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聞言,感覺到蕭鏡夜掌心里傳來的溫度,听著蕭鏡夜這一句話,突然覺得心里一顫。心里面有個地方終于撥開了重重迷霧,見著了自己期待已久的陽光。他竟為她做到如此地步,看著那個抱著月妃目眥欲裂的蘇尚書,看著這整個慶雲殿里所有人驚詫的目光,碧落突然微微的笑了。
自她從祭祖回來後,便沒有怎麼笑過。所以這一笑,竟有著名花傾城的風範,淡淡的卻有著說不出的魅惑之感。她微微用力回握了一下蕭鏡夜的手,而後才慢慢將自己的手從蕭鏡夜的手掌里退了出來,突然跪下了。「陛下,臣妾也懇請陛下將臣妾交由刑部。」
此話一出,大殿里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更有甚者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耳朵。包括那蘇尚書抱著月妃的手也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蕭鏡夜不贊同的瞪了一眼碧落,似乎對碧落所說的這句話很是不待見一般,可是當他觸及到碧落那盈盈的目光,以及微微上揚的唇角時,蕭鏡夜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碧落就是這一點讓他頗為沒有辦法,只要是她認定了的事,不管是誰都阻止不了。
「既然蘭妃娘娘自己都這麼說了,陛下,你還是不能給老臣一個交代嗎?」。蘇尚書的眼楮紅紅的,說這話時,蘇尚書摟著月妃尸體的手又緊了幾分,仿佛若不是這樣做,他很有可能早就沖了過去用那雙手將碧落掐死了,為他的女兒討一個公道。
蕭鏡夜不去看蘇尚書,只是靜靜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碧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真的不願她跪他。也舍不得將她交由刑部去受苦。他知道一旦她進了刑部,就等于把事情公開化,他們沒有可以證明碧落無罪的證據,相反的倒是有許多證明碧落是凶手的證據。雖然這件事看起來疑點重重,可是,證據面前,這些便算不了什麼了。蕭鏡夜驀地想起自己曾經將碧落打入地牢時的情景,與現在是何其相似
「月妃這件事便交由刑部來查,朕念蘭妃體弱,在刑部沒有上表呈稟蘭妃罪狀前,蘭妃暫居冷宮,待結果出來再議」蕭鏡夜冷冷的開口道。
蘇尚書聞言,心里還是有些不服,可是還沒張嘴說話,便看見了蕭鏡夜目光微寒的看著他,「蘇尚書,在你追究你女兒的死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朕一個問題。」蕭鏡夜的聲音有著一股隱藏的危險。
蘇尚書下意識的一抖,視線里竟有了一絲慌亂。
蕭鏡夜見狀,微微一笑,可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襯得整張俊美的面容愈加寒冷,「蘇尚書可知你的好女兒每日送出宮的那些信到底到了誰的手里麼?」
蕭鏡夜話音剛落,蘇尚書眼楮驀地一黯,竟垂下了頭去,不敢再看蕭鏡夜一眼,「臣……臣……臣下不知。」
蕭鏡夜瞥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而那些侍衛見這個情形,也不敢再說什麼,全部退了下去。不過每個人心里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又突然糊涂了。明白的是這件事情只怕有貓膩,若真是蘭妃所為,為何人家那般坦蕩,更奇怪的是听他們陛下那口氣,月妃指不定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糊涂的是可是所有證據又都指向蘭妃,這凶手到底是誰還真說不準了。
蕭鏡夜似乎並不打算讓蘇尚書回去以後給自己找些難堪,竟找了自己的心月復將蘇尚書送了回去,「溫柔的照管」起蘇尚書的生活來,而月妃的尸體也自有人處理。偌大一個慶雲殿不一會兒便只剩下蕭鏡夜,碧落,陌玉和陌香四個人了。
陌玉看了一會碧落,這才慢慢走上前去道,「娘娘,可還記得帶著陌香回慕蘭殿的事?」
碧落聞言,微微搖了搖頭,爾後道,「我在屋里彈琴,剛剛彈完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人打暈了,等我醒來的時候,便到了這里,眼前便就是月妃的尸體。」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碧落微微皺了皺眉,「打暈我的似乎是一個黑衣女子,不過當時我只看了一眼,看的不是很清楚。」
蕭鏡夜在听到碧落最後一句話時,俊美的臉上突然起了一層冰霜,看著蕭鏡夜的表情,碧落大概猜到了這怕這人和蕭鏡夜有關系。不過見蕭鏡夜沒有說話,碧落也沒打算深究下去,相信蕭鏡夜自有主張才是。
在一旁一直在發抖的陌香聞言,大大的眼楮里慢慢恢復了光彩,竟不似剛剛那般害怕了,只是仍不敢上前去。她定定的看了一會碧落,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突然「啊」了一聲,爾後指著碧落道,「我記得娘娘……哦,不,那個人的玉佩被月妃扯了下來……」
此話一出,蕭鏡夜和碧落同時臉色一變。听著陌玉和陌香的話,他們本來已經猜出了有人假扮碧落,可是卻不想這假扮之人竟有可能是蕭鏡夜的妃。
這玉佩是後宮中地位和品階的象征,所以所有妃子都必須將其掛在腰側,若那人要假扮碧落,定是不會忘了要掛上那玉佩,只是那玉佩卻是是非獨特,與普通玉佩完全不同,因為它是紫色的,紫色越深,品階越高。
只怕那些人打暈碧落後,為了不引起懷疑想要取下碧落的玉佩,可是卻不想碧落一不小心將那玉佩的繩子打了個死結,讓她沒有時間解開,只好拿出了自己的玉佩來
蕭鏡夜沉吟半響,突然開口問道陌玉和陌香,「那個人與蘭妃穿的衣服分毫不差?」
「是,分毫不差,不過娘娘的這套衣服是昨日才送來的,不知道那人怎麼也能有一套一樣的。」陌玉有些疑惑地道。碧落的所有衣物都是頭一天晚上送來,第二日換上的。
「那有何難,這深宮中,眼線內奸只怕比比皆是。」碧落淡淡地道。「好了,先說到這里吧,我再不前去冷宮,只怕這閑言碎語又要來了,陌玉,陌香,去收拾東西。」
「是。」陌玉和陌香應道,許是因為听了碧落那一句「閑言碎語又要來了」,估模著如果表現的太不在乎,說不定那藏在暗處的人又要想方設法的來加害碧落了。所以二人非常機靈且無師自通的擺出了一張泫然欲泣的表情。使得那些來打探消息的人真的以為碧落這次怕是就算蕭鏡夜想保也保不住了。
「那我便去那冷宮了。」碧落對著蕭鏡夜微微點了點頭道。
「我送你去。」蕭鏡夜一把抓住碧落的手道。
碧落看著這樣的蕭鏡夜,輕輕的一笑,「這史上哪有妃子是被皇帝親自送進冷宮的,你這般做,只怕你的大臣們又要和你說說禮教了,再者說,你這般護著我,只能讓暗處那個人更恨不得殺了我。」
蕭鏡夜看著女子的笑顏,好久不曾看見她這樣的笑容了,仿佛已經隔了好長一段時光。她終于能在自己面前露出這般的笑容了,蕭鏡夜看著唇角的笑意也慢慢綻放。
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碧落忽然斂了笑意,清麗無雙的臉上帶著一種嚴肅和認真的意味,她靜靜地看著蕭鏡夜的雙眸,朱唇微啟,把一個自己一直想問卻沒有問出口的問題,終是問了出來。還是想親口問他,也想親耳听他的回答。不是別人問,亦不是他回答別人。
「蕭鏡夜,你對我可是真心?我想听你真正的回答。」
看著碧落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蕭鏡夜淡淡的笑了,他伸手將碧落的手執起,放在自己的心口,「我愛你,璃兒。」
與子成悅,死生契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碧落看著蕭鏡夜那晴光瀲灩的眸子,忽然笑了,那一笑傾國傾城。「可是你說過‘吾如石佛本無心’,此話何解?」
蕭鏡夜聞言,哈哈的笑了出聲,「你果然听到了,我就說你這兩日怎麼怪怪的,原來是醋了。璃兒,听人說話只听一半可不好。我那日要說的是,吾如石佛本無心,奈何無察早已動情,才動情,便丟了心」
碧落聞言,在看著蕭鏡夜那般的目光,不禁有些紅了臉,忙干咳了一聲道,「咳,那好,既然牽起了我的手,便不準再放下了只是……我接受你不等于接受你的那些女人。」說完,碧落淡淡一笑,放開蕭鏡夜的手,走了出去,獨留蕭鏡夜一個人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碧落這麼別扭?這不是變相的說「你不解決好那些女人,便莫要來招惹我麼?」這算哪門子的事?
自古有哪個帝王只守著一個女子的?也是有這樣驕傲如斯的女子說得出口了,蕭鏡夜看著碧落越來越遠的背影,驀地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雖然自小的脾氣使他有些不能接受碧落的說法,可是仔細一想,能讓他動心的這世上也唯有她一人。罷了,心也就這麼大塊地方,她都佔完了,還指望著別人能住進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