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一切都是一直沒有盡頭的,我卻忘了,其實真的,每件事情都有它存在的理由,都有它自然而然的歸宿。
今天上午,唐嫣給我打過兩次電話,我都沒有接,沒有其他原因,事情現在這麼緊急,我不想因為其他原因浪費自己一點點的精力。
昨晚紀冷凡沒有回去,我也只是拿了幾件衣服就匆匆的趕回了醫院,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處于緊繃的狀態,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中午的時候,接到醫生的電話,他說把錢準備好,手術隨時有可能進行,因為探測到病人的呼吸已經極其微弱,活不了多長時間,接到這個消息,我是不只有欣喜的,我也偷偷的掉過淚,不為別的,就為一個美好的生命的離去。
我答應她,會替她好好的活。
我給紀冷凡打電話,是徐叔接的電話,「喂?悅悅嗎?」。他問。
我疑惑,紀冷凡的手機怎麼會在這里,「徐叔啊,他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這里?」
「紀總啊,他忙死了,公司出了點事情,紀總已經連續四十八小時沒有休息了現在還在工地呢?他不讓我進去,我只好在外面給他搭把手了悅悅,你有事嗎?」。
「沒……沒事……」我想他這麼忙就不打擾了,吃飯的時候再說吧,怪只怪大家都忙在一起,誰也月兌不開身,誰也照顧不了誰。
「誰啊?」我突然听到紀冷凡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喊過來的。
「是于悅」徐叔回答。
「電話給我」
然後是很長時間的哧啦聲,紀冷凡的聲音才傳過來,「悅悅啊?你那里還好嗎?我現在忙,過不去,樂樂怎麼樣?」工地的聲音有些嘈雜,紀冷凡幾乎是扯著嗓子喊的。
我無法想象一個董事長是如何在工地周圍來來回回跋涉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認的是,他變了,或多或少的都變了,「樂樂很好,醫生說隨時有可能做手術,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悅悅,你放心,錢我待會會派人打給你,還是以前我給你的那張卡,你自己去取吧,密碼還是我們相識那天,我一時半會月兌不開身,麻煩你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你在工地,多小心,我這邊你放心好了,樂樂有我呢」我裝作輕松的樣子。
「好,我知道,愛你,等我」紀冷凡急匆匆地說。
我听著嘟嘟的忙音,想象著他那邊的混亂,不覺有些心疼,畢竟你看這自己心愛的人焦頭爛額自己卻絲毫幫不上忙,這是最難受的事情。「保重,等你」我嘟嘟囔囔的說,然後掛斷電話。
中午草草的吃了點飯,我就去醫生的辦公室等著,幾個醫生也都坐在那里,商量著手術事宜,我听了半天沒太听懂,只是最後弱弱的問了一句,「風險大嗎?」。
「不小」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醫生皺著眉頭,「其實,這顆心髒不是完完全全的適合她的,但是這病情實在是不能再等下去了,現在看里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七十,若是順利的植入並且沒有任何排異反應的話,成功率會增加到百分之八十五」
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八十五?我在心里反復的推算這個概念。
「您去準備錢的事情吧?錢到賬了,我們才能進行手術至于結果,我們向您保證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的」那個醫生說,看我在猶豫又補充了一句,「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我這就去謝謝」我點點頭,退出醫生辦公室,盡管心里還是有很多很多的疑問。
其實,出了門口,我還是听到了里面幾個醫生竊竊私語的聲音,但是我也不再多問,管他們說什麼,只要現在樂樂沒問題就好了。
于樂,現在就是我的天,只要這段時間熬過去了,那麼以後就一定是雨過天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出了醫院,我是小跑著上街的,拿著紀冷凡給我的那張卡找到最近的一個取款機,輸入密碼,但是里面卻明明只三百四十塊八毛錢。
這個數字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晃的我發暈。
我懷疑自己看錯了,又輸了幾遍,還是一樣的結果。
果真是,三百四十塊八毛錢。
額頭微微的出了汗,我告訴自己要淡定,然後顫抖著再一次輸進密碼,查看余額。
三百四十塊八毛錢。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我拿起來,發現是醫生打來的,「于小姐,你在哪里?手術可以開始了,您現在必須馬上回來,交上手術費,我們得到醫院的同意後才能動手術」
「那個……醫生,你們可不可以先進行手術,錢我隨後就給你們送過去你相信我,我在銀行這里呢,人很多,恐怕要等一段時間」我拿電話的手劇烈的顫抖著,但是我還是告訴自己要平靜,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激動。
「于小姐,請您體諒,像我們這種小醫院都是很嚴格的,必須是錢到了以後,醫生接到命令才能開始手術,況且這是一筆不小的交易」那醫生道。
「好……你們等我十分鐘,我馬上就回去,你們先準備」我說完沒等對方推辭就掛上電話,繼續輸入密碼、查看余額。
三百四十塊八毛,觸目驚心的數字。
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喘不過起來,我想起紀冷凡,于是顫抖著,撥打紀冷凡的電話,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為什麼?電話卻一直打不通,在這個時候,紀冷凡的電話卻一直是在通話中,我不能坐以待斃,于是只好顫抖著一邊往回跑,一邊繼續撥打紀冷凡的電話。
整個世界都暗了,都絕望了,這個時候,我一直撥打紀冷凡的電話,最讓我難過的是,不是他的手機在關機,而是一直在通話中,一直在通話中,一直在通話中……
這種絕望是最難過的,仿佛那個人就站在你觸手可得的地方,但是中間卻有一層小小的玻璃,你怎麼也感受不到他的溫度。
我突然虛弱的想要就這樣死去。
但是,想想,我親愛的妹妹樂樂還在重癥監護室里躺著,我還是費力的跋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