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宮內,一片兵慌馬亂。
「亮子,把這花瓶移到這邊來,等等,還是這里好……哎,那邊是不是更好一點?」
李亮的女圭女圭臉皺到好像一只苦瓜干,望著一身紅衣,瀟灑地拿著一把玉骨折扇,指來指去的李昱,埋怨道︰「公子,你想好了再叫我們搬好不好?整個下午移來移去的,沒有一個定位,只不過是皇上過來而已,又不是第一次,用得著這麼緊張嗎?」。
旁邊幾個被指得團團轉的侍從,深有同感地望著李昱直點頭,李亮說得太對了,但他們可不敢象李亮一樣出聲抱怨。
李昱窒了一下,妖孽的臉上莫名地泛起了一抹薄紅,為了掩飾心中的尷尬,用折扇狠狠地在李亮的額頭上敲了一下,輕罵道︰「臭小子,你懂什麼?」
「痛呀,公子!」李亮委屈地模著發紅的額頭,無辜地望著自家少爺。
李昱的桃花眼春色蕩漾,有些羞惱地看著身邊這個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家僮,哼了一聲︰「看你以後還敢多嘴!」
李亮是家僕,六歲就開始服侍他,已有八個年頭,情分自然不同,也只有他才敢出言提醒。
「亮子,還呆著干什麼,用香把寢宮燻了。」李昱將一支開得正艷的梅花插在花瓶里,吩咐站在一邊嘟著嘴的李亮。
「公子,皇上好像不喜歡太濃的香氣,您不如放枝梅花在寢宮內,清新淡雅,豈不是更好?」李亮好心提醒道。
「說得不錯!亮子,公子有賞。」李昱高興得直拿扇子拍李亮,後者急忙躲開。
李昱背著手滿意地巡視了一遍,最後眼光落在寢殿花團錦簇的大床上,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勾唇輕笑。
「皇上駕到。」
鳳傲君見李昱沒有出來迎接,一雙秀眉挑了挑,這妖孽又搞什麼名堂?
「殿下在里面。」很會察言觀色的李亮連忙答道,他讓鳳傲君進了寢殿,攔下玉蘭,向她連使眼色。
玉蘭明白了,掩著嘴笑,一齊退了出去。
鳳傲君站在寢殿內,掃了周圍一眼,一個人影也沒有,這妖孽玩什麼把戲?
這偌大的地方,一目了然,根本藏不住人,他躲到哪里了?
鳳傲君轉過白玉雕花大屏風,走向後面的浴殿。
只見殿門虛掩,她附耳听了一會,沒有任何動靜,連一點水聲也听不到,不由有些奇怪︰他不在里面洗澡,還能去哪里?
不會是泡著泡著睡著了吧?
鳳傲君咬著嘴唇,躊躇了一會,里面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她忍不住了,伸手就要推門,可當手接觸到門的時候,她又遲疑了,萬一他真的在里面洗澡,豈不是很那個——有眼(艷)福,會生眼挑針的!
最終鳳傲君還是放心不下,推門走了進去。
當中有一只很大的浴桶,裝了滿滿的水,散發著熱騰騰的水汽,但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鳳傲君心中奇怪,眼楮不由向四周打量,當眼光落在旁邊的屏風搭架時,愣住了,屏風上搭著最醒目的是一件紅色外袍,中衣、褻衣褲也有,她心中怦怦亂跳,躡手躡腳地走近屏風偷窺——後面沒有人,他光著身子跑哪了?
鳳傲君從屏風後轉出來的時候,彷如被雷擊中了一般,一下子呆住了,張大了嘴巴,吃驚地看著浴桶里面的一幕。
李昱整個人沉在水下,一頭烏黑的長發漂在水面,晃動著,他的頭靠在桶沿,一雙桃花眼緊閉著,白玉般絕美的臉龐此刻顯得十分安詳寧靜,好像睡熟了的樣子,一動也不動。
「昱兒,你怎麼啦?」
鳳傲君驚慌地叫了起來,沖了過去,緊張地望著水下的身影。
連叫了幾聲,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鳳傲君慌了,繞到他背靠的桶側,雙手急伸進水里,穿過他脅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拽出水面,露出頭肩後,一只手扶住他的身子,一只手去探他的鼻息。
李昱依然雙眼緊閉,臉色白得透明,氣息很弱,時斷時續,好像隨時會停止呼吸一般。
鳳傲君急壞了,已顧不了那麼多,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救他,她俯子,雙手捧著他的臉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小嘴貼到他泛白的唇瓣上,將氣渡了進去。
當渡到第三次的時候,鳳傲君身子一僵,感覺到有只手摟住了她的腰身,接著後腦勺也被人扣住了,跟著看到一雙放大的桃花眼,正含笑地與她近距離對視,小嘴被咬住了,那家伙用力地吸啜了幾下,才將舌頭放肆地伸進了她微張的檀口,激烈地追逐著她的小舌。
直吻得鳳傲君漲紅了臉,差一點窒息,李昱才離開了她的嘴。
「笨蛋,怎麼不會呼吸?憋死你算了。」李昱望著大口地喘氣的鳳傲君,桃花眼中滿是笑意,故意鄙視地說道。
這妖孽裝死騙她!
鳳傲君無名火起,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美目瞪視著李昱,突然一低頭,狠狠地咬了下去。
「哎喲,你干嘛咬我?!」李昱撫著被咬痛的嘴唇,口中感覺到甜腥的味道,知道唇被咬破了,委屈地控訴道。
鳳傲君想到剛才以為他被水溺著,以為他要死的時候,自己的慌亂無措,此刻知道被騙的感覺,氣得直想哭。
「你怎麼啦?別、別哭!」李昱望著她有些發紅,溢滿淚水的丹鳳眼,慌了。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鳳傲君真的控制不住,兩行清淚流了下來,一雙小手狠命地捶打著他光果的肩膀。
「娘子,怎麼啦?別哭,別哭了,是我錯!我錯了!」李昱無措地抓著她的雙手,從桶里站了起來,將她的身子緊緊地抱在胸前,並輕輕地撫模她的背,柔聲哄道。
好一會兒,鳳傲君才收住了淚,抬頭望見李昱焦急中略帶緊張的俊臉,氣又不打一處來,一張口,又恨恨地咬在他光果的肩膀上。
李昱皺著眉頭,強忍著痛楚,沒有喊出聲來,靜靜地盯著鳳傲君閉著眼的側臉,輕聲道︰「解氣了吧,告訴我,怎麼啦?」
鳳傲君嘴里嘗到一股甜腥味,才松開了口,愣愣地望著他肩上深深的月牙印,正慢慢滲出血絲,氣消了大半,質問他道︰「你為什麼嚇我?你知不知道剛才我以為……」
李昱盯著鳳傲君還有些氣惱的小臉,眨了眨桃花眼,歡喜地道︰「你以為我死了,傷心了?」
「鬼才傷心,我是……」鳳傲君忽然閉口不說了,自己怎麼啦?以為他要死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是那麼的緊張、慌亂、無助、悲痛、絕望……復雜到無法形容。
「是什麼?」李昱低下頭,與她的眼楮平視,滿臉期待地追問。
其實以鳳傲君一向的冷靜,她應該能想到,李昱怎麼可能在她到來時,溺沉在這麼淺的浴桶中?只能說明當時她情急之際,亂了心神。
「你太過分了,這種事也能玩?」鳳傲君轉移了話題,羞惱地瞪著他,惡狠狠地道︰「再有下次,我親手淹死你!」
李昱笑了,笑得很開懷,望了一眼肩頭的月牙印,曖昧地調侃道︰「我知道了,下次想死也要等你答應了才能死,你不答應的話我絕對不敢,我怕你會親口咬死我。」
李昱想不到他以後真的還有下一次,令鳳傲君哭得死去活來。此是後話。
鳳傲君聞言,臉色紅了紅,眼光不由自主地掃向他雪白的肩膀,忽然想起了什麼,神色一變,眼楮迅速向下一掃,果然看到他的身子,光溜溜地緊貼著自己,慌得急忙推開了他,快速轉過身,大聲命令道︰「你、你快穿上衣服!」
李昱猝不及防,被推了一個趔趄,雙手急抓住桶沿,才穩住了身子,一時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之間發難,及听到她的說話,才明白過來。
「你看也看過了,模也模過了,咬也咬過了,還害羞什麼?」李昱看著她窘逼的背影吃吃笑道。
「穿上衣服,不然(我強了你!鳳傲君咬牙)……我走了。」鳳傲君腳一跺,快步向外奔去。
「你不能走!你昨晚答應我的,好,好,我穿上衣服,你等我!」李昱望著她的背影,急得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