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韓信晚上回營,喬夢希又往主帳走去。
才到門口,就看見帳外站了一群將士圍在一起,似乎商量著什麼。有些人身上還有些血跡和泥灰,看得出今日一戰又是無功而返,並且也很慘烈。
當中有人看到喬夢希,停下說話,冷哼一聲便移開目光,當做沒見到,其余人也只用余光掃過。
喬夢希也懶得理他們,繞過人群,想直接走進營帳,身後卻有人說道︰「將軍吩咐,任何人不能進去打擾。」聲音冷冷地,將軍連他們都不見,更何況喬夢希了。
還沒等喬夢希回話,帳簾就被掀開,馮敬走了出來。
「馮將軍,大將軍到底有何打算?」馬上有人圍上去問道。
「是啊,久攻不下也不是辦法啊。」
「你與大將軍到底商量了什麼?」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著,馮敬卻只搖搖頭,什麼都不肯說。喬夢希被擠到一邊,看著他們著急的樣子笑笑,她對戰爭都是置身事外,何況早就知道了結果,不像將士那樣憂心忡忡,況且以韓信的個性又怎麼可能讓他們猜到他的想法?
「喬公子可是知道?」有將士的余光注意到喬夢希滿不在乎的樣子,于是轉過頭,擺出高傲的姿態出言諷刺道︰「喬公子既能得到魏豹垂青,如今跟著將軍,以喬公子的本事,自然能猜到一二。」
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到喬夢希一人身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來是早就看不慣喬夢希呆在軍營中了。馮敬卻因為提到魏豹而有些尷尬,並不說話。
喬夢希卻覺得無辜,感情他們因為問不出消息,所以才拿自己出氣?自己就算害了魏豹,好歹也幫了漢軍啊!這群人卻還是一副看她不順眼的樣子,難道是害怕她現在來禍害漢軍了?喬夢希搖搖頭,只覺得他們這樣很可笑,不想和他們一般見識。
「呵,也是,喬公子的心思又怎麼會用到這些上。」灌嬰發話了,眾將士也點頭,看著喬夢希的眼楮更加不友好,甚至充滿鄙夷。
「喬公子的心思自然不簡單,否則又怎麼能讓漢軍迅速滅魏?」溫和的聲音響起,馮敬出聲道,「莫忘了,若不是喬公子,漢軍也不會這麼順利。」
喬夢希看向馮敬,沒想到他會主動說話幫自己,而且還是以漢軍滅魏來幫自己解釋,很感激地沖他笑笑,馮敬也回以一笑。
灌嬰看著兩人的樣子,冷笑一聲,顯然並不贊同馮敬的說法︰「喬公子當真好手段,連原本的魏將都護著你,也不在乎自己的大王當初是因為什麼而滅國。」
馮敬的臉頓時煞白,喬夢希卻看不下去了,馮敬好心幫她,卻反而連累他被指責,忍了這麼久,她終于不是那種忍得委屈的個性,大聲說道︰「我當然不懂韓信的想法,你們又懂?魏豹滅國有我的原因又怎麼樣?我可比你們幾萬大軍強多了,你們有本事讓魏豹中計?有本事把他騙到蒲阪去?我看你們是嫉妒我一個人比你們所有人的功勞都大吧?」
因為喬夢希一直不曾為自己辯解過,一時間,眾人都安靜下來,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麼說。喬夢希已經很盡力不說髒話了,只是這些人太過分,于是有些口不擇言︰「難道灌嬰將軍能更快把魏豹勾引到?那還請指教一二了。」
接著只听空氣被劃破的聲音,就見到泛著冷冷白光的刀向喬夢希揮來,眼看就要砍到自己,喬夢希感覺右手被人一拉,及時躲過了這一刀,還沒等她站穩,那刀又砍了過來,馮敬一手將喬夢希拉向身後,一手抽出劍及時擋住了灌嬰的刀,金屬摩擦的聲音尖銳刺耳。
喬夢希躲在馮敬身後,對灌嬰怒目而視,現在是怎麼樣,說不過她,想殺了她麼?這梁子結大了!
「灌將軍!」馮敬擋住灌嬰的刀,眼看他又想喊道。
「灌將軍果然英勇,說不過就動手!」喬夢希也學著他們的語氣諷刺道。
馮敬只感覺灌嬰出手越來越重,灌嬰本就是老將,戰功赫赫,也是硬脾氣,哪里受得了喬夢希的諷刺,于是越來越狠,馮敬眼見快要擋不住了,身後的喬夢希也是怒氣沖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喬夢希,進來。」帳內傳來淡淡的聲音,「其他人退下。」
灌嬰手下一頓,眼中怒氣不減,但還是放下了刀,轉頭就離開。其余將士也仍有些憤憤,大家對峙了一會兒,他們還是散了。
喬夢希看向馮敬,馮敬搖搖頭示意自己並不在意,收回劍也離開了,喬夢希便走進帳中,還是帶著一臉不忿。
一坐在席上︰「你該提高提高下屬的素質。」氣鼓鼓的聲音。
「只要你能讓他們心悅臣服。」韓信不甚在意地說,又加了一句「但不是用剛才的方法。」
喬夢希也知道,剛才如果不是韓信出聲,自己可能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了,而且灌嬰是久經沙場的人,也是韓信身邊的主要將士,再加上以她對漢朝的一點了解,灌嬰後來還會成為國相,得罪他確實不是明智之舉,自己也是一時生氣,但是因為自己引起他們對韓信的不滿就不好了。只是從小到大,她哪里受過這種委屈?在這里,她不說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不希望太引人注意,結果不說吧,又被認為是禍水,還是沒能逃過這些是非。
喬夢希郁悶了好一陣,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決定要找機會改善一下和將士們的關系。
見這麼久韓信也不出聲,只看著幾案上的地圖。
「你……」喬夢希平靜下來,並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是問韓信戒指的事,一時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見喬夢希「你」了半天,卻沒後文,韓信抬起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這個戒指。」喬夢希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問,舉起手亮出小指,「你上次說是高人送的?」
韓信點頭。
「那位高人是誰?為什麼會送給你?還有,他現在在哪啊?」一連拋出三個問題,喬夢希顯得有些急切。
「你與他是何關系?」
「什麼關系?」喬夢希更不懂了,自己和那個高人有什麼關系?
「他便是我的朋友。」言下之意︰若是沒有關系,他又怎麼會與我打賭,讓我照顧你。
「呃?」喬夢希過了一會兒才把與韓信打賭的朋友和那位高人對上號,卻更加迷茫了,什麼關系?她還想知道呢!她在這個世界認識的人不就只有他們幾個麼?
「沒有關系啊,我見都沒見過他誒。」
韓信低頭,輕聲道︰「是麼。」似乎不想再說。
「那個,你總得回答我的問題啊!」
「那人是在少時認識的,至于現在在哪里,我不知。」答得干脆。
「你們不是朋友嗎?」。
「我們只每年對弈一次,其他時間,再無聯系。」
這樣也叫朋友?喬夢希翻白眼,不過也猜到了,高人嘛,自然是要神秘的,心中已經勾勒出一個道骨仙風的道士的模樣。
「那你的認賭服輸該不會就是……」
「對,去年對弈我輸了,他便讓我將戒指給你,並且要照顧你。」
這下終于明白為什麼韓信突然願意把戒指給她了,又想了一下時間,應該是在自己住在楊府時發生的事,那麼︰「銘答應帶我和天雪來找你們,也是因為你答應那位高人要照顧我。」難怪銘當初知道她們要去找劉邦,也不反對,還願意帶著她們一起來,原來也是韓信的命令。
韓信不置可否,算是默認。
意識到自己將話題扯遠了,喬夢希繼續問道︰「那你們下次對弈是什麼時候?」她要乘機問問那高人有沒有讓她回去的方法。
「下月。」
很好,很近的時間,她一定要抓住機會,這可是目前為止唯一可以回去的希望了。
「到時候,讓我也見見他吧!」
韓信點頭,他一直很好奇為何那人會特意讓自己照顧喬夢希,原以為兩人是舊識,可看喬夢希的反應又不像,也許讓他們見面可以看出些什麼,所以才會將兩人約定的對弈時間告訴她。
喬夢希得到肯定的答復,有些興奮,也就不打擾韓信研究攻城之法,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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