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的蕭瑟下來,現在的任七月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將長毛柔軟的瓦力抱住,幾乎將整個身體都壓在瓦力身上權當做取暖了。
身體寒冷,隨便多穿件衣服便好。可若是連心都寒了,人又應該怎麼做呢?
安寧歪斜的躺在美人塌上,長發順直,衣衫服帖,平靜得有些溫柔的神情淡淡的看著窗外枯葉飄落。
傷心都要得體從容,這皇家孩子都是被訓傻了
任七月轉看向從一早便出現在安寧寢宮門前的蕭宛楓。這對兄妹倆此刻竟是同為傷心人。安靜的蕭宛楓連臉上的神情都與安寧公主如出一轍。永遠張狂的太子殿下今日倒是可以看出與沉靜穩重的安寧公主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了
如何不悲傷呢幾人同心協力將蕭宛楓藏在馬車之中帶進了皇宮。太子爺卻自剛回到宮中便被晉皇下令軟禁在寢宮之中不得外出。那幾日唯一可以進出太子寢宮,負責聯系外界,共商密謀的人便只有李文啟一人爾。前一刻在眾人面前還可以親密的抵額低語,可是最後一刻他卻說出了「文啟忠義兩難全」。
這個說著「她若選擇跳下深淵,我只閉眼不看」的冷血狐狸。這次,卻選擇了親手將太子殿下推落深淵,笑看他的萬劫不復
仍記得,無論在何時何地,只要是太子殿下出現,身邊必然會跟隨著一個李文啟。這樣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居然是在這個秋天,形單影只,幾多淒涼。
任七月只在心底暗暗嘆息了一聲,卻是打定主意不開口外面明明是葉黃果紅,最為多彩絢麗的秋日美景。進到這寢宮之中卻立刻變成了空蕩孤寂,只余蕭瑟的一派肅殺景象。
誰開口?怎麼開口?誰有入地獄的膽量?反正任七月沒有
幾乎從清晨便站在了安寧寢宮外面的蕭宛楓面色平靜的猶如只是閑逛至此,卻立刻令安寧宮中所有的宮女太監如臨大敵、誠惶誠恐只是,進進出出之時,可不可以將那一臉好奇的要死,想問都不敢問的討打的模樣收斂一下。當真是主子好脾氣,底下人就放肆
問什麼?自然有的是內幕可令人想去打探清楚?
不去說現如今已經完全澄清了的所謂太子通_奸案件。只說一下太子殿下剛剛大婚不久,與太子妃本該是如膠似漆,你儂我儂之時。如今卻只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尹才人便鬧得天翻地覆?竟令得太子殿下一夜未歸?獨在外面風餐露宿了一宿?
這太子妃果然是好大的氣性李文啟見風轉舵便已經是極為迅速。現在眼見著太子失了勢,立刻後悔不已的太子妃便開始心存不滿,借機大鬧了嗎?
這以婚姻作為利益的聯系,果然仍舊是靠不住的
不過說到蕭宛楓與李紫鸞的婚姻幸福與否。任七月與安寧閑談之時,曾經偶然的提起過。
「安寧,你知道很多事,為什麼不去試圖阻止呢?」任七月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安寧一貫的沉靜,只看向假山石間潺潺溪水打著旋兒的歡快︰「比如說我要阻止什麼?」除了需要去阻止賀蘭家那「莫須有」的慘案,又有什麼事需要去阻止的?
「大婚之後,我看太子殿下半點兒都沒有新婚時應有的喜氣。他們兩個人之前我看著就一般。你難道沒有想過,換一個太子喜歡的女人做嫂子?」這種無傷大雅的事情總應該不成問題吧
安寧終于做出了反應,轉過頭驚奇的盯住了任七月︰「你怎麼會這麼想?娶李紫鸞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是李文啟的親妹妹,這樁政治婚姻怎麼可以輕易悔改?你最近在想些什麼啊?」這件事情可是萬萬不能更改的
任七月一拍腦袋,犯傻了抽瘋了「對哦我忘記了」一直仍有些習慣性思維,總愛拿現代人的眼光去看問題。婚姻只與愛情有關,太超前也太理想化了這種政治婚禮哪里去管你幸福與否老老實實的生下來繼承人才對
如果連這種在任七月看來本是個可有可無的小事情都不能改變,那麼其他應該發生的事情,也就讓他去自然發生吧突然想到安寧對于蕭宛玉的印象,任七月決定是該好好問問這位公主的前世了
唉自己這種凡事都拖拖拉拉,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放在心上的臭毛病,怎麼樣才能改的掉啊不然也不會讓蕭宛玉和賀蘭貴妃打了個突然襲擊完全沒有任何準備的迎頭一擊打得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啊想起了一件要緊事自己阻止了賀蘭貴妃要求將蕭宛玉留下來的計劃蕭宛玉立刻整出了這麼一個太子通_奸的鬧劇。這肯定已經改變了歷史,成為自慕葉延之後的又一次將眾人命運改寫的契機。可惜可以預見的卻不是喜劇就連上一次原本以為慕葉延命運的改變會給安寧帶來一次全新的選擇。只可惜應該是完全沒有成功才對
那麼這次這麼重要的一次轉變,還不知道會將以後的歷史修改成了何等的模樣果然還是應該先把安寧上一世都經歷過什麼搞清楚了才對
時間可絕對不是他們上次討論過的那麼寬松看似遙遠的仍舊有著幾年之後才會發生的「莫須有」,竟然有可能便只在眼前
想到這一點,任七月立刻坐不住了,沖在安寧面前霹靂啪啦的將自己剛才所想的一股腦兒的全告訴了安寧。
听了任七月這一番推論,安寧這也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因為有著上一世的記憶,所以「莫須有」這件驚天大案,在安寧的腦海之中總還是幾年之後的事情。而事態卻早已改變,她竟仍然無知無覺自以為天下太平
真是幼稚
「上一世。」安寧將手探入溪水之中,那樣的涼,亦如自己早就想將其遺棄的一切記憶冰冷只有傷害「我勸父皇留下宛玉哥哥後,朝中反響很是劇烈幾乎所有人都在反對宛玉哥哥的違反祖制的行為。但是因為有父皇的寵愛,宛玉哥哥仍然留在了皇都之中。如太子一般的在大婚之後便獨立開衙建府。但是因為宛玉哥哥向來為人行事都很低調,也從來不去上朝參政。于是朝中也只是吵鬧了一陣,便也漸漸的平靜了。」
君子溫潤如玉。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的四皇子殿下所擁有的親和力,任七月自然是再清楚不過。暖玉公子,溫柔貼心的恨不得可以令你感動的五體投地若是再算上他對你的細致入微的了解與關懷,絕對會讓你從心底萌發出如果他是未來的皇帝該有多好的念頭
從不參政,當真是隱藏的極深,還是從不參與朝政的安寧在上一世從未關心過朝政之事而不清楚呢?
「待到我已及笄,整日里只知滿心滿懷的盼望著賀蘭淵可以明白我的心意,主動去向父皇提親。」安寧自嘲的笑了笑,原來這麼多年,自己的幼稚卻從未改變過「卻只等到了‘莫須有’這麼荒謬之極的結局。」
任七月附和的點了點頭,雖然某些前情要事自己早就听安寧提起過。但是安寧若想要說清楚,從頭將事情捋一遍仍是極為重要。任七月打定主意絕不插嘴,一口氣說完才好
「然後的事你自然是已經知道了一些。」安寧也不想總是重復那一段舊事,選擇直接跳了過去。「賀蘭淵嫁入我公主府,又被我威脅住,很是相安無事了很長一段時間。」突然沉靜的面孔露出了一絲猙獰,「可是此時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哦終于有新內容了任七月立刻提起了精神
安寧卻奇異的沉默了片刻,手狠狠的一攥,聲音又平靜下來︰「這個人是叛軍的統領,只因看中了賀蘭淵對晉皇的仇恨與他身為戰將的才華,竟然混入我公主府將賀蘭淵救走」
任七月立刻滿臉的黑線將賀蘭淵救走?這家伙好本事按說上一世安寧身邊可是有著遙光與冰心兩大高手護衛著。居然這也能讓人救走不愧是叛軍的統領
果然安寧並不願過多的提起這個人,隨口便將話題轉移開來︰「偏巧那幾年邊關開始不穩,國內又叛軍四起。為了將賀蘭淵搶回來,也為了迅速平定叛亂。我只能以‘白衣鬼相’的身份帶領軍隊開始平定叛亂。」
「然後就是很迅速的平亂成功了?」任七月還記著安寧是嫁給了慕葉延的。
安寧搖搖頭,很是含混道︰「沒有那麼的順利不過,確實是平亂成功了。」
任七月抬起頭,自己好好琢磨了一下。好像,安寧又回來了,之後才……
「不會賀蘭淵沒有被捉住吧。」應該是這樣沒錯
嘆了一口氣,安寧點頭承認︰「原以為賀蘭淵與叛軍頭領都死在了戰場上。而父皇為了邊疆早日安定,決意要將我嫁給慕葉延。」說到這里,安寧又停頓了片刻,這些話,總是有些言不由衷。可是,真相又怎麼能說出口呢
「結果那兩個人都沒死」任七月好想吐糟這個內容太狗血了
安寧神情更加黯淡了「所以我在幫助完慕葉延登上皇位後便回來了而後,我在遙光的幫助下終于再度平叛成功,後面的,你也都知道了」
是啊直接死在賀蘭淵懷里,真是省事了
任七月滿臉除了黑線就是黑線什麼嗎安寧的上一輩子活的有夠混亂怪不得這輩子活的都不清楚真是被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