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承北綿掌探出,拂向那少年狠辣的一踢,卻只是化解了他腿上的力道,並沒有傷他的意思,而封承北的另一只手同時動作,伸手在匕首戳來的前方劃了一個圓圈,一道如漩渦一樣的氣流出現了,不但將匕首上的力道瞬間化解,同時還將匕首吞噬了進去,但是封承北的手上卻空空無一物,匕首不知被吸倒何處。
兩個動作一左一右同時進行,封承北只在台上站了約莫一秒,而他周身的氣場卻在這一息之間泛起浪潮,所以在麒麟台周邊觀戰的人眼里,只是看到台上忽然刮起一陣怪風,然後,風止,台上的兩個少年卻是不知為何分開了約有十來米遠。
明明方才兩個人還斗得你死我活,眼看就要決出勝負,只一眨眼的功夫,怎麼事態竟發生這麼大的變化,這種速度不是平常人可以達到,完全超乎常人的邏輯思考範圍,所以大家只能在心中幻想著,這是幻覺。
台下的三個傳功長老倒是臉上一片驚色,方小微心中忐忑,她依靠成績微薄的五行訣心法,以及對封承北的熟悉,這才看到了模糊的影子,但是那三個傳功長老肯定是看得清楚了,也許他們會因為封承北是凌北蒼的弟子,又是來勸架的,避免了一場命案,他們便不會去追究封承北的責任,可是自己在台下偷襲那個少年,不管出發點是什麼,都是犯規之舉。
果然,就見三個傳功長老在面色驚變後,目光齊齊向她這邊尋找過來。
只是,襲擊人的凶器已經被封承北沒收了,台下又沒有目擊者看見她出手偷襲,這是不是說明,凌北蒼已經插手了呢?如果三個長老明白凌北蒼故意援手的目的,會不會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呢?
就在三個傳功長老剛剛找到方小微的身影時,手中‘唰唰’兩下,多了兩封紙片,底色卻是不一樣的,看過紙片的內容後,又交換著確認了一遍,三人皆是微微動容,不再看方小微這邊,而是坐回去了兩個,另外一個長老走上台去,宣布那個叫做蕭隱的少年直接晉升為正式弟子,而阿南竟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直接出局。
這兩個結果的距離也太大了吧,圍觀的人群里有不少人本來覺得,就算另外一個招法有些生疏的少年不能直接晉級,也不至于完全出局了,他到後來不是也越打越好了嗎?這樣有潛力的弟子,難道清宇門不歡迎麼?
方小微則是暗暗擔心,莫非是封承北在接近阿南時,察覺到他身上的妖氣,然後在返回竹樓上時將這一發現轉達給凌北蒼,這才會造成他出局?但若真是如此,恐怕就不是出局那麼簡單了,對于妖孽,清宇門的頭目應該是能順手鏟除就順手鏟除的吧。
看阿南精神有些委頓,下來時都是用慢步行走,方小微連忙迎了上去,看著他那被硬物劃得血肉模糊的手背,有些心驚肉跳,一邊撕下自己的衣服為他包扎,一邊關切道︰「阿南,你不要灰心,這條路走不通,必然還有別的路,你不要因為一次踫壁就調頭啊。」
阿南理解她這是在開導他,不過方小微的話倒是無意中為他的心打開了另一道門,既然捷徑成了絕路,他就只能繞著走了,他本身就是半個妖怪身子,也許入魔道,進入三青魔教會比進這種號稱名門的正派要容易一些,只是缺失了近身熟悉仇人的機會,以後會需要更多的刻苦努力而已。
「嗯,我沒事。」阿南回答,像是怕方小微不相信似的,又補充了兩個字︰「謝謝。」
方小微在這時正好抬起頭,目光對上了阿南的雙眼,沒來由的怔了怔。
這一幕,遠遠的被竹樓上的凌北蒼看在眼里,他不禁微微皺眉,心中煩悶,暗付︰原來如此,事情好像變得有些麻煩了,早知如此,一開始就把那丫頭解決掉就好了。
這時,一旁一直靜坐不語的東峰分堂堂主木駱有些不明白的問道︰「齊掌教,那個叫做阿南的少年雖然個性冷硬,但是從他模仿的速度來看,潛力不低,卻是為何要將他除名?」
說起木駱這個人,竹樓數人之中,他可算得上另類了。
他原本是雜學弟子中的一員,因為勤奮上進,被凌北蒼看中,暗中助力,得以升任為東峰分堂堂主,他的存在間接在向大伙透露出一種信息,就是凌北蒼雖然無心掌門之職,可是對于清宇門的大事件卻是有一定裁決權和左右掌門決定的實力的。
又或者說,木駱的存在,間接的對在座原本是一個師父教傳的師兄弟的兩位堂主、兩位掌門產生了一些制衡,時刻提醒著他們,不要再為了爭掌門之位、爭資源獨裁而內訌。
不過木駱畢竟比其他人低了一個輩分,雜學弟子出身的他資質本就有限,修煉起點也很低了幾年,處世經驗略為淺薄,沒有看出來,齊勉之所以凌空傳書給麒麟台旁的傳功長老,將阿南除名,實際上是凌北蒼用密語暗示過的。
他如此一問,倒讓凌北蒼覺得有些頭大了。
木駱上位後,那四個前任掌門留下來的徒弟多半都把他當成凌北蒼的心月復眼線了,不管事實是否如此,現在木駱一時失言,戳破他的那層窗戶紙,真是讓他有點覺得自己挖坑崴自己的腳的感覺。
干咳了一聲,凌北蒼扯了一個牽強的理由說道︰「掌教閱人無數,他這麼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這個理由真是說了等于沒說,木駱發覺這個比現任掌門還要高一輩的凌北蒼眼神有異,也不敢再多問下去,倒是齊勉心里覺得憋屈,怎麼凌北蒼的奉承讓他覺著這麼心慌呢?怎麼琢磨著都像是他的威風蓋過了同時在場的掌門了,其實明明是凌北蒼盛氣凌人,要他齊勉做嫁,還沾一身灰。
好在只是處理了一個儲備弟子,算是小事,大家合作多年,犯不著為了一個無名小卒互相猜測,盡管如此,在座的幾人里,仍有個別人忍不住的琢磨起凌北蒼這看似無聊的舉動又是在培育什麼計劃了,只是這連凌北蒼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的舉動,別人更是無法猜測了。
麒麟台旁,方小微剛剛為阿南包扎好受傷的手,就听見花宇的名字,兩人一抬頭,就看見花宇已經站在台上,他的排列竟是挨著阿南的,著實讓兩人有些意外和驚訝。
不過,花宇的上場卻是讓方小微有些期待和興奮的,以花宇的身手,過關不是難事,倒是如果再有像那個叫蕭隱的少年一般,對花宇使用陰招的,防身軟劍貼身藏的花宇定不會像阿南這樣沒有防備的被傷著,即使再不濟,被某些人插手判出局,耍陰招的人也吃不到什麼好果子。
對手也上場了,來者是個約莫十六歲左右的少年,剪裁恰當的布衫襯出他略顯嬌小的體型,長發在腦後扎了個馬尾,還留了劉海兒,皮膚白皙細致,生了對丹鳳眼,再加上他這年齡還沒長出男孩特有的面部菱角,陡然一眼看去,幾乎要以為他是個女孩。
這般長的比花宇還秀麗的少年,竟讓剛剛看到他的花宇面上也是愣了愣神。
秀麗少年似乎因為平時看了太多這種眼神,已是心生厭惡,眼中立即閃過一抹不悅,花宇由此猜測對方是個個性太強的人,第一眼把他當女人看,已是不敬,豈能再這麼下去?
故意抬高了聲音,為了培養出一種男人之間交流的氣氛,花宇拱手叫道︰「在下花宇。」
秀麗少年見狀,只好硬邦邦的回禮︰「在下燕飄零。」
「請賜教!」
「得罪了!」
打過照面後,兩人也都亮開了架勢。
台下頓時又要沸騰了。
剛剛才一對冷硬派干了一場架,這會像是約好了一樣,又來一對美少年,這是天意麼?怎麼小試會場會有這麼多‘成雙成對’意味豐富的人一齊上台切磋呢?感覺怎麼像有些變味了呀。
相對于剛才阿南與蕭隱的比試,花宇和燕飄零的比試讓台下的眾人再次燃起看戲熱情的同時也燃起了八卦之火。
而台上的兩個人沒有空閑想太多,已是酣斗在一起,兩個人的招式都是十分正統,雖然有大家之風,可是比前面那一場少了許多亮點,就像白米飯雖然是主食,每頓飯都少不了,可若沒有開胃菜,白飯吃多了也吃不下去。
正當大家覺得非常乏味之際,花宇的出招速度不知為何,竟漸漸慢了許多,同時,一直密切關注台上變化的方小微發現,花宇的臉色有些不大好,卻不明白是什麼原因所致。
其實,花宇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忽然覺得胸口憋悶,四肢發軟,渾身使不上力,縱然全力以赴,速度卻是慢下半拍,這樣奇怪的感覺究竟是因為什麼所致呢?
而作為對手的燕飄零倒是越打越快,乘勝追擊,面對連擊的三掌襲向胸月復大穴,花宇出手格擋時因為速度不繼,力道還沒傳到手上,勉強卸去燕飄零的第一掌,接著卻硬吃了兩掌,倒退了五步,花宇的腳步明顯有些凌亂了。
台下觀戰的方小微不禁大為心急,月兌口就問身邊的阿南道︰「阿龍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不好的樣子。」
「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阿南也是微微皺眉,同樣是心急又說不出原因,只能干著急。
「該不會是那個叫燕飄零的家伙會什麼媚術吧?」方小微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大膽說出心中想法。
阿南聞言,驚訝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疑惑的說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看得出那個燕飄零只是普通人類,並不是什麼妖精,即使他確有一些天生的媚態,可是一個男的對另一個男的如何施展媚術?」
阿南的否定讓方小微自覺她剛才的那個想法是多麼的滑稽可笑,天啊,難道自己也已被台下那群看戲的人的八卦氣息感染了?她本是女孩子,八卦一下不為過,不過她將這話說出口,給阿南的感覺,未免是太看輕花宇的人格了吧。