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鏡夜聞言身子一怔,抓著陌香的手又是一緊,他目光凶狠的瞪著陌香,仿佛只要陌香再多說一句,他便要殺了她一般。
奈何這個時候嚇得已經失去方寸的陌香,全然已經忘了看眼前這個男子的臉色,她一邊顫抖著,一邊用著驚恐的哭音道,「真的……是真的,我親眼看見娘娘她……殺了月妃娘娘……她還要……她還要殺了我,我這才跑了出來的……」陌香越說越激動,說到後面碧落要殺她的時候,陌香渾身上下止不住的顫抖著,證明著她是真的害怕。
蕭鏡夜不耐的將陌香推至一旁,急沖沖的沖進了慶雲殿里,那群侍衛見他們的皇帝陛下沖了進去,這才敢跟著進了去。蕭鏡夜大步跑到慶雲殿的主廳大殿,穿過半掩的房門,他一眼就看見了那立于大殿之中,一身青衣的女子。順著那個女子的目光往地上一看,他才赫然地上還躺著蘇靈月的尸體,胸口處扎了一把匕首,血將她的衣襟早已全部浸濕。
蕭鏡夜有些擔心的看著那個背對著他的人影,那個一身青衣,遺世獨立仿佛要馬上羽化成仙的身影。「璃兒?」他小心翼翼的喚道。
听到他聲音的女子慢慢的回轉過了頭來,一張清麗無雙的臉上也帶著訝然。女子看了一眼躺在自己面前的那具鮮血淋淋的尸體,再看了一眼蕭鏡夜和那些侍衛,所有的事情在一瞬間她完全明白了。只怕她一不小心就中了誰設下的圈套。想著自己剛剛似乎是聞到什麼味道才悠悠轉醒的,醒來的時候便在了這宮殿里,眼前便是蘇靈月的尸體,整個宮殿里竟然只有她一個人。
「璃兒,你沒事吧?」蕭鏡夜只是掃了一眼地上的蘇靈月一眼,爾後卻再也不看她,只是直直的向著碧落走去,一把拉起了碧落的手。起先蕭鏡夜也懷疑了碧落是否有什麼不對勁,他以為也許有人控制了碧落,或許是有人假扮了碧落,可是眼前這個女子,他一眼便能認出這個碧落是他的碧落。因為那個人的一舉一動,音容相貌他早已經牢牢地刻在了骨子里。
整個大殿里的侍衛全部有些懵了,他們不是跟著他們的陛下來捉拿凶手的麼?可是怎麼事情突然演變成了這樣?這大殿的情形還有那個宮女的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里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再加之之前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蘭妃失寵據喝月妃敬的茶」的謠言,在場所有人心里默默地都形成了這麼個印象「蘭妃娘娘終于惱羞成怒,殺了月妃娘娘了。」
「都退下吧。」直到那群侍衛有了一些騷動,蕭鏡夜這才注意到現下的局勢。他抬眸冷冷的掃視了一眼那些侍衛,一種狠戾之色浮上臉面,嚇得那些侍衛都是一抖,「我不希望任何人提起今天月妃自殺的事情,下去吧。」
碧落聞言,有些驚異的看了一眼蕭鏡夜。她本來以為他是來抓她的,卻不想他卻這般開口了。他竟然要撒下這彌天大謊麼?說月妃是自殺的,可是這大殿里這麼多人,而且還是他的侍衛,他這般做定會損了他的天子威嚴,定會有人不服。
何必如此又為何如此碧落突然有些不懂了,她于他不過是無心之人,既然如此,他這般相護是為了什麼?
那群侍衛正要退出去時,一個女聲突然傳來,「尚書大人,這便是月妃娘娘的宮殿。」蕭鏡夜听到這句話的時候,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下意識的緊緊地牽著碧落的手,退離了月妃幾步遠。然後這才對著碧落輕柔的說了一聲,「等我一下。」這句話說完後,蕭鏡夜的氣質驀地變得十分冷漠了。只見他負手輕輕踱步走到了屋子外。
碧落看不見現在外面的情況,只能听得到外面的聲音。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那個女子和蘇尚書一起跪拜的聲音。
只听蕭鏡夜淡淡的道,「平身吧。蘇愛卿今日真是好興致,怎麼得空來朕這後宮了?」
「回皇上的話,臣只是听聞小女風寒,思念她過緊,昨日上了表,皇上不是準許臣前來探望的麼?」那蘇尚書的聲音竟有些不卑不亢的意味。
「那琴妃過來作甚?朕怎麼不知道你與尚書大人這般要好了?」那聲音有著一種似笑非笑的意味。可是仔細一听,卻有著強烈的威壓之感。
「臣妾與靈月妹妹自小熟識,尚書大人也把臣妾當做女兒般疼,此次臣妾听聞妹妹生病,本來也是想要來探望妹妹,不想剛剛在慶雲殿外湊巧遇見了尚書大人,這才一起進來的。」碧落听著這個女子的聲音,那聲音里有這女子特有的清潤,還帶著一點點的小委屈。听著蕭鏡夜對她的稱呼,碧落倒也知道了這個女子是誰——鎮南侯的女兒南宮琴。
「哦,不過是小小一個風寒,竟引得這麼多人前來探望,這月妃果真嬌貴的很呢。」蕭鏡夜的語氣里听不出到底是什麼情緒,反正听起來不是很高興便是了。「今日不方便,你們暫且全部回去吧。」
「這……」蘇尚書難為的聲音才剛剛響起,約莫是現在的蕭鏡夜神色不善,蘇尚書只得應了一聲,「是,臣知道了。」
就在眾人以為蘇尚書和那琴妃要離開的時候,那個琴妃突然「啊」了一聲,然後她有些吃驚的聲音便大聲的響了起來,就像是怕誰听不見一般,「天呀,屋里怎麼有這麼多侍衛?難道靈月妹妹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然後外面便是一陣騷動的聲音,听起來像是那個琴妃突然擋了蕭鏡夜的路,待蕭鏡夜一把推開南宮琴的時候,那個蘇尚書已經闖了進來。
碧落微微挑了挑秀眉,現下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兩件事了。第一,那個南宮琴絕對是來者不善,只怕是純粹來找茬的。第二,要官居要職,且一直對蕭鏡夜有些不滿的蘇尚書看見這一幕,只怕此事便沒有那麼好了結了。
還有兩件事引起了碧落的懷疑,一個是琴妃這般咄咄逼人,絕不會是湊巧,也許她和那個真正的凶手和籌劃有什麼關系也說不定。二是凶手竟會將這一切的變故掌握的如此通透,比如說蘇尚書的前來,比如說這麼大座宮殿,剛開始竟是沒人,這麼的一切的一切,只能說明,真正布下陷阱的人是這個皇宮里掌握了一定信息的人。
「啊,月兒,你怎麼了?」蘇尚書一進門便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蘇靈月,二話不說的繞過那些侍衛,一把就將蘇靈月抱進了懷里。
碧落其實完全有時間讓那些侍衛將蘇靈月的尸體藏起來的,可是,這麼做先不說會影響蕭鏡夜在這些侍衛的印象,便是她自己也下不了這樣的命令,那種就像是感覺自己承認了自己殺了月妃一般。再說了,這兩個人都是有備而來,就算藏了也能生出是非來。
「怎麼回事,月兒怎麼會死?誰做的,究竟是誰?」蘇尚書抱著蘇靈月一臉惡狠狠地瞪著店內的人道。可是偌大的一個慶雲殿,這麼幾十個人里面愣是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問題。不過少不了幾個管得住自己的嘴卻管不了自己的眼楮的,那悄悄地看著碧落的視線,終是被蘇尚書發覺了。
可是還沒等蘇尚書開口,那後面進來的南宮琴突然掩面驚呼道,「呀,靈月妹妹這是怎麼了?咦,蘭妃怎麼也在此處,你前幾日不是才與靈月妹妹鬧得不愉快麼,沒想到你也會來探病呢。」南宮琴的聲音帶著淡淡的驚奇,香香軟軟的,很是動听。
可是在碧落耳朵里听起來,就有些膩人了。碧落現在忽然有一種想問問南宮琴「你有腦子麼」的沖動,她這般陷害于她也太明顯了一些吧,就怕別人不知道她在唱主角不成。碧落明顯能感覺到自從南宮琴說完那句話後,整個屋子愈加安靜了,只剩下那個蘇尚書一副恨不得拔了她的皮的看著碧落。
「滾出去」安靜的大殿里,蕭鏡夜突然說了話,他的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場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只見他一臉冰霜的盯著南宮琴,那神色冷漠至極。
南宮琴見蕭鏡夜用這般神色看著她,面色驀地蒼白了許多。她有些不服的咬了咬嘴唇,卻沒有離開。
「要朕扔你出去不成?」蕭鏡夜眯了眯眼楮,冷冷地道。
南宮琴聞言,漂亮的鳳眼馬上蓄滿了淚水,看著蕭鏡夜絕不是說笑的樣子,只能含淚告退,走的時候,還不忘多看了碧落幾眼。
「陛下,你是不是可以告訴微臣,臣的女兒好端端的為何會死在這里?陛下要是不給臣一個交代,臣明日便帶領吏部所有官員長跪不起」
「你這是威脅朕麼?」蕭鏡夜眼楮微微一眯,不怒自威的道。
「臣不敢,只是皇上貴為天子,理當以理服人,以法治人。若皇上此事未能處理妥當,確實……陛下,還請你交出蘭妃娘娘于刑部審理。」蘇尚書說得狠絕。
「此事與蘭妃無關。」
「皇上」蘇尚書沒有料到蕭鏡夜竟會在通曉利害關系後,仍這般護著那個女子。便驚呼出聲。
「朕相信她她斷不會加害月妃,她不是這樣的人」蕭鏡夜走過去握住碧落的手,嚴肅認真,卻又繾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