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鏡夜的聲音並不大,更是帶著一種淡淡的灑月兌與無所謂,可是卻听的南宮琴驀地心驚,那樣猜不透情緒的語氣,再加上蕭鏡夜那唇角的笑意,她的感覺告訴她現在的蕭鏡夜很危險。
南宮琴默默地吞了吞口水,低著頭不敢去看蕭鏡夜的表情。蕭鏡夜見狀又是淡淡一笑,「愛妃怎麼一直在發抖?可是地上太涼?呵,你便起身坐下來吧。」蕭鏡夜的語氣仍是淡淡的,可是卻沒有太大的壓迫,反而有些親切。此番的情景弄得南宮琴很是莫名其妙。
如果蕭鏡夜色厲荏苒的對待她的話,也許她還能從中模出什麼門道來加以防範,可是現在這個樣子的蕭鏡夜卻讓她覺得很是捉模不透。越是未知的東西便越是讓人恐懼。
「臣妾惶恐。」南宮琴低著頭道。
「讓你坐你便坐,怎麼听不懂人話麼?」蕭鏡夜的語氣突然驀地一寒,幽黑的眼楮里閃耀著一絲危險的光芒。與剛剛那個溫和隨意的聲音完全不同,仿佛完全是兩個人的態度一般。
南宮琴沒有想過蕭鏡夜的態度變化這般快而明顯,縴細的身子不由得一怔,看起來煞是楚楚可憐。「是,臣妾明白。」聲音里還帶著點委屈,南宮琴這才慢慢的起了身,在先前的那個位置上坐下了。
「你和月妃很是交好?」蕭鏡夜挑了挑眉問道,修長有力的手指微微蜷著,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面,這把的節奏莫名的讓人心里覺得很是慌亂。
南宮琴見這問題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難以回答,幾乎是沒怎麼思忖的張口就答道,「是,臣妾與蘇靈月妹妹自小相識,兩家往來也算密切,而蘇靈月妹妹的性子很是隨和,故我二人相交甚好,算是閨中密友。」
「哦,是麼?」蕭鏡夜的聲音里沒有什麼情緒,只是突然看了一眼南宮琴,聲音便驀地頓了一下,而後才接著道,「以前倒是沒听月妃說過,若你不說,朕還真不知你們關系竟這般要好。」
蕭鏡夜這句話剛剛說完,南宮琴的眼里便閃過一絲難言的憤怒之感,彼時月妃恩寵正濃之時,她曾去探望過月妃,誰知那個蘇靈月明明是個品階比自己還要低上一些的昭儀,居然給自己擺起架子來,讓她在那大廳苦苦等了半個多時辰才見上了一面。那個時候南宮琴看在月妃很是受寵的份上,也只好生生咽下那些不快,希望月妃可以看在她們曾經是好姐妹的情面上,幫她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卻不想……
若不是蕭鏡夜還在她的面前,她只怕定是要恨恨的罵一句那個賤人不過眼下她並沒有將自己的憤怒表現出來,而是裝作很是委屈的嘆了一口氣道,「月妃妹妹盡心伺候陛下,滿身心裝的全是陛下,自然是裝不下我這個姐妹了。」
蕭鏡夜聞言突然輕輕一笑,只是眼楮里卻依舊是一片冰寒,「你倒是大度,看來對這月妃是貼心貼肺呢,不過既是這般要好,你這個做姐妹的怎麼不在月妃第一日病著的時候前去探望,偏偏巴巴的等到這第三日才前去?你不妨說說,這又是怎麼一個理?」
「這……臣妾是感念月妃妹妹剛剛病了,需要好好將養將養,所以前兩日怕擾了月妃妹妹的休息,臣妾才沒有前去的。到了第三日,臣妾思索著月妃妹妹的身子許是好了些,這才敢前去冒昧打擾的。」南宮琴說的是一個情深意切,就像是怕蕭鏡夜不相信一般,美麗的面容上還掛上了一絲擔憂和委屈。
在一旁候著的宮女暖玉听著南宮琴的話,面上雖不動聲色,可是心里卻暗笑了一聲。這個南宮琴確實會裝,想當初這南宮琴在那蘇靈月那里受了氣回來後,不知道砸了多少東西,前幾日听到蘇靈月生病的消息的時候,這南宮琴不知道高興成了什麼樣子,就連得知月妃的死訊回來以後,南宮琴也不見半點難過,甚至還有些得意。
「是麼?」蕭鏡夜唇角一勾,聲音里飽含笑意,可是卻無端的給人一種壓迫感。蕭鏡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南宮琴,突然開口道,「你這殿里到時候換了不少物什?不知道曾經何事惹得愛妃如此動怒?」
「不過是教訓幾個不懂事的奴才……」南宮琴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著了蕭鏡夜揮了揮手,讓在屋子里伺候的幾個宮女全部往著他們的面前走了幾步。南宮琴心里驀地一頓,她的脾氣向來不好,一回到自己殿里便有些口無遮攔的說過很多氣話,而這幾個宮女雖然是自己的貼身丫鬟,可是指不定她們這個時候會出賣她這個主子。一想到這整個,南宮琴忍不住的有些冷汗直流。
「朕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老實的回答朕,莫想要在朕的面前耍什麼小聰明。知道了麼?」蕭鏡夜的眼楮微微一眯,語氣驀地沉重了不少。一股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的氣勢便擺了出來。
那幾個宮女哪敢只是天威,忙俯首跪下答道「是。」
蕭鏡夜的目光先是掃過了琴妃,爾後這才回到了幾個宮女身上,「你們說說這殿里換掉的物什是怎麼一回事?」
蕭鏡夜的問話一出,那幾個宮女卻沒有一個率先開口答話,都靜默著,直到蕭鏡夜突然似有意又似無意的將手中的那個白玉茶杯摔倒地上碎成碎片,發出巨大的「砰」的聲響時,那幾個宮女才不自覺的抖了抖,縮了縮脖子答道,「是……是琴妃娘娘心情不好砸了……」
「何事心情不好?」
那宮女哆哆嗦嗦的就是不敢說出口,蕭鏡夜似乎沒有那個耐心跟她們耗著了,直接手指一點,點了那個看起來最為鎮定的暖玉問道,「你說。」簡單的兩個字,卻帶著命令的語氣。
暖玉慢慢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蕭鏡夜,復而慢慢垂下頭來緩緩的答道,「因為琴妃娘娘在月妃娘娘那里受了氣……」
「你胡說」暖玉的話還沒有說完,南宮琴便驀地開口打斷了暖玉的話。因為言語過于急促,所以南宮琴的聲音听起來尤為尖銳刺耳,還帶著一絲強硬。似乎是怕了什麼一般。
蕭鏡夜冷冷的看了一眼南宮琴,「琴妃為何如此激動,是不是胡說朕自己會判斷,還輪不到你在這里指手畫腳。」
南宮琴聞言面色忽的有些煞白,她淡淡的應了一句「是」以後,便沒有再說話了。蕭鏡夜這才繼續問道暖玉道,「琴妃從月妃那里受了氣回來後便砸了屋子里的東西是吧?」
「是。」暖玉肯定的點了點頭。面對南宮琴那殺人般的眼光,暖玉卻好似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一般。暖玉是個聰明人,雖然她在這殿里當差,但是並不代表她一定就是南宮琴的奴才,她可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宮里誰最大,誰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當時琴妃可說過什麼話?」蕭鏡夜此話一出,頓時便看見了南宮琴挺直了腰板的瞪著暖玉,那模樣就像是暖玉亂說一句她便要沖出去將暖玉撕個粉碎。南宮琴自然知道自己當時說了些什麼,不過那些也只是些氣話,要是放在平時也不怎麼,可是在這個月妃死了關鍵時刻,這些話一旦說出來,她的立場便會發生重大的變化。
暖玉全然不去看南宮琴的表情,仍是鎮定的道,「琴妃娘娘說‘蘇靈月那個賤人,我便讓你再囂張幾日,哼,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不殺了你難消我心頭之恨’後面便是一邊摔東西,一邊咒罵月妃娘娘。」
「哦,是麼?原來愛妃這麼巴不得月妃去死呢?」蕭鏡夜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笑,可是那雙幽黑的眸子里卻沒有半點笑意,只有一片黑暗和寒冷。
「不……不是這樣的……陛下……這個賤婢在胡說八道……」南宮琴哀怨而又急促的搖著頭道。
可是這次卻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到時讓一旁的暖玉接過了話去,「陛下明鑒,暖玉絕對沒有胡說,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問問當時在場的其他幾名宮女。」
蕭鏡夜淡淡的「嗯」了一句,「月妃死的那一日,琴妃可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雖然蕭鏡夜知道琴妃未必真的是那凶手,可是南宮琴竟然能準時的出現在慶雲殿,而且能夠那般的引人去發現月妃的尸體,只怕她絕對知曉些什麼,而在這後宮里她要得到什麼消息的話必定要避開什麼人,這邊有了不尋常的地方。
暖玉細細的想了一下,這才答道,「那一日琴妃娘娘先是帶著奴婢們在御花園散步,不知琴妃娘娘究竟看到了什麼,突然便讓我們退下了。過了不一會兒,本來沒有打算去探望的琴妃娘娘突然開口說是要慶雲殿。奴婢說是備些禮物給月妃娘娘送去,可是琴妃娘娘卻說不必了,那模樣好似知道月妃娘娘用不著這位些禮物一般。到後面琴妃娘娘從慶雲殿回來以後,便一直笑著,似乎很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