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韓信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妘姬雖然一路尾隨,卻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能默默地跟著。
就這樣,韓信住了幾日,直到一天清晨,妘姬再去給他送早飯時卻發現屋內已經空空如也,便急著去找妘殤詢問韓信的去處,妘殤只說韓信已經離開,不必再去擔心,就再沒了韓信的消息,齊國那邊也沒有消息傳來。
因為那幾日韓信的臉色一直不好,妘姬實在是不放心,接著就傳來韓信向劉邦求暫代齊王的事,妘姬自然知道這不像是韓信以往的作風,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就離開山莊,來到齊國尋韓信,雖然幫不了忙,但她也想陪在韓信的身邊。歷經重重辛苦見到韓信之後,他卻像完全不認識妘姬一般,態度十分冷漠,就連平日的作風也不同了,整個人變得桀驁不馴,妘姬雖然覺得奇怪,但也只當他是因為喬夢希的離開而變了性情,仍舊願意作為侍婢住下來悉心照顧韓信。
說到這里,妘姬停了下來,眼里閃過一絲異樣,喬夢希見她這樣便知道這之後一定還發生了什麼,著急想知道卻又不好催促妘姬,只能耐心等著她說下去,雖然還是不知道韓信究竟為何失憶,但好歹能讓她知道這麼久以來發生的事情。
「沒過多日,漢王便封了韓大哥為齊王,為了讓韓大哥出兵攻楚,還派張大哥送來一名貴族女子與他,想讓她成為齊王妃。」妘姬緩緩開口說道。
「可惜他只願立妘姬姐姐為妃。」喬夢希接下妘姬的話的同時也低下了頭,劉海擋住了她的眼楮,也正好掩飾住了她的落寞。
「小希,」妘姬帶著歉意地喊,激動地想解釋,「那女子被送來,我本打算就此離開的,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韓信他要你留下,並且還立你為妃了。」這些並不難猜測,喬夢希苦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胸口越發的痛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清現在的狀況,卻知道有些事可能真的已經回不去了。
「小希,對不起。」妘姬連忙道歉,甚至激動地拉住喬夢希的衣袖。
喬夢希見這情況本想拉回自己的衣袖,她不需要妘姬的道歉,她並沒有生氣,也實在是沒力氣生氣了,只能擺擺手說道︰「不用道歉了,他都已經不記得我是誰,就算之後再喜歡上你也是無可厚非的。」妘姬姐姐,其實喬夢希從來沒有懷疑過男子會喜歡上她,溫柔嫻淑,傾國傾城的女子有誰會不愛?就像現在,看到妘姬如此楚楚可憐的模樣,她連責怪的心都沒有了。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難道要想辦法讓韓信想起自己來?那到時候妘姬姐姐又該怎麼辦?無論韓信想起來與否都有人會傷心,只是她真的能自私地為了與韓信在一起就再一次傷害妘姬姐姐嗎?
喬夢希知道當初與韓信一起時,妘姬便退出了,雖然傷心,卻還是祝福著他們,可如今她好不容易能與自己心愛的男子在一起了,要喬夢希再去橫刀奪愛,她是實在做不到的,在喬夢希心中,真正的愛情不是搶來的,而是自然而然就發生的,所以如今這樣的事她寧可放棄韓信,也不可能去搶。
雖然已經下了決定,但喬夢希不但沒有覺得輕松,反而更加的難過,妘姬卻突然站起身,接著就在喬夢希面前跪了下來。
「姐姐?」喬夢希一驚,連忙想扶妘姬起來。喬夢希一直把她當做姐姐,就和銘一樣,是那種值得人依賴的親人,所以要跪,喬夢希倒寧願和她一起跪下去。
妘姬卻沒起身,一邊垂淚一邊說道︰「小希,是我對不起你,只是現在的韓大哥不再是以前那個了,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現在的韓大哥很體貼我,我,我自然也是真的愛他,所以我求你……」
喬夢希一直猛地搖頭︰「妘姬姐姐,既然他也愛你,我自然不會搶的。」如今這樣的狀況能怪誰呢?大概只能怪老天了吧。喬夢希原本最不相信什麼天意的,如今卻也只能說一句天意弄人,只覺得這情況是對自己最大的諷刺,喬夢希咧開嘴想笑,卻馬上淚如雨下,連勉強笑一笑都做不到,她真的好委屈,她明明放棄了現代的所有來尋韓信,卻只落得如此下場,如今自己孤身在這亂世,無依無靠,卻比不上韓信認不出她來的傷心,無力地跪在妘姬面前,喬夢希抱著妘姬大聲地哭起來,想宣泄出自己所有的委屈。
那日,妘姬離開後,喬夢希在軟榻上坐了一夜,窗戶被風吹開她也沒有理會,接著外面便開始風雨大作,有雨滴飄進屋,喬夢希只當沒有瞧見。第二日侍女進去伺候時之間喬夢希倒在軟榻上,臉上呈現病態的潮紅,上前一探,溫度高得嚇人,嘴里說著胡話,看來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了,她們也不敢怠慢,連忙告知了妘姬。
妘姬請來了大夫,自那日起每天都在喬夢希身邊照顧著,韓信卻是沒來看過一眼,不過喬夢希也不覺得意外,對他了解甚深,自然是知道韓信不會去關心一個陌生人的,只是一想到自己對他的了解,喬夢希的心又是一抽。
這病來得快,卻格外的難纏,喬夢希整日只能躺在軟榻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大概過了大半個月,這才漸漸恢復,可以自己走動走動了。
這日喬夢希見著天氣頗好,身體也沒那麼虛弱了,便想出門走動走動。
妘姬這幾日見她稍微轉好,也沒有再成天照顧左右,回去休息了,只留了兩名侍女在一邊守著。
喬夢希自己起身,見那兩名侍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干脆自己慢慢走出了屋,陽光灑在她身上,終于感覺到溫度,喬夢希本來是好動的性格,要她在榻上躺了這麼久,她就只能成日胡思亂想,她只擔心在這麼下去真的會抑郁而亡。
喬夢希抬頭望天,晴空萬里,明媚的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楮,這幾日的抑郁之情似乎也有了好轉,只願將所有煩惱暫時拋諸腦後,感受這一刻的平靜。
再低頭時,喬夢希發現自己面前出現了一間陌生的屋子,其實對于這齊國皇宮,她也全部都是陌生的,不知不覺間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反正她今天心情好,好奇心也跟著冒了出來,見這里並沒有人看守,也沒有落鎖,應該不會是什麼重要的地方,她便走上前推開了房門。
伸著腦袋只向里面瞧了一眼,喬夢希就突然怔住了,倒吸了一口冷氣,愣愣地看著這間不大的屋子,接著就走到屋里的幾案邊,拿起了上面放置的琉璃杯,喬夢希緊緊抵捏在手里,屋子盡頭是一張軟榻,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屏風,將後面的空間全部擋住,而這里則出現了在這個時代絕對不會出現的椅子,這屋子分明與元雅樓里她給自己布置的一模一樣,所有家具和日常用品分毫不差,一瞬間,元雅樓里所有的回憶都涌上心頭,雖然這里多了許多灰塵,應該是很久沒有打掃過了,但喬夢希此時心中的震驚已經顧不得這些,繞過屏風來到臥室,這里也與元雅樓里的一樣,只是軟榻邊多了一張幾案,上面堆滿了竹簡,也已經蒙了一層灰。
喬夢希怔怔地看著這一切,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將灰塵吹開,拿起其中其中的一個翻開。
「啪。」眼淚順著喬夢希的眼楮落了下來,她原本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此生再不會為那人流下眼淚,可是在見到竹簡里的內容的瞬間,眼淚就奪眶而出。
放下手里的,喬夢希連忙又拿起另一個,接著又換下一個,直到把幾案上所有的竹簡全部看了個遍,喬夢希一坐到軟墊上,這所有的竹簡上都刻著相同的四個字「月出皎兮」。
韓信這不算表白的話語在如今卻讓她的心猛然一震,將竹簡抱在自己的心髒處,喬夢希的眼淚打濕了一片,仍舊止不住。
「誰在這里?」熟悉的聲音自外屋響起,帶著警惕和戒備,接著就是一陣腳步聲。
喬夢希掛著眼淚抬頭望去,就見到一襲黑衣的韓信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兩名士兵,韓信手上的劍已經出鞘,像是隨時準備攻擊,在見到是喬夢希之後,韓信眼里有些疑惑,但還是將劍放了回去︰「你怎麼會在這里?」
「韓信」喬夢希此刻激動地已經說不出話,只能痴痴地喊著韓信的名字。
韓信見她這樣卻皺起了眉,對喬夢希的答非所問非常不悅,也不願再與她多話,于是傲然說道︰「滾出去」
喬夢希依舊跪坐在軟墊上,見韓信如此冷漠的態度,她擦了一把眼淚說道︰「韓信,你沒有忘記我對不對?」
「本王說過不認識你。」韓信對喬夢希的闖入非常不悅,眼里對她也甚是不屑,不想再糾纏認識與否的問題。
「那為什麼你要刻滿‘月出皎兮’四個字?」喬夢希此刻根本不能冷靜下來,她不信韓信會就這麼忘記她,伸手將竹簡舉到韓信面前,這些不就是證據?
韓信看看竹簡上的字跡,沉默半晌卻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對身邊的士兵吩咐道︰「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