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把我送到劉邦那?」喬夢希驚訝地問道,雖然她已經知道和韓信再沒有機會,可是如今這話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韓信不屑的一笑,似乎對喬夢希的反問覺得可笑︰「他是漢王,我是他的將軍,又怎麼能違抗王命?只是沒想到,」韓信說道這里停了一下,把玩起手中的茶杯,「你竟然還能引起他的興趣。」最後一句話,滿是嘲諷。
「你要我去?」喬夢希的聲音漸漸變小,不像是詢問,反倒是因為自己一時之間不能接受韓信的話而自言自語。
韓信不答,依舊看著手中的茶杯,根本沒有把喬夢希放在眼里。
過了很久,喬夢希突然粲然一笑,原本還想著不會有更壞的情況了,如今這樣也不知道算不算更壞,只覺得自己很可笑,如今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連周旋的力氣也沒有了,說道︰「你給過我機會說不麼」然後轉身回房,不帶一絲猶豫。
主位的韓信先是一愣,喬夢希轉身離開的時的笑容帶著一種決絕的淒美,像是夜空里最耀眼的星,有一股吸引力讓人移不開視線,看來這女子確實不是普通人,繼而放下茶杯,得意地大笑起來,看著喬夢希離開,不帶感情地說道︰「算你聰明。」語氣里有一分欣賞,卻被喬夢希刻意忽略掉了。
喬夢希回到房間後就發現周圍已經圍滿了侍衛,果然如她所料,韓信找她只是為了告訴她這件事,而不是征求她的意見,自然也沒有給她說不的機會,看著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屋子,苦笑一聲,難道以為她會飛檐走壁麼?這麼小題大作。
第二日一早喬夢希就被叫醒,侍女們連忙幫著梳妝,穿上了精致的紅色錦衣,梳了高髻,插上精致的銀釵,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只覺得與原來有些不同了,多了一分憂愁的神色,眉眼都秀氣了許多,經也稱得上清麗佳人,喬夢希搖頭笑笑,以前怎麼就不覺得自己也能這麼漂亮呢?
接著被一群侍女和侍衛擁著走出了宮殿,來到皇宮的一個宮門前。
眼前是一隊士兵和一輛馬車,應該就是送她去劉邦那里的隊伍了,看這架勢她是插翅難逃,不過這樣也好,徹底斷了她的後路,免得她還要費盡心思去想方法逃走,反正認命就好了。
喬夢希深吸一口氣,這才走上馬車,馬車頗大,里面也布置的很舒適,即使坐進四個人也不會顯得擁擠,軟墊幾案也是一應俱全,看來韓信對于送給劉邦的禮物倒不小氣,剛剛坐穩,就見另一名白衣女子也跟進了馬車。
喬夢希錯愕地看看,竟是昨日才遇到的卓姬,她見到喬夢希只是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齊王讓我跟著伺候你。」接著就沉默地坐在一邊。
「是你告訴劉邦的吧。」喬夢希靠在窗戶邊,對卓姬跟來也沒有特別的反應,很冷靜地說道。她本來就奇怪為什麼劉邦會突然知道她回來了,找韓信要人,但是在聯系起前日卓姬說的話就已經猜到了,卓姬曾說過她做了韓信的侍妾,要送出消息也不是不可能的,況且當初劉邦也應該知道卓姬這個人,她倒沒有多意外了。
「沒錯,當初我知道你回來了就讓人送出消息。喬夢希,如果你不出現,公子喜歡上的一定會是我,所以我不恨妘姬,我只恨你我就是要你嫁給你不愛的人,看著你痛苦一輩子」卓姬也干脆承認了,卻用更加憤恨的聲音說道︰「可是,公子卻讓我跟你一起去,都因為你,讓我連齊國皇宮都不能呆著,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親眼看著你痛苦。」
喬夢希嘆了口氣,也不爭辯,已經被心魔控制的人,是沒道理可講的,只會浪費口水,轉過頭看向窗外,陰沉沉的天氣,像是山雨欲來。
來到漢營時,已經又過了些時日,不過對于外界的一切喬夢希也沒心思去理會,具體的時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每天只是重復著單調的吃飯,趕路,趕路,吃飯的循環而單調的生活。
「喬姑娘。」仍舊是那兩名青衣侍女在門口等著喬夢希,只是這次的並不面熟,兩人應該是恭候多時了,衣上都染了寒意。
喬夢希有些恍惚,像是又回到了之前的情況,如今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自己還是回到了原地。喬夢希點點頭,走進屋子,里面卻全是刺眼的紅,帷幕,軟榻全部換成了鮮艷大紅色,看的喬夢希不由地一愣,劉邦也只是帳篷是朱紅色而已,如今她這屋子,怎麼看都像個新房。
「姑娘大喜。」兩名侍女跟著喬夢希走進,一齊跪在地上說道。
「什麼喜?」喬夢希轉過頭,帶動了身上的裙擺。
「漢王打算兩日後迎娶喬姑娘。」青衣侍女帶著笑意答道,倒像是真心的恭喜。
呵這幾個月打擊已經夠了,喬夢希在听到這個消息之後也只是心里一震,也沒有特別驚訝,不是有句話麼︰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面對這麼多事情,她都已經練得處變不驚了,只是淡淡地點點頭。
「漢王可是很喜歡姑娘呢,」一名侍女接著說道,「堅持以正室之禮迎娶姑娘,也不管大臣的反對。」語氣里有些羨慕,像是喬夢希得到了什麼天大的恩寵一般。
喬夢希見她這樣,只是笑了笑。
「姑娘真美,難怪陛下會鐘情于您。」那名侍女見到喬夢希的笑容,贊美道。
她還沒嫁給劉邦呢,這人就忙著奉承了,喬夢希無奈地搖頭,走到內室對她們說道︰「我累了,想休息。」也許這樣會被認為恃寵而驕吧?不過她也不在乎了。
到了第二日的晚上,喬夢希正準備睡下,卻有人走了進來,向喬夢希跪下行禮,喬夢希見來人竟然是個年紀頗高的老人家,連忙去扶。
「姑娘,這是梳頭嬤嬤。」一邊的侍女解釋道,也幫著將那老人家扶了起來。
喬夢希被拉著坐到幾案邊,梳頭嬤嬤便開始幫她梳頭,只是如今這個狀況她沒有一點將要嫁人的喜色,只是呆呆地仍由她們忙活,接著才睡下,卻也是睡不著的。
第二日天還沒亮喬夢希便听到屋外傳來鐘鼓奏樂的聲音,想到今日劉邦就要迎娶自己了,喬夢希對著鏡子發著呆,周圍的侍女們都上來行禮祝賀,她都只是看著,像是看著與自己完全沒關系的事情。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逃跑的,只是一路上被韓信的士兵看得死死地,就算到了這里,屋子外也被圍得水泄不通,況且還有個卓姬幾乎是二十四小時的保鏢,看來劉邦這次是下定決心不娶到自己不罷休了,喬夢希苦笑,是不是該覺得榮幸自己能讓漢高祖這麼認真的對待?
幾名侍女忙著幫喬夢希梳妝打扮,涂上了紅色的胭脂,濃烈的味道讓喬夢希忍不住咳嗽了幾下,卻覺得像是連心肺都要咳出來了。
新衣被侍女送上前給喬夢希穿上,紅黑相間的顏色,讓喬夢希也顯得嚴肅了許多,只是屋內的一切依舊讓她看得暈眩,喬夢希閉上眼楮,難道她真的要嫁給劉邦?藏在衣袖中的右手緊緊握著那把染過自己鮮血的匕首,觸感冰涼,卻也是她如今唯一的依傍,有些事,她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因為在軍中舉行,所以免去了一些禮節,喬夢希帶上了蓋頭,被人扶著走過紅色的地毯,因為看不清前面的東西,只能低著頭專心看路,心中卻沒有一刻的寧靜,如見面前的不是她的歸宿,而是另一個噩夢。
前方的奏樂聲越來越近,喬夢希被拉到一個地方停住,身邊能看到另一個人的衣角,同樣是黑紅相間的禮服,猜到此人應該是劉邦了,若是以往的喬夢希大概會天不怕地不怕地旋開蓋頭對著劉邦破口大罵,只是如今,她還是乖乖地站著,听到一邊有人高聲說道︰「贊者入席。」
對于這個時代的婚嫁習俗並不熟悉,喬夢希也不了解這指的是誰,只是過了一會兒自己也被扶著一起走進正堂。
接著有人將一盆清水放在喬夢希的面前,喬夢希正在奇怪,雙手就被人拉著放到了清水之中,耳邊傳來聲音︰「這是沃盥禮。」溫和的聲音來自喬夢希最不想見到的男子。
身邊馬上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喬夢希眼楮看不到,耳朵卻好了很多,听見他們無不驚訝地說道︰「陛下居然親手幫這女子沃盥。」
喬夢希苦笑著收回手,卻被劉邦拉住,直到用錦帕為她擦干淨,這才放開了。
入了席,喬夢希坐在東邊,又听見一邊有人高聲說道︰「今日良辰,喜成婚姻……」
後面的話她也無心再听,直到那人高聲說完,就有侍女送上一杯酒和一盤肉,這個喬夢希倒知道該怎麼做,喝了一口酒,咬了一小口肉,卻都用寬大的衣袖擋住,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吐了出來,她從來無意和劉邦成親,況且這東西她還擔心會被下藥。
接著侍女又端上來半個葫蘆,里面傳來陣陣酒香,侍女提醒道︰「請姑娘只飲一半。」
估計是怕喬夢希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其實在前一晚梳頭嬤嬤就已經將所有的過程告訴過她,只是逼迫她做的事情又怎麼可能要求她用心去記呢?喬夢希喝了一半之後侍女就將那葫蘆帶走了。
「交換飲器。」司儀繼續說道。
喬夢希的眼前就又換來半個葫蘆。
這個……好像是傳說中的合巹酒吧?那麼這一杯應該是劉邦喝過的,喬夢希皺眉,但還是只能喝下。
卻听帳外的人喊道︰「齊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