮起身,誰知劉盈卻一把將倒在地上眼中含淚的李夫人輕扶起來,小心地為她擦去眼中的淚,轉而冷冷地看著皇後道︰「你竟敢動手傷她!」
皇後原本歡喜的笑臉慢慢僵硬,听到劉盈的話,她更是又氣又惱,卻不敢回嘴,只能緊咬著下唇,冷冷地瞪視著眼前相擁的兩人。
太後卻扶著宮人的手走上前來,有些嫌惡地掃了一眼梨花帶雨的李夫人,皺起眉對皇後道︰「這里又鬧什麼,怎麼這麼半天也不見你到宣室殿,連吉時都誤了,哀家和皇上才過來看看。」
此時趙福安已經听一旁的小黃門低語了許久,听完後,他皺著眉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走上前來,躬身在劉盈身邊低聲說了幾句,劉盈听完後臉色發青,頓時大怒,轉過臉對皇後怒喝道︰「你竟然連這一會都等不了了。敢對龍種下手,朕今日不除了你,實難罷休。」
太後嚇了一跳,道︰「怎麼回事,什麼龍種?出了什麼事了?」
劉盈指著皇後狠狠道︰「母後你還是問她吧,你選的好皇後,她居然毒死了懷了身孕的陳八子,就在她椒房殿的大殿里。」
太後面色大變,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椒房殿大殿,又急急地轉頭道︰「可是真的?陳八子死了?龍種也沒保住?」
劉盈氣極,冷哼一聲轉過頭,臉色陰沉地可以擰出水來,太後卻氣得臉色發白,對皇後道︰「你倒是說話呀。」
皇後此時也已嚇得六神無主,看著太後和劉盈哭了出來,道︰「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會……」
太後長嘆一口氣,臉上是心痛地模樣,口中喃喃地低念著,因為隔得遠,偷看的我听不清她口里在說些什麼,只能憑著猜測猜到一點,似乎是︰「又沒有保住……千防萬防……」我心里頓時一驚,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一旁柔弱的李夫人此時卻掉下淚來,她低聲哭泣道︰「都是臣妾的錯,若不是臣妾提議讓陳八子去大殿歇一會,她也就不會……都是臣妾的錯。」
劉盈攬著她低聲勸慰道︰「你何錯之有,你不過是好意讓她歇一歇,莫要累著了,哪里會想到有人這般歹毒!」
皇後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看著李夫人,口中咬牙道︰「是你,就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干的,是你要除了她,嫁禍與我……」
李夫人眼中噙著淚,連連搖頭,無助地道︰「不是,不是的,臣妾並不知道會這樣,臣妾一直都在這里,沒有去害她啊。」
應當不是李夫人,她並沒有與陳八子在大殿內相處過,自然沒有作案時間,沒法下毒害人,那難道真的是皇後,可是她為什麼要在自己的冊封大典上害死陳八子呢?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我苦苦思索著這里面的隱情。
太後厲聲喝道︰「都給哀家閉嘴,成何體統,大庭廣眾之下吵吵鬧鬧。皇上,先讓人將這冊封大典延後,待查明事實再舉行。」
皇後更是哭個不停,哭著道︰「太後娘娘,不是我做的,不要啊……」
太後嘆口氣,道︰「你放心,若真是別人所為要陷害你,哀家一定還你個清白……」她說著掃了一眼劉盈懷里的李夫人,聲色俱厲道︰「你也給哀家安分點,此事你也未必能月兌了干系。」
李夫人強忍著眼中的淚,哽咽地躬身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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