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脆依舊是沒什麼好臉色,但方小微從她的冷眼中瞧出了一點懼怕,聯想到墨杉用血劍封印靈王的果決,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她在怕什麼。
水脆環著手臂,冷哼一聲︰「少說風涼話。」
魯其言見是水妖,眉毛又要被點著了,正準備口出惡語,卻听墨杉快一步說道︰「雖然你身為千水之靈,水妖中的貴族,可是妖力受到這麼大的打擊,即使回到水里,要完全恢復也不止幾個時辰。你上了岸來,想必也不是要向我們道謝那麼簡單。」
「墨公子快言快語,我也就不羅嗦了。」水妖的語氣中明顯放低了點姿態,繼續說道︰「不論之前我們有什麼恩怨,現在目標一致,就是快點過‘萬戶冢’。你看出我妖力未復,我也知道你強力封印靈王亦是大損元氣,現在大家半斤八兩,不如想想怎麼合作。」
魯其言听她這麼說,連忙搶著說了句︰「不行,誰知道她又會使什麼詐!」
水脆冷冷看了他一眼說道︰「現在是你三我一,你就這麼不自信自己的能力麼?」
魯其言一下哽住了。
墨杉沒有理會魯其言的話,干脆明了的說道︰「你準備怎麼做?」
水脆沉吟了片刻後道︰「跟剛才帶那丫頭一樣,我使用‘水道’,但這次你們站在中間時,必須用法力助我一臂之力。」
說著,水脆又變身成方小微之前見過的渦涌,中間留出一處空間。墨杉見狀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正準備躍身而上,卻听水脆忽然說道︰「慢」
說著,水脆又變身成方小微之前見過的渦涌,中間留出一處空間。墨杉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正準備躍身而上,卻听水脆忽然說道︰「慢你能不能先把那劍上的血洗掉?」
墨杉沒有說話,凌空甩了一下手中的劍,就見那長劍果然不是常物,在其主人意念的催動下,迅速的將劍刃表層的血跡盡數吸收,只消片刻功夫,劍身呈現出原有的光潔,反射出點點寒光。
墨杉握著劍柄的手平攤開來,那把劍卻沒有掉落在地,而是快速縮小直到變成一點星光融化在他的手掌心里。
而這些變化落入三個旁觀者的眼里,效果是不一樣的。
水脆此時仿佛听到墨杉告訴她︰如果你懷疑我半路會封印了你,實在是多慮了,但你如果不老實,這把劍意隨我心,收你亦非難事。
魯其言滿臉羨慕︰師兄,我什麼時候能修得這樣得心應手的法寶?我不要成天玩那些黃符啊!
方小微眼中盡是驚訝,不禁想到︰難不成我手里那點光其實也是這一類東西?為嘛我的就不能這麼有型呢?
墨杉收了劍,見魯,方兩人都沒有動的意思,默認了自己是領頭人物的身份,一撩衣擺縱身跳入水渦中央,然後轉身向方小微深處手來。
方小微還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看見墨杉向他伸出手,怔了怔才明白過來。臉上沒來由的又紅了紅,遲疑了一下,方小微終于伸手握上那堅實有力的手掌,觸指間感受到絲絲涼意。
有人拉她一把,這次總不用向上次那樣使出全身力量爬牆一樣狼狽失態了,而且有了這兩位靠山,也不用怕水脆再惡作劇的把好不容易爬上去的她甩下來。更有可能的是,她可能會月兌離水脆的控制,這兩人雖然不認識,但總歸是修道之人,不會眼看著一個妖精擄人不管吧?
方小微想到這里,一半放心一半感激的道了聲︰「謝謝。」當她走近墨杉身邊時,感覺到墨杉松開她手的時候留了一個東西在她手里,攤開手掌,卻什麼也沒有。她正要出聲,就見墨杉已背過身去,便不好再開口多話。
這次有墨杉和魯其言一前一後的助力,再加上靈王暫時被封印,不會中途騷擾,穿越‘萬戶冢’的過程就輕松快捷多了。
方小微站在兩人中央,第一次感受到站在傳說中護身罡氣。
就見墨杉那泛著淡淡藍色的罡氣主外,魯其言所有的淺黃色罡氣主內,方小微無所事事的站在中間。她只覺得站在這由兩道無形的氣體組成的圓球里,除了感覺周身的氣流靜止了一樣,沒有之前那種在快速移動時會感覺到的獵獵狂風外,再沒其他特別的感覺。
眼見‘萬戶冢’地界很快被拋在身後,此時已進入一片地形比較平緩的樹林。方小微也不知道水脆究竟會在什麼時候落地,畢竟她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不管在天上飛有多麼新奇,可以看到多美的風景,對于她來說,雙腳踏踏實實的踩在地上,才是最真實的。
本來她以為一切危險都已經結束了,可就在水脆帶著三人穿過一片蘆葦叢生的淺水灣時,她竟憑空消失了!
三人直直的從半空中掉落下來。方小微大驚,還沒叫出聲來就覺得一陣窒息。水脆來了,卻不是為了救她,而是將她團團包圍。
方小微覺得自己快被水脆包裹縮緊成一個肉球了,全身的骨骼幾乎要被寸寸折斷。她真是不明白這看起來通透柔軟的東西怎麼有鋼鐵一樣堅硬強勢的力量。無論有沒有作用,方小微還是盡可能的掙扎,揮動雙手一陣亂抓。
這時怪事發生了,當她那在水脆眼里力量微不足道的手在一掌拍到水脆身上時,水脆如觸電一樣尖叫一聲,被拍到的地方像被火點著的紙一樣潰開一個洞,就在這時,一個人的手伸了出來,一把將她拉了出去。
方小微猛的被人拉出水脆的包圍圈,被擠壓過的身體頓時覺得一松,腳下便有些站立不穩。還好這時有個人從背後扶住了她的肩膀,使了力道讓她服從的坐下來。
方小微腦子有些眩暈,回頭一看,在她身後扶住她的人居然是魯其言,他此刻也正盤腿坐著。方小微忍不住向下看了一眼,頓時覺得心里一空。他們居然還飄在天上,只是高度降低了許多,載著他們三人的東西變成一把超級大的劍。眼下一片汪洋,看得她的小心肝撲騰亂跳,連忙將目光收回來,對上了站在眼前的墨山的背。
看不見墨杉此時的表情,只是覺得看到這挺直如松的被,她便覺得放心許多。
頭頂上空,水脆已沒有人的姿態,而是呈一團沸騰的水花一樣左右亂竄,發出痛苦的慘叫。
魯其言看著水脆痛苦的模樣,幸災樂禍的笑道︰「哈哈哈,就知道你不安好心,這下栽了吧?」
墨杉的聲音則很冷︰「如果你剛才有半點殺意,現在你就不只是受這點皮肉之苦了。」
水脆沒有回答,慘叫之聲不絕于耳。方小微見狀,終于明白墨杉剛才給她的那點看不見的東西是什麼了。心里不禁想︰看樣子這不像是一點點皮肉之苦吧。
方小微看見墨杉說完那句話,放在身前的一只手垂下,水脆的慘叫聲這才停住,果然就見一個從未見過的字從水脆身上掉落,離開水脆的身體沒有多遠就呈粉末狀消失了。
方小微忍不住說了句︰「那就是你剛才放在我手里的東西嗎?那是個什麼字?」
墨杉沒有回答,倒是魯其言忽然變得熱心起來,解釋道︰「這個叫做‘無形咒字’,是一種高深的符咒,你居然能看的見,不錯啊!難怪那水妖對你這麼感興趣,想在我和師兄的眼皮底下將你擄走了。」
方小微咬了咬嘴唇道︰「難道平常人看不見你說的那個‘無形咒字’嗎?
「這個應該是看不見的吧?」魯其言的回答有些不肯定,他看了看墨杉說道︰「會用‘無形咒字’的人,風竹山寥寥無幾,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師兄在平常人面前用這個。」
方小微的腦海里不禁又升起天馬行空的想象。
水脆月兌離了‘無形咒字’的束縛後居然沒有惡語相向,而是嗖一聲消失在空中,仿佛墨杉是會隨時消滅她的惡魔,唯恐避之不及。
這時墨杉才轉過身來,在方小微面前蹲下,溫柔的笑了笑說道︰「你可有覺得不適的地方?」
方小微這才從胡思亂想中抽出神來,對上墨杉和煦如風的微笑,她竟覺得有些不適應,將目光放偏一點,喃喃答道︰「沒有。」
墨杉聞言,笑容漸淺︰「那便好。」他遲疑了一下又道︰「你果然不似平常女子。」
方小微不解的問︰「你此話何意?」
墨杉站起身來,淡淡的說了句︰「還是等把你帶到‘清宇門’,你再去問那里的長老吧。」
墨杉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他也說不清,有些僵硬的移開了話題。既然他不說,方小微也不會死纏爛打的問下去。不過既然連他都這麼說了,她倒是真好奇起來,自己究竟如何‘與眾不同’了?而那個‘清宇門’究竟是個什麼去處,怎麼听起來似乎那里的人更加厲害呢?
方小微正想著心事,就听到魯其言的嗓門又亮了,不停的對著墨杉說道︰「嘿,師兄你剛才還教訓我不該偷學‘清宇門’的馭劍之術,可是現在看師兄你,似乎比我偷師得還早吶!」
墨杉彎了彎嘴角道︰「沒辦法,誰叫我一看就會呢?一塊金錠砸到你的腳,難道你不但不撿還要一腳踢開麼?」
魯其言被他說得噎住,半天憋出一句話︰「為什麼每次砸中你的腳的都是金錠子,砸中我的腳的都是爛石頭呢?」
墨杉搖了搖頭道︰「你這話千萬別讓小可可听到,不然她不但再也不會教你那些‘清宇門’弟子才學得到的東西,還會修理你一頓。」
「你怎麼知道是」魯其言將後面‘可可師姐教我的’幾個字強咽下去,正了正顏色後才說道︰「我知道了,你的馭劍術肯定是北師兄教的,所以可以練得那麼好。」他頓了頓又道︰「你跟北師兄交情那麼好,不如你幫我跟他說聲,在教你的時候順便也教教我?」
墨杉再次搖頭道︰「我發現,如果風竹山地處魔教總壇附近,你都可以混個魔教小隊長當當了——怎麼對本門以外的東西這麼感興趣?」
眼見墨杉開始轉移話題的同時還奚落了他一頓,魯其言有些不樂意了,板著臉說道︰「你不幫我,我看著就會心癢癢,我心一癢,不能專心修道,弄不好就把這事告訴師父了。」
「我怎麼發現你居然還有做叛徒的天賦?」墨杉听他這麼一說,面露驚訝之色,過了片刻他又說道︰「你放心吧,在你告訴師父之前,我會先詳細的向師父講一遍的。」
「這這」魯其言一听,臉色頓時沉重起來,墨杉一語擊中他的怕出,令他不敢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