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似乎是刻入骨髓的痛覺。
喬夢希緩緩睜開眼楮,不明白人死了為什麼還會有這麼痛的感覺,胸口火燒火燎的感覺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卻又牽動傷口更加的痛。
原本以為再也看不到光亮,可是入目的卻是白色的天花板,有耀眼的光線從一邊射過來,喬夢希有些不能適應這光亮,眯著眼楮,空氣中彌散著消毒水的味道,有些陌生卻又無比的熟悉。
似乎明白了什麼,喬夢希猛地張大眼楮掙扎著想坐起來,可是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這一激動,又牽動了傷口,讓喬夢希痛得差點叫出來。
「夢希,終于醒了」喬父激動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見喬夢希想坐起來,喬父連忙走過來阻止道︰「你傷口還沒好,繼續躺著。」將喬夢希的被子蓋好後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看見這麼久不見的親人,喬夢希也有些激動,面對兩年不見的父親,自己也開始掉眼淚,這麼久都沒見到自己的老爸老媽,心中早就很想很想了,看著喬父的樣子,感覺比她上次見到時蒼老了許多,兩鬢上都有了白發。
「夢希。」房間門口傳來聲音,帶著哽咽聲,只見一名中年婦女站在那里,用手捂著嘴,眼里噙滿淚水。
「老媽」喬夢希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在父母面前她還是還個小女孩,雖然適應了古代的生活,但是怎麼都比不上在父母身邊溫暖。
喬母快步走來,拉著喬夢希的手,也忍不住哭起來。喬父上前扶住喬母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兩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收住哭聲。
喬夢希在心中確定自己是回來了,只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明明就快要死了,為什麼又會回到現代的?想起了水璃的話,他曾說過在對的時機她就能回來了,難道說在她馬上就要死的時候就是對的時機麼?只是如今喬夢希什麼都不願去想,好不容易回來了,她只想可以再做回最普通的現代女生,沒有楚漢之爭,沒有陰謀,安心讀書畢業找工作就夠了。
等喬夢希和喬母都平靜下來,喬母開口對喬夢希說道︰「你失蹤的這兩年我們到處找也沒找到,那天我和你爸才進書房,就看見你胸口插著刀躺在地上,把我嚇得都不知道做什麼了,還是你爸打了電話才急忙把你送到醫院,醫生都說過要再多留點血你可就沒命了。」
喬夢希低下頭沒說話,看來在漢代和現在的時間一樣,都是過了兩年,況且雖然喬母沒說,她也才得到要找她一個突然消失的人有多困難,心里對父母又多了一份內疚。
「對了,那把匕首我看過了,是漢初的武器,圖案做工都是漢初的式樣,如果不是那麼新,我幾乎可以認定那是漢代的兵器了。」喬父看似無意地說道,似乎是想沖淡悲傷的氣氛。
喬夢希無語了,老爸果然是個古董痴,還有心情去觀察差點殺死自己女兒的那把匕首是什麼樣,苦笑一下,那確確實實是漢代的武器,不用懷疑。
「對了,還有這個。」喬父讓喬母先在椅子上坐下,又伸手從口袋中拿出個東西遞到喬夢希面前。
像是個煤炭塊,黑乎乎的,喬夢希仔細一看,似乎是個指環,但是已經黑的不能辨認了,腦子里突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失聲叫道︰「尾戒?」
喬父看看門外,示意她小聲些,接著說︰「對,這戒指當時就戴在你手上,我當時也沒注意,只是為了做手術被醫生取下來了,不知道為什麼表面已經完全氧化,竟然變得這麼黑,按理說就算過了兩年也不至于變成這樣啊。」
喬夢希伸手去拿那枚戒指,雖然有些費力,但她還是本能地想抓住,卻在剛觸及到戒指的時候,戒指突然徹底變成粉末,像是燃盡的灰燼一般落在了喬夢希的被子上。
三個人都驚訝了,喬夢希更是覺得心里一空,像是突然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沉默了好一會兒,喬父把被子上的粉末都感到一張白紙內包好,就讓喬夢希好好休息,留下喬母照顧喬夢希,自己離開了。
喬夢希看著喬父離開的方向,猜測他大概是回去研究那些粉末了,心里一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傷口又在痛了,喬夢希皺眉,只是如今連戒指都沒了,她是真的回不去了吧?這麼想著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喬母坐在一邊,見喬夢希像是要睡著了,只是嘴里喃喃地說著什麼,湊近一听,好像是在喊著「韓信」兩個字,喬母有些疑惑,畢竟自己的女兒突然就消失了兩年,回來時穿著古時的衣服還受了那麼重的傷,她不能不懷疑,只是如今喬夢希太虛弱,喬母打算等到喬夢希康復後再問清楚她的女兒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幾月後,喬夢希走出了醫院的大門,看著陰沉沉的天空,這里果然沒有古代好,似乎連空氣都差了很多,想到這,喬夢希搖搖頭,她已經回來了,不要再想那里的事了,出了院跟著父母一起回家,一路上喬父喬母都安靜的沒說話。
喬夢希知道這幾個月她的話很少,常常一個人在床上坐著發呆,一坐就是一下午,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回來越久她反而越想念那個時代,總是不停地回憶著那里的所有事情,所以經常出神,每每回過神時都會對上喬母擔憂的眼楮。
喬母看著心疼,卻也無能為力,只能每天送來煲湯,都很美味。開始幾日,喬夢希其實什麼都不想吃,可是也不忍浪費喬母的苦心,都裝作很喜歡的樣子全部喝完,等喬母走了,過不了多久又會忍不住吐出來,幾月下來,瘦了很多。
所以她已經決定好了再也不回憶以前的事,就把那一切當成是一個夢,現在夢醒了,她還是那個普通的女生。
出院後,又過了幾日。
喬夢希看著已經辦好的入學手續,因為已經有兩年沒有上過學,所以要趕緊追上大家,可是看著校服,喬夢希卻有些恍惚,為什麼會覺得那麼陌生?
第二日因為是周末,喬夢希告訴父母她需要找一些資料,接著就來到了圖書館,出門前父母也再三交待了要她小心,喬夢希應下,卻也只能苦笑,如今連尾戒都變成灰燼了,她要想再失蹤只怕也很難了吧?
圖書館里人並不多,喬夢希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資料,正想離開,腳步卻在一排書架邊停了下來。
歷史。
接著喬夢希幾乎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找到漢代的歷史那一區,想也不想就將《史記》和《漢書》拿了下來,來到一邊的座位上坐下,開始翻著有關那個人的一切……
晚上回到家。
「老爸,當初那枚戒指你說過是算命先生你的?」喬夢希站在喬父專門放古玩的房間門口,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
「嗯。」喬父原本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桌子上的花瓶,見喬夢希來了就轉頭說道。
「那他當時是怎麼告訴你的?」
「這個,」喬父想了一會兒,說道︰「他先把我叫住就說出了很多關于你的事情,而且很準,我開始本來不相信,認為他一定又要騙錢,可是他突然就給我一個戒指,說是這個戒指是你的姻緣,讓我給你。哪個騙子會給別人東西的,我當時也就認為是真的,所以把戒指給你了。」
然後你就沒心沒肺地把我扔回古代了喬夢希在心里加到,當然也只是小抱怨一下,若說起來,她從來沒有後悔回到那個時代過︰「那……那個算命先生你是在哪遇到的?」
喬父說了那寺廟的名字和地址。
「哦。」喬夢希暗暗記下,猶豫了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問道︰「老爸,如果我又消失了,你會不會擔心啊?」
沒錯,在今天翻到關于韓信的資料之後喬夢希就知道之前故意回避這些回憶全都是徒勞的,自己是不可能忘記這個人的,看到之前她經歷過的歷史,所有和韓信有關的事情全部在腦子里閃過,接著看到韓信的結局之後,喬夢希的心髒又開始抽痛,這不是傷口帶給她的感覺,而是內心深處對韓信的感情。所以喬夢希想試一試,只是這個世界上她還放不下父母,他們養她這麼大,前兩年的失蹤一定讓他們操夠了心,如今又想離開,未免太過不孝了。
喬父說道︰「會啊,你是我女兒誒。」
喬夢希沉默了,果然她不能就這樣離開,父母還在,她要是再不負責任地離開就是她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小希,其實這次回來,你和以前都不一樣了,不只是長大了那麼簡單,」喬父停了一下,有些嚴肅地繼續說,「老爸看得出來你不快樂。其實做父母的,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兒女快樂些。」
「老爸……」這句話讓喬夢希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你又消失了,只要你快樂,在哪里都不重要的。」喬父最終說道,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看得出來自己的女兒不快樂,原本和喬母想詢問這兩年來發生的事情,但是喬夢希都閉口不談,他們也就不好多問,直到今天喬夢希從圖書館帶回幾本漢朝歷史的書後,喬父感覺知道了什麼。
喬夢希抱了抱喬父,她沒有想到喬父會這麼說,真的很開心有這麼開明的老爸,只是︰「可是老媽……」
「不是還有我陪著麼?」喬父笑著說,喬夢希也笑了,帶著眼淚卻是回來這麼久第一次覺得輕松的笑。
第二日,喬夢希就去了老爸遇到算命先生的那個寺廟。
寺廟就在她家附近,雖然不算大,平日也是香火鼎盛,環境挺清幽的,只是喬夢希哪有心思欣賞,快步走遍了整座寺院,只是走了半日,和尚倒看見很多,就是沒看見算命的人,也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寺廟附近有很多算命的人,如今卻一個也不見。
已經是六月,喬夢希在大太陽下走了半天,頭有些暈,身體在這幾個月的休養後已經好了,但多少還有些虛弱,如今看來是中暑了,喬夢希抹抹頭上的汗珠,又逛了很久,仍是一無所獲,眼看著太陽西下,看來,今天是沒希望了,喬夢希只好垂頭喪氣地回了家。
一連幾日,喬夢希每天都往那里跑,總是等到黃昏後才肯回家,今日又是一無所獲,喬夢希泄氣地走出寺廟,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小姐,可是要算命?」
喬夢希猛然轉頭,只見一名長相普通的男子,沒有半點特殊的氣質,卻是熟悉的讓喬夢希差點哭出來,失聲喊道︰「水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